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裡的周夭娘自然早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所以對於許天意的問詢,她只欣然應好。
隨後馬車裡的三人便也一前一後出來了。
只是在周夭娘準備下馬車行走的時候,許天意卻是背對著她道了一句“這路上塵土飛揚髒的很,還是由我來背小姐吧,免得鞋子弄髒了,沾染上灰塵。”
聽到許天意這話,紫鵑立刻羨慕的道了一句“姑爺對小姐可真好。”
一旁的杏花卻是不服氣道“小姐,我也可以揹你。”
周夭娘笑了笑,隨後她只輕聲道了一句“我沒事,我能走。”
然而許天意此刻卻是寸步不讓“夭娘你上來吧,眼下快下雨了,若是再耽擱下去,這雨可就落下來了。”
許天意不讓開馬車口子,她也沒法下去,而且眾人都在看著她。
周夭娘當下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隨後她最後還是趴在了許天意的背脊上。
紫鵑只再次發出羨慕的聲音“姑爺對小姐可真好。”
杏花不服氣道“這算什麼,我也能。”
不過說歸說,鬧歸鬧,這二人倒是沒有忘記從車裡又拿下一些糕點傷藥甚至油紙傘之類的東西。
隨後這一群人便在王才的領路下往這附近的破廟而去。
這座破敗的寺廟離馬路並不遠,雖然這寺廟還留著一個大框架,但這裡顯然也並不是什麼好去處。
破敗的院子裡到處是殘垣斷壁,蛛絲橫結。
甚至當他們推開這院子的木門時,這木門便因為年久失修而直接轟然倒塌。
眾人看了看院子裡的其他房間,看來看去,似乎也只有主院才是最為寬敞明亮的地方。
所以眾人在猶豫了一陣之後,最後還是選擇了在這大殿之中進行短暫避雨。
然而當他們走進大殿的時候,正也有一道電光突然落進了內室裡,電光落在斑駁脫漆的佛像上,只讓人們也看清楚了那尊詭異佛像的眼睛似乎是流著血淚的。
人們還沒從這詭異的怪相里回過神,緊接著那內室裡便突然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聽到那彷彿劈天裂地一般的炸雷,便是膽子最大的人只也被嚇得不輕,更別提那群小姑娘們了。
杏花抖著聲音道“剛才那佛像是不是流了血淚。”
紫鵑立刻道“好可怕!咱們去別處躲雨吧,我們不要待在這裡,我好害怕啊!”
然而她話音不過剛剛落下,這場預謀已久的大雨便轟然落下,他像是從天上直接傾倒下了瀑布一般。
這樣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很顯然紫鵑便是想去換一個地方躲雨也不成了。
她只能鬱悶的走進了屋裡。
然而因為這場大雨落下,天空也昏沉沉的,那烏壓壓的黑雲遮天蔽日,人進到這內室的時候也是一副天將入夜的模樣。
倒是王才似乎並不害怕這些,他只漫不經心的道“大家不用害怕,我在這裡住了好多年都沒事,你們也不會有事的。而且剛才那應該就是佛像生鏽了沖刷出來的鏽跡,不是什麼血淚,咱們不用自己嚇自己。”
有膽子大的護院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只也道這一時半會肯定是不可能離開了。
所以他們只也跟著王才走進了寺廟裡。
之後才是許天意柔聲安慰著周夭娘道“夭娘,不用害怕,咱們也進去吧,外面雨太大了,淋溼你的衣裳可就不好了。”
聽到許天意的安慰,周夭娘只也生起了無限的安全感。
隨後她跟在了許天意的身後,只也走了進去。
之後杏花也對紫鵑道“紫鵑姐姐,外面雨太大了,咱們不如還是在屋裡等一會雨吧。”
然而紫鵑卻是依舊站在門口道“我在這裡躲雨就好。”
看紫鵑這模樣,她明顯就是打算如果有什麼情形不對,她便要立刻出門狂奔了。
杏花不懂紫鵑在想什麼,她也不想懂,她搖了搖頭,隨後她接過了紫鵑手裡的東西道“那你就站在外面躲雨吧,我不打擾你了。”
說完這話,杏花便徑直走進去了。
不過進到寺廟裡面,杏花便也感覺這裡躲雨的體驗其實也不大好,這屋子雖然寬敞,然而架不住這屋外下大雨,屋裡下小雨啊。
而且這屋裡陰沉沉,昏暗暗的,人行期間根本看不清一切。
好在此時,終於有人想起了火摺子,並且那人只將火摺子點燃了,隨後人們方才看清楚屋裡的一切,
這臺子上除了一座佛像與一張供桌其他的東西都已經破破爛爛了。
而且這寺廟裡因為年久失修,很多地方只在上面灌小雨,那佛像便是其中十分狼狽的存在,佛像的上方的磚瓦幾乎全都被挪開了。雨水從那個口子只直接往下灌,幾乎每下一場雨,這雨水就在沖刷佛像,在這樣的風吹雨淋裡,這佛像又怎麼可能不斑駁成一片。
人們尋了一陣,最後才尋到一處相對乾淨且沒有漏雨的所在,他們十分自覺的將最好的地方留給了大小姐和姑爺。
待安置好了,王才不免出言提議道“咱們要不要燒些柴火?”
周夭娘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和不知何處的柴火,只也道了一句“罷了,我們沒有淋溼便別生火了,我想這雨一會或許會停。”
聽到周夭孃的話。王才只能應了一聲是。
隨後大家席地而坐,許天意似乎還沒有忘記之前與王才交談的話題。
“王才,你剛才說你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這是怎麼回事?”
聽到許天意的問詢,加上問題也解決了,王才自然便也有心思說起了自己之前的經歷。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之前原本是滄州的流民,我八九歲的時候,家裡就因為饑荒逃難到了京城,起初我們與同村的人尋到了此處,所以我們就在這裡安頓了下來。”
“我們白日裡乞討,晚上回這裡,後來不知怎的,京城突然不讓我們進去乞討了,所以我爸媽就將我賣到了人牙子手裡,之後他們湊夠盤纏或許就回去了吧,反正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了。”
說到這些經歷,王才顯然是有些失落的。
聽到王才說自己是滄州人,周夭娘明顯是有些驚訝的。
她只低聲道“王才你是滄州人?”
王才點了點頭。
周夭娘立刻道“你之前怎麼也沒跟我說過,而且我聽你口音也不像是滄州那邊的口音啊。”
王才聞言苦笑一聲“那人牙子為了能多賣上價格,只讓我們這群流民的孩子苦學京片子,不過也託學了這些的緣故,我才能去到老爺身邊當小廝。”
周夭娘感興趣的顯然並不是王才這樣的經歷,她只對身旁的許天意道“天意大哥,你也是滄州人耶!王才也是滄州人,你們說起來還算是老鄉呢,你們往後若是交流起來,正可以用滄州話交流呢。”
聽到周夭娘這話,許天意卻是笑著道“那倒是不必,咱們都會說京話,用滄州話倒顯得我們好像在搞什麼小團體似的。”
說完這話,許天意只又對王才道“王才,我說的還是有幾分道理吧?”
王才聞言自然配合的點了點頭。
隨後或許是為了拉攏與許天意的距離,王才只又對許天意道了一句“對了,姑爺,您是滄州哪裡人啊?”
許天意只漫不經心的道“我家住在南部那一塊。”
王才聽到這樣的回答,心頭多少是有些怪異的。一般人說自己家鄉住在哪裡不應該都是直接說住在哪個具體地方嗎?
怎麼這位姑爺卻是如此籠統的回答他的提問。
不過他心中雖然覺得怪異,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只道一句“咱們滄州南部還是挺好的,雨水豐饒,又不至於生洪災,南部比我們北部富饒啊。”
聽到王才的話,那許天意只應了一聲是。
而周夭娘卻是心血來潮道“王才,你跟天意大哥都說說彼此的家鄉話吧。”
而杏花只也跟著起鬨道“我聽說滄州話可好聽了,你們說說看唄。”
王才笑道“咱們滄州話十里不同音,我是北邊的,我估計姑爺跟我們說的話更不同。不如姑爺先說吧。”
然而面對王才的推讓,許天意卻道“我們滄州話沒什麼好說的,你們要是想聽,還是問王才吧。”
當下眾人都聽出了許天意話裡的不樂意,大家面面相覷,氣氛一時也有些僵住了。
而就在這不久之後,紫鵑突然嚇得驚叫了一聲。
大家都被紫鵑的驚叫嚇得朝紫鵑的方向看了過去。
許天意更是緊張的問了紫鵑一句怎麼了?
然而紫鵑卻是半刻都沒有回答。
王才不禁主動道了一句“我過去看看。”
話音落下,王才便主動朝紫鵑的方向走了過去。
隨後他很快便看到紫鵑正用一種驚慌失措的眼神看著前方。
於此同時院子外只響起了噠噠的馬蹄聲。
難道是京城盜匪?
雖然京城自從頒佈了驅趕遊俠的命令之後,這京城已經太平了好多年。
可這也不代表京城絕對安全,何況這裡還是京郊。
王才想到此處,一時也不禁警惕了起來。
然而待他們更靠近一些,仔細看過去,那些人騎的分明是膘肥體壯的高頭大馬,這種高頭大馬如果不是官府徵用,一般人可騎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