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天字堂陣地,看著遠方拿著響箭的羽清,馬元霸眉頭一挑,這般問道。
羽清想了想,實誠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確實不知道,我們幫主只是說,開戰的時候讓我打出這個玩意兒,但後續會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馬元霸的目光倏地凝沉了下來。
“你剛才說了……幫主這兩個字,對吧?”
羽清回想了一下,便點頭:“是的。”
“什麼幫主?”
“我三相幫的幫主。”
馬元霸一呲牙,掃了眼懵圈的玉羅剎,和遠方站立不動的陸壓,又看向了羽清。
他確定說道:“你三相幫沒有幫主。”
“你們天地人三堂堂主,也擔不起幫主這個名號。”
這話羽清反駁不了,他點頭:“我天地人三堂堂主,確實擔不起幫主的名號。”
“但我也沒說幫主就出自我們仨之中。”
馬元霸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問些什麼。
他眉頭一擰,猙獰一笑:“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呢……”
說著,一揮手。
“曹昂,拿下他。”
曹昂一動不動。
馬元霸猛地回頭看向曹昂,便見曹昂沉著臉,目光卻正對著他。
馬元霸:“我說話,你沒聽見?”
曹昂微微一嘆。
“也不是沒聽見,只是,嗯,只是在猶豫一件事情。”
未等馬元霸問出你在猶豫什麼的時候,驚雷般的馬蹄聲從後方大涼山的方向兇猛傳來!
下一秒,高亢聲音響徹夜空。
“三相幫幫主有令,今日斬飛馬!”
“斬飛馬!”
“斬飛馬!!”
聲如雷霆,夜空轟鳴!
那沖天而起的火光宛如長龍,從大涼山方向搖曳而來。
血色大旗迎風招展。
披甲騎士一馬當先!
身前城中黑幫廝殺。
身後山中群匪尾隨!
英方朗聲怒吼。
“三相幫幫主有令!”
“斬飛馬幫幫眾,賞銀十兩,武者依序遞增!”
“此戰立功者,可入城脫了匪皮,化身良民!”
“此戰,穿白袍者一個不留!”
“幫主有令!”
“今日,斬馬元霸!”
“兩斤肉,一枚氣血丹!一斤骨,一枚祛毒丹!”
“若是摘了他的腦袋,我三相幫保你入六品!”
火光映照下,那一位位山匪嘴角帶著獰笑,眼中流淌著猙獰。
他們看向他們,宛如一塊塊行走的銀錠。
呼嘯聲驟起。
“跟虎嘯營,遵虎嘯令!”
“聽三相宣,遵幫主言!”
“殺!”
“殺馬元霸!殺飛馬幫!”
群匪嘯傲,此起彼伏!
人山!人海!
……
馬元霸的瞳孔瞬間凝成了針尖大小。
即便一個是山中惡匪,一個是城中流氓,兩者本沒有交集,但馬元霸還是認出了那血旗之後的虎旗。
暄水四害之一,虎嘯營!
下一秒,他猛地仰天怒吼:“爾等虎嘯營竟敢下山!莫不是當我暄水城城衛軍是吃乾飯的!?”
清朗聲音便遙遙傳來:“馬少幫主此言可差矣,我等可並非是那曾經的虎嘯營惡匪……”
說罷,那聲音一正。
“三相幫血煞營營主,英方。”
“給馬少幫主見禮。”
另一道悶哼聲再響。
“三相幫虎嘯營營主,石寒山。”
“送馬少幫主赴死!”
嘩啦啦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出。
馬元霸猛地回頭,便看到曹昂,張望,陳琦三人一把扯掉了身上白色的飛馬幫制服,露出下方精悍的黑色短打衣衫。
視線再遠眺,便能見戰場上所有隸屬於曹昂的人馬紛紛脫衣,彷彿與飛馬幫徹底劃清了界限。
“你們……”
“別怪我,小馬。”曹昂拎著金刀,一邊帶著張望陳琦向後退去與馬元霸拉開距離,一邊沉聲道。
“三相幫幫主給的太多。”
“你飛馬幫今天這局,勝算也不足一半。”
“此際六品機緣近在眼前。我曹昂,拼一把,先投一步!”
話音落,黑衣飛馬與白衣飛馬便狠狠撞在了一起。
他們的戰鬥倒並非是你死我活,畢竟彼此可能認識,甚至可能有點兒交情。
他們只是推搡著,很快便推搡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大道的這一頭,乃是馬元霸。
大道的那一頭,便是曹昂三人,以及更遠處,疾馳而來的十數騎士。
十數騎停在了曹昂三人身邊,與馬元霸正面相對。
當頭之人下馬上前。
名為石寒山的男人頭戴鐵盔,外穿魚鱗甲,內襯金絲甲,他神色平靜,唯有其眼神亮的發紅,彷彿不滅的火焰。
猛虎下山,倀鬼尾隨。
擇人慾噬!
石寒山猛地抬手。
身後十餘容貌各異的漢子便盡皆下馬,持刀拎槍提棒的立於石寒山身後。
陰風寨寨主,伍林義,七品。
大鵬寨寨主,華嗚謙,七品。
武安寨寨主,武安民,七品……
最後再加上曹昂三人。
零零總總十五位七品境目視馬元霸。
他們眼中閃爍著亡命的光。
彷彿眼前之人,並非是六品境強者,而是那行走的六品機緣!
虎嘯令。
六品機緣。
力利兼備!
無往不利!
“死!!”
……
大戰瞬間展開。
僅僅只是眨眼的功夫,十五名七品武者已經與馬元霸撞在了一起。
一瞬間便有兩人飛出,一人手臂彎折扭曲一人被一拳打爆了心臟當場斃命。
唯有石寒山借七品巔峰之力與裝備之堅硬抗一拳,卻也被打得嘴角溢血連退數步。
他獰笑一聲邁步再向前。
同時亦有刀光劍影槍擊棒打落在了馬元霸身上!
怒吼聲,咆哮聲,喊殺聲,聲聲入耳,甚至讓玉羅剎的面容慢慢呆滯了下來。
她不理解眼下這是什麼情況。
更不理解為何會有這麼多人,加入了今晚的亂局。
直到拖拽感傳來,卻是羽清拽著玉羅剎,將玉羅剎拖出了戰圈。
愣愣轉頭看向羽清,玉羅剎恍惚的眼忽地有了色彩。
“羽叔,你剛剛的那枚響箭……”
“你走吧,跑吧,跑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羽清不回答玉羅剎的問題,只是目視遠方混亂的廝殺,開口這般說道。
這讓玉羅剎咬緊了嘴唇。
良久後,她猛地搖頭:“不。”
“我不會走的。”
“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暄水城,死在我父的葬身之地!”
羽清沉默著,慢慢閉上了眼。
腦海中恍惚間閃過了陸銘的臉。
那臉上的獰笑,那眼中的兇光……
但最終,一切的一切又化作了那跟在姐姐身後的小屁孩的天真模樣。
“算了。”
羽清忽地開口,長嘆一聲。
“不走也行……應該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