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蘭沒有得到回應。
心裡不怎麼有好滋味。
她見千野低頭獨自往前走去,沒有絲毫等她的意思,也是不禁有些生氣......
“怎麼說也算是認識吧,就問個問題至於甩臉色嗎?”
當然佩蘭沒有糾纏苦惱多久。
她停頓幾秒後也是接著跟上步伐......
...
千野回到賓館房間。
他找到了一張白淨的紙鋪在桌面,圓珠筆在手中轉個不停,時不時的在紙上寫著心裡所想的東西。
“信封,有間,羅伯特,不要亂動......”
經過剛才的相遇。
有間雖然沒有透漏太多資訊給到千野,但話裡話外無非是提點到了一件事情——千野被盯上了。
很危險......
這處危險究竟從何而來,千野並不明白。
他也不清楚有間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間,而對方也到底是不是在騙自己......
事到如今。
根據羅伯特和有間的出現。
千野已經可以確定這兩人是處在對立面的架勢。
羅伯特給了他一瓶奇怪的綠色藥丸,說這能治好他的疾病,而有間卻說讓他把這藥丸丟掉,那所謂的疾病壓根沒有那麼恐怖......
完全對立的情況下。
千野總得選擇一個去相信。
不管怎麼講,他身體出現古怪的事情的確是真實的,他能夠感受到腦袋疼痛,也能夠看到那所謂的幻象。
所以這瓶綠色藥丸的取捨,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有間和羅伯特都在監視著我,他們清楚我的一舉一動。”
千野眉頭微微皺起。
這樣的形式對他來說很是糟糕。
當幾乎完全處在被動的時候,他能做到的事情簡直寥寥無幾......
即便明天,後天,或者大後天能去什麼新奇的地方,得到關於邀請會或自己的資訊,可在這途中的所有作為,以及最後得到的結果都會傳入兩人耳中...…
有間和羅伯特不是傻子。
他們知道千野的行程和蹤跡,就能推斷出千野的大致想法,從而更好的在語言上使其對自他們產生信任。
這對千野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失去意識期間的我,曾經有找過有間......”
“那說明有間和那個時候的我一定有某種聯絡,畢竟是我主動去找到她,而不是她來找我。”
“在那種情況下我為什麼會去主動找她,主要是還找到了......”
“這其中是有什麼緣由麼?”
窗簾在窗戶旁被吹得微微搖晃,時不時的露出窗戶一角,都會令千野感到許些不安。
他透過縫隙看去......
潛意識裡總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
只可惜當認真觀察時候,那股感覺卻又突然間消失不見......
千野心想著或許這就是有間與羅伯特監視他的方法。
內心不太舒服的他,伸出手毫不客氣的將窗簾給拉合併上,並且還夾上了兩個夾子,防止窗簾意外脫落。
“今天是第四天,邀請會雖然有死亡事件發生,但目前來講都還算風平浪靜。”
“距離結束還有二十六天,也不知道是否能在這段時間內,找到那個所謂盯上我的人......”
千野很是煩躁。
他將桌前剛剛記錄下資訊的紙拿起用力揉成一團,頭也不回朝身後垃圾桶扔去,隨著清脆的響聲入耳,紙團成功順利的滾進垃圾桶中。
手指輕輕敲打太陽穴的位置,千野靠在木椅子上,脖頸往後仰了幾分,看著天花板陷入沉思......
“除卻有間和羅伯特…那佩蘭,燒紙女人,布朗,昂利他們之間又有什麼關係?”
“海報上的黑色星期五曲子,在其中又充當著什麼樣的作用?”
“難不成僅僅只是作為這場邀請會的故事背景,給個隨意的噱頭其實什麼都不算嗎?”
各個故事太雜亂。
千野根本無法將其全部聯絡起來。
先從一開始的酒館安保說起。
因為安保這個身份,他結識了佩蘭與昂利......
昂利是個喝著醉酒的大漢,他一邊嘔吐一邊拉著千野講述著自己故事,說他自己是個沒用的男人,因為總想著過平穩的日子,結果生活給了個棒槌後就永遠爬不起來。
他被一場兇殺桉陷害,進入監獄,然後自己的生活就完全破碎,成為現在這副模樣......
還囑託著千野,一定要為生活拼搏向上,不要想著躺平,最後成他這番境地......
當時千野聽這個故事的時候。
他的注意力只放在了兇殺桉上面。
因為那時候他剛從廁所裡撿到那張被燒燬的資訊紙出來,認為城鎮的故事,應該是由一場兇殺造成,然後被害者化身鬼怪,給這個地方施加了詛咒......
而和佩蘭的相識同樣也是如此。
因為燒燬紙條的出現。
千野用謝艾衫追尋味道的能力,找到了還住在別墅裡的佩蘭。
一陣交流過後。
他得到的訊息有三個。
第一個是佩蘭家裡有座父親的墳墓,墳墓葬在地下室內。
第二個是有商店老闆的屍體,商店老闆因向佩蘭表白不成而自殺在其家門口。
第三個則是燒紙女人其實是死人,並且屍體是埋在布朗的墳墓中,加上墳墓在此之前沒用任何翻動的跡象......
佩蘭與昂利的問題。
都是出自於同一條線索。
那就是燒紙女人的故事和當年的兇殺桉......
只不過一到商店老闆那兒,故事卻就發生了一個大轉變。
得知道商店老闆的死因後。
千野一回到酒館就發現了李金維慘死在酒館門前......
因此也對那個貝蕾帽男人產生好奇。
想弄清楚李金維的死到底跟那個男人有沒有關係。
結果就當千野最好準備,第二天去找貝蕾帽男人的時候,有間卻在半夜出現......
且不說有間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但她的確告知了千野很多訊息,比如邀請會的實際遊戲規則,以及李金維的真實死亡經過,讓他提高對身旁人的警惕。
接著,等有間離開後,千野好奇心沒死還是去找貝蕾帽男人的時候,那個男人就這麼死了......
他們之間甚至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
也甚至沒有過眼神交流。
唯一有過的接觸,也不過是在半夜酒館前的“擦肩而過”。
“他死的原因是被那個人拿菜刀砍的,有邏輯,勉強看上去也沒問題......”
千野細眯著眼。
從頭到尾回憶著自己這幾天的事情。
“但他的死仍舊奇怪,因為他身上的信封消失了,我完全從他身上得不到任何一點有用的資訊。”
“也就是說,當時我的資訊鏈,就是從這裡斷掉的......”
千野回想自己在解決掉菜刀男人後。
他回到酒館就曾看到過守振信這個傢伙。
守振信為他提供了一張報紙,報紙上模湖不清說著關於城鎮的事情......
報紙看似沒多大用處。
即使千野得知了城鎮在幾個月前就有詭異事情發生,他也沒有覺得有什麼。
畢竟這是在恐怖世界。
發生一系列詭異的事件都是屬於正常可理解範疇,完全沒必要代入現實世界的世界觀去看待......
“但隱惻的,報紙內容卻讓我更加確定了,貝蕾帽男人信封消失,是個很奇怪的點,讓我更加相信那時候是有另外一人在場,從而拿走貝蕾帽男人信封的推定!”
千野抬起了頭,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思緒繁雜的腦袋也忽然間變得茅塞頓開......
“而就在我回到酒館,想要去深挖男人信封的問題時,又有一件特殊的事情出現。”
回憶拉回。
千野清楚記得自己一邊在思考貝蕾帽男人的情況時,一邊因為夜晚十二點整的到來,去看了自己信封的任務內容。
更新的內容大致就說他黑化了。
還讓他吐槽了一番......
但也就是因為這次信封任務。
讓他的目標又再一次轉移!
“黑化,殺人,書屋......”
原本沒多大關聯的事出現在同一天的信封任務上,那就說明它們之間一定有聯絡。
一覺睡醒後的千野發現自己殺了人。
他也深刻體驗到幻象的厲害,明白自己身體開始出現問題。
為了完成最後一個任務。
他選擇離開酒館在旁邊賓館開了一間房,然後獨自前往了城鎮的北邊書屋......
不,也不能說是一個人。
因為佩蘭偷偷跟在他後面,一前一後的兩人進入到了書屋中。
而且期間遇到了“海猴子”的襲擊。
在迫不得已想要同意腦子裡那個人的提議,來試圖賭命的時候,羅伯特就好巧不巧的將兩人給救了下來。
說起與羅伯特的相識。
那還只是因為一場毫無意義的演奏......
千野那時並不在上班時間,只不過因為有間的突然出現,告訴他外面有人在演奏,讓他進行驅逐,他才第一次見到羅伯特的。
《高天之上》
並且當時不過與千野只有一面之緣的羅伯特,在從“海猴子”手裡救下千野和佩蘭後,就自顧自的為千野推銷自己叔叔產的藥丸,說那能治好千野的病。
他充分扮演了一個老好人的形象......
給出的理由也十分簡單,說只是不願看到有人在經歷和自己一樣的病痛罷了。
理由雖然勉強。
但千野還是能夠強迫自己去接受。
可到後面羅伯特在壓根沒有詢問過千野和佩蘭名字的情況下,竟然一下子說出來兩人姓名。
那無疑就意味著,他在之前就有關注過千野的事......
“假設,我與羅伯特的相識,其實是有間安排好的,她叫我出去驅逐演奏者,要的就是這麼個效果。”
“那麼好像一切都說得通了......”
千野在大腦裡將後半段的故事進行重新排列。
那時有間出現後第一件事就是讓他去驅逐羅伯特的演出,即便千野並不在上班時間,但她還是叫千野這麼做了。
以有間不愛插上別人閒事的性子,這樣的事情就似乎顯得有些奇怪......
接著。
在之後羅伯特給千野藥丸的過程中,對方講了一個貌似給真實的故事給千野聽,說著千野身體裡的病症有著多麼可怕,如果沒有綠色藥丸可能會因此喪命。
成功讓千野不得不先將藥瓶收起。
即使千野目前有警惕心,並不願意去碰那藥丸,但收下和拒絕就已經是兩碼子事......
“當開始述說一個編造的故事,那想要給這個故事增加真實性的做法,就是不斷往裡面填充細節,使其變得更加飽滿。”
以寫為飯碗的千野。
自然知道這一條規律。
羅伯特看似沉浸入他的故事中去,囉裡八嗦講了好長一段廢話出來,從而使其顯得異常真實。
但實際上,對稍微組織過語言,演技又稍微高超一點的人來講,只要把編造故事裡面的細節填充足夠,那也會達到同樣的效果......
想起羅伯特叫過自己真名。
千野更傾向於羅伯特之前所說的那些故事都是在騙他。
為的僅僅只是讓自己更加相信他的故事。
讓自己更加對病症拿捏不清。
接著在無法直接拒絕的情況下,即便懷疑可也得選擇暫且收下藥瓶!
再加上有間到達書屋時。
羅伯特的眼神曾有一瞬間的不對勁,就可以簡單得出兩人之間很大可能認識的推論......
“但是,這個假設如果真的成立,羅伯特與我的相認是有間促成的,那為什麼有間到後面卻又讓我丟掉藥丸瓶?”
千野的思緒飛速運轉。
他忽然抓到了一個最為關鍵,也是最為有用的一個突破點......
“謊言”。
是的,他後面的擔憂其實就是有間故意給他的。
從頭到尾,能夠推論出來有間和羅伯特處在對立面的資訊,也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有間說出的那句話。
讓他扔掉藥瓶......
如果有間真的會擔心他的身體,真的認為這藥瓶會給千野帶來壞處,真的與羅伯特產生完全對立面。
那就不會在千野用撇腳理由回答,瓶子很好看,想留下來做個收藏輕易放口。
以她的性格。
大抵會直接把藥瓶搶過去,不給千野任何帶在身上的機會......
“有間和羅伯特其實是一夥的。”
“他們做的這些只不過是在混淆視聽。”
“莫名其妙消失,又莫名其妙出現的有間,有兩次都是因為羅伯特......”
重新想到那個死去的貝蕾帽男人。
以及那不明原因而丟失的信封。
千野不得不聯想到一個問題:“當時在場拿走信封的人,會是有間或者羅伯特其中一個嗎?”
這個問題,加上有間不止一次告訴過千野讓他不要去尋常背景故事的囑咐後,更加坐實。
現在,事件線基本已經確定。
一條是所謂關於布朗的兇殺桉,一條是邀請會的遊戲規則,一條是千野身體的病症原因。
它們之間是有關聯的......
出現的時間節點就可以很好的證明一切。
“只不過,在有間和羅伯特的雙重監視下,我該怎麼找到他們所隱瞞的東西?”
危險正在逼近。
千野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總覺得若是自己真的聽從有間的話,什麼都不去做,那恐怕自己會有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