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瓦科,你確定這種木薯,種植半年之後,能夠達到畝產五百多斤?!”
“呃…陛下…不是半年,它不是莊稼,是嗯…小樹!你得讓它先長十個月左右,小樹成形了,才能長出飽滿的根莖!然後,你瞅著它根莖亮乎乎的,硬乎乎的,劃開之後是白乎乎的…那就長好了!要吃的時候,就挖出來,隨挖隨吃…不能放!一放幾天就爛了…”
十一月的熱帶海濱,依然是溫暖而炎熱的。氣溫二十多度左右,一個月降雨六、七天,介於熱帶雨林氣候和熱帶季風氣候之間,是非常怡人的時節。
而在鬱鬱蔥蔥的海濱平原上,古老的金灣城靜靜佇立,再也不見了血火與廝殺。城邦中到處是持矛巡邏的武士,來回穿梭的祭司,還有打造器械的工匠。他們行動的軌跡,都是以城中的主神神廟為中心。神廟內,在新塑造的主神神像後,還依稀能看到殘存的羽蛇壁畫,尚且沒來得及被主神的壁畫覆蓋完全。
在古老的城邦外,是一片片開墾整齊的農田。那些堆積成小丘的玉米秸稈,尚未除盡的南瓜藤蔓,都是十月豐收過的痕跡。而在一處處民屯的村莊,王國的屯田營長們,和託託納克人的屯田助祭們互相配合,主持田間的耕作。他們揮舞著木棍,吹著骨哨,督促著數以萬計的託託納克部落民們,繼續在收穫的農田中,種上一季肥田的菜豆。
城內城外,這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象徵著金灣城一帶的託託納克各部,已經從持續兩年的戰亂中走了出來。眼下以金灣城為中心,四百里被征服的海濱之地,已經重新整合在王國的旗幟之下,塑造出一個海濱部族聯盟的雛形。而整個海濱聯盟的掌管者,就在金灣城曾經的神裔宮殿,佔地廣闊的城主府中。
此刻,修洛特就在城主府的後院中。他穿著方便勞作的短衣短褲,蹲在後院新開墾的木薯田裡。而在他旁邊,則是同樣蹲在田邊,一身短打的老民兵奇瓦科。
“陛下!這五百多斤啊,是西紅柿祭司的估算,也就是一畝木薯,抵三四畝平田。其實啊,這泰諾人的木薯,從來沒有一次性收穫過…還是那句話,它不能放!收完以後幾天就壞了,所以就任它在田裡長,隨挖隨吃。它能長好多年的,只要你不把它根莖都挖掉,就能一直長!…”
老民兵奇瓦科指著木薯,臉上帶笑,說的唾沫紛飛,濺了修洛特一臉。修洛特倒也不以為意。他只是全神貫注,看著粗短的、直插在土堆上的木薯莖稈,看著那些發出的新芽,心中滿是振奮與喜悅。
“主神庇佑!沒想到這個時代,木薯的產量,就已經如此之高了!而整個湖中王國、墨西加聯盟的領地,都能種植這種高產的作物,讓數以百萬計的鄉民們吃飽飯!…哈哈!讚美主神!…”
修洛特眼眸明亮,遙想了片刻,又再次問道。
“奇瓦科,我記得你說,木薯的皮是有毒的,得泡在水裡後去了毒,才能吃?”
“對!對的!陛下,我就說過一次,沒想到你就記得了,可是個種田的好…呃!…”
老民兵奇瓦科頓了頓,眼神閃了閃,趕緊轉過話頭。
“哦!木薯的皮有毒,莖稈裡也有些,不能直接吃。人啊,鳥啊,獸啊,蟲子啊,直接吃就得死了...所以這玩意好哇!不用怕蟲害、獸害,因為蟲子和鳥獸都不敢吃它的…”
“…所以,長熟的木薯根莖挖出來後啊,要先剝皮,再切塊。然後把切好的塊,扔到水裡,一定要泡上一夜!接著啊,要用煮的,把木薯塊煮熟煮軟…這樣再吃就沒事了!那香的呀,糯的呀,嘖嘖!…吃完還頂飽,比南瓜豆子啥的好多啦!…”
老民兵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眼中滿是樸實無華的嚮往。而修洛特蹲在旁邊,臉上同樣流露出渴望。兩人就這樣並肩蹲著,一同暢想了會,直到一個明媚的身影,提著兩個水罐,腳步輕搖的走來。
“殿下,太陽很大,喝點水吧!”
蛇女米亞瓦笑意盈盈,低頭向王者行禮。她披著一件寬鬆的白袍,但依然遮掩不住,她小腹上明顯的隆起。而看她此刻溫婉的笑容,流露的母性光輝,簡直像是又變了一個人一樣。
“嗯?米亞瓦,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你在宮殿中,安心歇息嗎?”
修洛特皺起眉頭,神情變得嚴厲。算算時間,米亞瓦已經懷孕五個月了。不過,她自小習練舞蹈與武藝,身體的柔韌性極好,也很健康,並沒有太嚴重的孕期反應。而她仗著懷孕時的寵愛,總是痴纏在修洛特的身邊,不時還若有若無的挑逗,甚至如蛇般偷襲輕咬,讓修洛特頗為頭疼,又有些無可奈何。
“嗯呢!殿下,我已經歇息過了。我看你這麼重視這片田地,或許我也能幫上什麼忙…”
蛇女米亞瓦輕啟紅唇,又眨了眨眼睛。她把裝水的陶罐遞給王者,隨後又面帶笑容,遞給奇瓦科一個。老民兵打了個哆嗦,接住陶罐,只是喝了一口,就不敢再喝了。
“主神啊!這瞎眼的…喝的水,都是甜的哇!…”
“算了!你既然來了,就也一起聽一下!這片田裡種的是古巴的木薯,整片託託納克海濱,都是最適合它生長的地方。而這一畝木薯能養活的人,相當於三四畝農田,還不需要太複雜的田間打理…”
說到這,修洛特沉吟了會,鄭重地對米亞瓦吩咐道。
“主神見證!米亞瓦,接下來的幾年裡,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種植木薯,推廣木薯,擴大木薯種植的面積!這件事非常重要,甚至比征服內陸各部,都要重要!我把它交給你,你一定要做好…明白了嗎?…”
“呃?…殿下…您讓我…種地?…”
蛇女米亞瓦呆立片刻,水汪汪的眼眸中露出幾許委屈,甚至有了淚痕。但修洛特知道她是裝的,便用力捏了捏女人的臉頰,在女人嫵媚的眼神中,嚴肅地下令道。
“米亞瓦,糧食是各部的根本,也是海濱聯盟收攏人心,建立常備、半常備軍團,四處征討擴張的依仗!在我離開海濱前,會親手把這種力量,交到你的手中,就像交給你的屯田助祭一樣!”
“而等我離開後,你便是海濱聯盟的三巨頭之一,主管民政。不要打武士軍團的主意,也不要打祭司教團的主意!你的權力,只屬於部族民團!實際上,這份權力,比你想象中的要大上許多,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