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很明顯,不是所有人都信白大夫的判斷,很快有人提出異議。

“優先母體和優先胎兒本身就是矛盾的存在,這個說法自相矛盾了。”

這是削月筑陽的第一反應。

理水疊山卻持有另外的看法:“白大夫說的是優先母體,在意胎兒,兩者並不矛盾。而且優先母體不是很正常的事?比起還未出聲的胎兒,母體是直接看得到的生命。”

銅雀卻是想:“也有可能是因為大人比小孩更好醫治?胎死腹中的情況並非沒有,生下來的小孩也有可能夭折,只有受到庇護的小孩才有機率安全長大。這就是人類群居的一大原因。火,不,溯原本就是人類,應當很清楚這點,可能就是因為大人比小孩更容易存活才做了那樣的選擇。”

魈贊同:“銅雀說的有道理。溯原本是人類,應當以人類的立場去看待這件事。”

這麼說著,所有人視線落在唯一的人類,也就是白大夫身上。

被這麼多人注視,哪怕是見慣了這些‘大人物’,跟他們接觸著實不少的白大夫也抖了抖。

她當然知曉他們是在詢問自己的想法,雖說隱約察覺他們好像沒有抓住重點,但結合魈的話,白大夫遲疑片刻給了答案。

“如果站在普通人類的立場,很多人,包括孕婦的家人亦或者孕婦自己很大機率都會傾向於保住孩子,一切以孩子為先。”

說著白大夫笑笑:“他們不是大夫,不瞭解情況,遇到需要二選一的情況人是著急的,甚至可能會失去往日的理智,大多時候就想著孩子能平安落地就是值的。”

“而身為醫者,我們將會考慮大人和孩子的情況,再結合孕婦家人的意思做努力。像溯先生那般堅定優先大人的,應當沒幾個。”

話語已經很含蓄,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可以說出意外的時候他們其實更傾向於孕婦以及家人自己的決定,他們作為醫者只能盡力而為。

如果像溯那般堅決,很可能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只不過這麼長時間以來從未聽過關於‘白衣仙人’不好的訊息,好似他從未失手,都是母子平安。

此時的醫療系統其實沒有過多細緻的關於孕產婦的知識,保大保小已經是難產等其他意外情況時穩婆和大夫提前詢問的問題。

然而接受過系統教育的溯牢牢謹記身為婦產科醫生的準則,哪怕遇到再困難的情況也從未詢問過保大保小,產婦優先一切,最好大小平安。

但是,白大夫看的確實沒錯,摩拉克斯的猜測也是對的,新生兒對溯來說是很重要,是有非凡意義的存在。

只不過他的醫德讓他牢牢記住產婦優先的準則,從未跨過雷池半步。

時代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觀念自然不同。

他們無法理解溯,溯也無法自己的觀念強加在他們身上。

留雲借風:“既然他那麼在意母親,他更在意小孩這點應該是不成立的。”

白大夫眉頭微皺:“雖說確實是我的猜測,但...”她說不出來個所以然,正如她所說只是她的猜測,做不得證據。

銅雀問:“那就試一試?”

魈等人看向他,等待他口中的試一試。

銅雀:“反正溯還要在璃月港多呆一段時間,我們也都認為人類可能更能成為他加入璃月的說服者,那就在這兩個月內讓他更多跟懷孕的人以及剛出生的孩子接觸,這樣一來不僅能判斷他對母親還是小孩更為在意,期間也能讓不同人類與他接觸,尋找突破口。”

留雲借風若有所思:“這辦法確實不錯。接觸的人多了,從那些人口中可能會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方法。總比我們在這裡胡亂猜測要好得多。”

摩拉克斯微微點頭,看著白大夫:“關於溯,白大夫可還有什麼補充?”

白大夫被問得臉頰微紅:“沒,沒有了。”

跟溯相處的時候聊的都是藥材,以及產婦和小孩的情況。別說溯個人的情況,其他疾病溯都不怎麼感興趣,她也沉溺在溯說的那些處理手法上,完全忘記帝君之前對她的叮囑。

現在被帝君詢問,著實有些心虛。

摩拉克斯微微皺眉,最後卻沒說什麼。

他視線再次掃視在場的人,最後停留在銅雀身上。

“依舊由白大夫帶著溯,但白大夫不僅僅為孕婦和小孩出診,其他疾病需要白大夫處理的時候不能讓溯一個人。銅雀,由你看著他。”

銅雀應下:“謹遵帝君吩咐。”

白大夫略微遲疑:“帝君是對溯不放心?”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最終道:“無需多想,不過是做兩手準備。即便溯原本是人類,現在也已經成為夜叉。同為夜叉,雖說以往與銅雀沒什麼交情,但也沒有結怨,他應當不會排斥。”

這麼一聽白大夫覺得也對,把所有話語嚥了回去,應了聲是。

銅雀也站了起來,跟帝君行禮,告退。

魈起身:“我即刻前往丹砂崖。”

摩拉克斯嗯了一聲,囑咐:“一路小心。”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並不像不上戰場沒有與帝君那麼多接觸才沒法察覺帝君的說法其實不合理的白大夫,三位仙人隱隱約約發現了什麼,不過在帝君沒發話的時候卻沒人開口。

摩拉克斯手指輕點扶手,動作很輕,聲音微不可聞。

然而在場的都是仙人,有著各自的神通,再加上寂靜的環境,那微小的聲響還是傳入他們耳中。

知曉帝君陷入思考,好似還帶著莫名怒氣的三位根本不敢出聲,甚至與其他人對視的舉動都不再有,只是垂頭盯著自己跟前的桌子發愣。

不知過了多久,那有些可怕的寂靜被摩拉克斯打破。

他道:“對溯,我們需要做一個仔細的調查,確認他並未投靠奧賽爾。”

留雲借風輕輕吸氣:“帝君的意思是溯故意跟著魈一起回璃月港?”

摩拉克斯倒也沒有直接下定論:“不排除這個可能,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栽兩次。”

所有人一聽覺得有理。

理水疊山問:“帝君這樣的判斷,可是有什麼依據?”

摩拉克斯視線落在他身上:“因為他拒絕加入璃月。”

這個理由好像很充分,又好像根本站不住腳。

摩拉克斯緩緩道出自己的想法。

“魔神戰爭已經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隨著一位又一位魔神的隕落,最後一戰隨時可能降臨。奧賽爾雖說是海中霸主,但為了他的子民以及執政之位他定然需要陸地。毫無疑問,比起比較陌生的東邊,更為熟悉的璃月將是他迫切要佔領的地方。”

“歸終的犧牲代表我們的戰力削弱,即便我們已經把奧賽爾的同盟軍殲滅,奧賽爾本身卻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不論他們原本的計謀是什麼,都是我們璃月這邊處於劣勢。如若這個時候出現裡應外合的情況,對璃月將是毀滅性打擊。”

削月筑陽倒吸一口氣:“不被我們璃月懷疑並且主動招攬的人,就是北大陸民間流傳的‘白衣仙人’,也就是溯。而溯,他是夜叉。”

夜叉本就是在生死絕境中誕生,擅戰的夜叉如果成為那個內應,對璃月來說確實是無法承受的打擊。

留雲借風遲疑片刻,詢問:“所以才讓銅雀守著?”

理水疊山道:“雖然銅雀在夜叉中戰力屬於末位,但他心思細膩,不僅能在戰場上發現難以察覺不了的破綻,對人的情緒也有一定的識別力。如果溯有什麼不對,與他相處的過程中應該能被銅雀察覺。”

留雲借風:“是不是應該跟銅雀說一聲?”

摩拉克斯嗤笑:“你們能察覺不對勁,銅雀難道毫無所感?”

留雲借風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告知白大夫,不與銅雀點明,是為了防溯。只有他們都不知道這件事,哪怕銅雀在察覺不對起觀察之意的情況下被溯發現,溯也只能是有所懷疑,卻不會得到答案。”

另一邊,銅雀確實察覺不對,但在見到溯的時候他臉上沒有表露分毫。

他甚至不去猜帝君具體目的,只是按照帝君明面上的命令辦事。

銅雀拱手:“溯先生。”

溯看著眼前的夜叉,眉頭挑得老高。

不過他很快把視線落在白大夫身上,那表情就是在問他怎麼來了?

很顯然,溯並不怎麼想跟璃月的夜叉打交道。

白大夫說:“銅雀受了傷,近期不能上戰場。醫館人不多,需要人打下手。不過因為溯先生在這裡,隨便讓人過來幫忙也不太好,於是就讓同為夜叉的銅雀來幫忙。”

半真半假,這樣的謊言最不容易拆穿。

果然溯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不管是否懷疑這個說辭,看起來他是不在意的。

他甚至沒再理會銅雀:“白大夫,有幾種藥草的功效拿捏不住,勞煩你看看。”

白大夫一聽自然應聲。

銅雀看著他們離開,若有所思。

好似正如他所想,比起非人種族,他更樂意接受人類。

因為前身是人類?

還是因為,比起非人種族,人類更容易對付?

察覺帝君讓自己到來並非只是簡單陪同的銅雀已經開始分析溯的心思,並且也在尋找與溯相處的最佳位置。

在說服方面摩拉克斯確實不擅長,但用人這塊摩拉克斯卻是因為見多識廣,用起來得心應手。

他其實不怕拿不下溯,更不怕從奧賽爾手中搶人。

怕的,是有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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