一句話讓張素影瞬間明白碧草的身份，原來是一個關係特別，又不能拒絕的妾室，難怪能跟著虞錦溪四處招搖。
她隨張夫人見過諸多女眷，有時候也會見到旁人家裡的妾室，但妾室大都長得如花似玉，楚楚可憐，像碧草這般“粗糙”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這位顧大人，可真是來者不拒。
見張素影眼神時不時的瞥向碧草，虞錦溪又多說了一句，“顧老夫人說了，她這身子骨好生兒子，所以專門納來為顧家開枝散葉的。”
張素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後壓低了聲音朝著虞錦溪耳語道，“專門生兒子？這顧老夫人是給顧大人納了一個專門生子的老母豬嗎？”
虞錦溪忍著笑橫了她一眼，“你這嘴啊，真夠貧的。”
張素影調皮的朝著她吐舌頭。
虞錦溪一本正經的說，“我約你來可不僅是為了說這些八卦的，還有正事呢。”
“什麼正事？”張素影一下就正經了神色。
虞錦溪道，“這兩天我賣了幾個虧錢的鋪子，但急著出手，價錢都不太好…”
話沒說完，張素影介面道，“我手上有些私房錢，虞姐姐，你要多少錢，我買，保證不還價。”
虞錦溪笑了，“我已經賣了，不要你花冤枉錢。”
“啊？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
張素影一臉為她遺憾的表情，“你那鋪子都是你的陪嫁，賣了也好，省的老被人惦記著，但你該跟我說一聲的，就算你不想佔我便宜，最起碼我也不會讓你吃虧啊。“
虞錦溪見她是真心為自己著想，便知道自己找的這個合夥人沒錯。
“我也沒吃虧，我用鋪子換了點權益，所以就來找你了。”
張素影一臉疑惑，“什麼權益？”
虞錦溪低聲解釋道，“鋪子我低價賣出去，但裡面賣什麼，有我一半的決策權，現在鋪子找了一個好老闆，好好盤算盤算賺錢不成問題。”
“可惜我手上現銀不多，缺點進貨的錢，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做？”
張素影聽明白了，隨後說道，“虞姐姐，你缺多少本錢告訴我一聲，我有就拿給你，到時候你賺了錢，再還給我也一樣。”
“那可不行。”虞錦溪搖頭，“不是小錢不說，而且也不是一個鋪子，而是四個鋪子。我沒臉找爹孃求助，更沒臉找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借錢。”
“你若是想做生意，覺著做生意有趣，可以考慮我說的，若是沒興趣就算了。”
聞言，張素影驚奇的問，“我也可以過問嗎？就是我說賣什麼就賣什麼？”
虞錦溪道，“如果行得通，為什麼不按照你說的做？”
張素影眼裡閃起了光亮，“我還以為是我把銀子交給你，就不管了，然後到期了掌櫃的給我拿錢分賬，那樣其實挺沒意思的。”
“既然我有一部分決策權，就肯定不會這麼做，你忘了我這幾個鋪子是怎麼賣的？都是撒手不管的後果。”
虞錦溪說起舊事很坦然，並沒有覺得難為情，張素影也大著膽子說道，“虞姐姐，你家…是出了家賊吧？”
虞錦溪微微一怔，沒承認也沒否認，端起茶杯靜靜的喝茶。
就在張素影以為自己說錯話了，準備道歉時，虞錦溪語氣淡淡的說道，“素影妹妹，你以後千萬不要學我，自己的東西自己經管好，技多不壓身。縱然張大人位列朝臣，但你一旦嫁了人也幫不了你什麼，凡事還得靠自己。”
聞言，張素影沉默了片刻，隨後輕輕的說道，“我知道。”
虞錦溪點到為止，她知道張素影日後會嫁給當朝三皇子做王妃，嫁給皇上的兒子做兒媳，看著身份尊貴，風光無兩，可接人待物處處都要小心，那才是真正的修羅場。
張素影不蠢，也有些手段，可那些手段放在普通官眷的內宅有用，若是在宮裡，還是太稚嫩了。
她對虞錦溪好，虞錦溪便也多想著她一些。
做生意會碰見老實厚道的人，更會碰見偷奸耍詐的人，厚道的人不常有，耍詐的人卻一層摞一層。
她的那些手段得用在外人手上，才知道有沒有用。
兩人並沒有打算在佛陀寺用齋飯，坐了坐，轉了轉，便打道回府。
走到寺廟門口，正有一輛馬車在門口停著，一位姑娘正好從馬車裡下來，旁邊好幾個丫環婆子在伺候。
在人群中，虞錦溪一眼就看到了宴淮。
他穿著身玄色長衫，身姿瀟灑的從馬背上下來，與馬車裡下來的那位姑娘走在一起。
“那不是…左雨棠嗎？”
張素影眼尖的認了出來，虞錦溪微微有些迷茫，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左雨棠？左尚書家的孫女？”
“是啊！”
張素影點頭，“之前她不是當著諸多人說，‘即便是當姑子也不嫁宴淮這樣的浪子嗎？’怎麼現在又跟宴淮一起來佛陀寺了？”
虞錦溪也有些疑惑，但這都是不好問出口的話。
宴淮名聲是不大好，可他長得好，再加上郡王身份，這位左姑娘表面對他厭惡至極，其實心中甚是歡喜也說不準。
四個人一上一下，迎面撞上。
虞錦溪與左雨棠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不過張素影與左雨棠倒是認識，兩人淺淡打了個招呼，互相介紹了一下，隨後便各自離開了。
從頭到尾，虞錦溪和宴淮非但沒有說上一句話，就連眼神都不曾有一個。
宴淮對她，甚至冷漠。
等人走遠了，張素影悄悄的問，“虞姐姐，你又得罪宴郡王了？”
想著那天她說的話，再加上宴淮被氣著的樣子。
虞錦溪點了點頭。
不光得罪了，還把他氣得不輕。
“宴郡王那天怎麼說也是幫了你，虞姐姐，做人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張素影忽然掉了頭幫宴淮說話，虞錦溪莫名其妙的看她，“你覺得我是忘恩負義的人？”
張素影連忙搖頭，笑嘻嘻的說，“虞姐姐人美心善，不然我怎麼能跟你做朋友呢？”
虞錦溪無奈的笑了笑。
她是感激宴淮，感激他前世今生一如既往幫她的情分。
所以，她的感激絕不在明面，而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