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鶯為了讓祁蓮不受杖責,雖然一口應下了查明真相之事,然而真正查起此事來,她才發覺這真相有多難查,那外院丫鬟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便罷了,便是這外院的丫鬟婆子們也分明彼此袒護。
她見實在找不出線索,自然又下意識想去求助春華。
在她看來,春華就是這姜府裡,除了祁蓮以外最靠譜的人了。
只可惜她想去找春華,這晚冬卻像是早有提防,這段時日她居然也緊緊跟在春華身邊。
一時之間,她倒不好同春華直接說起這事了。
畢竟在她看來,祁蓮是不可能做出貪墨這等掉價之事,反而是這晚冬本就對她們懷恨在心,誰知道她會不會就是那算計之人。
故而出於這層警惕之心的考慮,祁蓮卻是遲遲沒能將自己心事同春華說出來。
眼見著三日之期將至,憐鶯便是再坐不住了,這次她只想著縱然晚冬在,她也要把這事說出來。..
然而這一次,她再去找春華時,晚冬那跟屁蟲卻是終於不在了。
春華此時正在外院裡掃著林中落葉,見了憐鶯過來,她倒是一如既往的主動同她打起了招呼“憐鶯,你是來找我的?”
憐鶯點了點頭,她小跑了過來,卻是一臉鬱郁之色。
而春華簡直就像是憐鶯肚子裡的蛔蟲,不待憐鶯開口,她便主動道“憐鶯,你眼下是不是為了祁蓮姑娘的事來找我?”
聽到春華猜的這麼準,憐鶯只一臉驚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因這事而來。”
春華只笑了一聲“你和祁蓮姑娘的事在院子裡已經傳揚開來了,你又跟小姐許下了三日之約,然而如今三日之期已近,你卻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我又怎麼可能猜不出來呢。”
隨後她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相信此事祁蓮姑娘定然是無辜的。”
聽了春華的話,憐鶯只不自覺嘆了口氣“果然什麼也瞞不住你,只可惜我實在沒用,竟沒能查出一些證明蓮姐姐清白的線索。”
春華只也陪著嘆息一聲。
憐鶯卻是忍不住帶些希翼道“春華姑娘,這件事你能替我出出主意嗎?我實在不想祁蓮被人冤枉了去。”
往日裡春華自然是有求必應,然而這一次,她卻也只能搖了搖頭道“他們眾口一詞,我之前也讓晚冬去探過她們的口風,但她們就是一口咬定了自己沒有拿到月銀,如今此事又基本定了案,她們自然更不會鬆口,要查清楚這事怕更是難上加難。”
聽了春華這般回答,原本就當春華是自己的最終武器的憐鶯此時自然也忍不住一陣失望。
“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擾春華了,明日便是三日之期,我再去查查其他的線索吧。”
眼見著憐鶯便要失望離開。
春華似是心有不忍,只忍不住開口道“憐鶯姑娘,你的目的只是不想讓你的蓮姐姐受罰吧?”
憐鶯回身不解的看向春華,但出於對春華的信任,她還是點了點頭。
隨後便聽春華開口道“眼下再想查出對祁蓮有利的證據是來不及了,既然如此,咱們不如去求些外援替祁蓮求情吧。”
聽到春華這話,憐鶯只覺心頭豁然敞亮“你是說去找毓賢妃求情。”
但隨後不待春華開口反駁,憐鶯自己便先將這個想法駁回了“那也不現實啊,現在咱們也入不了宮啊,況且賢妃娘娘雖然脾氣好,人也仁慈,但若是知道我們在青瀾院裡鬧出這種事來,怕也不能輕饒了我們。”
春華只安靜的聽完憐鶯的自言自語,在她終於想起自己,並且將信任的目光投向自己時,她方才開口提了一個名字“其實這種事咱們也可以去求主母,主母為人一向仁善。說不定她真能答應咱們呢。”
憐鶯自然知道春華說的主母是誰,聽說這主母也不是個好的,而且她還與大小姐不
對付。
想到這些,憐鶯便也十分猶豫起來“我若是去找主母,會不會不太好,大小姐會生氣的吧。”
春華卻是出言安慰道“你若實在擔心,咱們偷偷去求主母便是,只求主母說情時,不要提起我們找過她之事,而且主母一向擅長處理這些事務,說不定我們去求主母,主母還能給你出出主意呢。”
憐鶯顯然對春華十分信任,得了春華的話,憐鶯思索一番,最終還是決定跟著春華去思心園走一趟。
思心園那邊得到了青瀾院丫鬟的求見,卻也沒有立即放行,於瑟只讓她們在花廳等了一陣。
據思心園的丫鬟說,今日是外府管事從各處莊子裡收了租子回來彙報的日子。
而於瑟直待那外府管事將各處莊子裡的事務彙報完畢,方才姍姍來遲出現在了花廳。
而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裡,憐鶯顯然也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
她只想著自己眼下既然已經來了此處,那便求個結果也是好的,如此一來,她倒也不再去細想於瑟這人的人品如何了。
而於瑟倒是比她想象中要來的和氣。
這婦人雖因著身材發福而沒有了年輕時候的美貌,然而她那和善的面容卻也極具感染力。
“聽說你們找我,這是有什麼事嗎?”於瑟主動開口道。
這番主動倒是化解了憐鶯開不了口的羞怯情緒,憐鶯跟春華只同時給於瑟請了安。
隨後不待春華介紹來因,憐鶯便拜倒在地“求夫人幫幫我吧。”
於瑟見憐鶯突然跪倒在地,只一陣驚訝,她示意身邊的大丫鬟憂伶將人扶了起來。
隨後於瑟方才一臉慈愛道“有事說事,別動不動跪來跪去的。你還是直接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若能幫的自然盡力幫你。”
於瑟的口吻十分溫柔,性子也似乎十分爽快,自己還沒說出是什麼事,她便一口應承了下來,走投無路的憐鶯頓時只覺得於瑟是自己見過的最為和氣的主母。
有了這番話做底,憐鶯自然也不再猶豫,她只主動同於瑟說起祁蓮是如何被陷害之事,自己又是如何應承了要查明此事。
於瑟聽了她的話,也只跟著不時皺眉,時不時還嘆一句天可憐見的。
而憐鶯在將自己的遭遇都說完之後,便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希翼看向於瑟。
眼下若是於瑟也說幫不了她,她跟蓮姐姐可就真是在劫難逃了。
好在於瑟只是沉默著思索了一番,隨後她方才開口道“這事倒是不難,我自然可以替你開這個口。”
聽到於瑟這話,憐鶯原以為還會有個下文,或者有些什麼要求。
然而她等了一陣,也沒有等到於瑟的下文,反而是春華連忙拉著傻傻呆呆的憐鶯跪了下來。
“還不快謝謝主母。”
於瑟卻沒等憐鶯跪下,便開口道“不是說了不必跪來跪去的嗎?”
隨後她只又對憐鶯道“明日我自會過來找你們的。”
得了於瑟確切的承諾,憐鶯只更覺安心,於瑟顯然很忙,也不想與他們寒暄,她只道“我今日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們且先回去吧。”
憐鶯本也覺得留在這裡挺尷尬的,於瑟主動不留人,憐鶯自然只想趕緊拉著春華離開思心園。
然而在她轉身時,春華卻突然主動開了口道“憐鶯姑娘,我前些日子與憂伶姑娘討教繡花的花樣,眼下還有幾個問題沒解決。你不如自己先回去吧。”
見春華說要討教繡花的問題,憐鶯對這玩意兒一點興趣也沒有,加之她也不想繼續留在思心園,故而她沒多推辭,便主動出了門。
而待她離開後,原本一副忙碌姿態的於瑟只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筆。
春華隨後主動開口道“主母,我心中有些疑惑,不知主母可願為我解答。”
於瑟只言簡意賅道“說。”
得了於瑟的准許,春華自然也不再藏著掖著“主母,我實在不明白,您為什麼要見憐鶯這蠢貨,而且還要答應幫她。這可是我跟晚冬花了好大力氣才開啟的局面啊,如今這老追著我們賬目不放的祁蓮失寵在即,只要再花些心思,我們就可以將她拉下馬了,您為什麼卻在此時要我們放過她。”
說到此處,她隨後只又不得不說了一句自己的猜想“您這樣做莫不是嫌我跟晚冬麻煩,想過河拆橋?”
聽到這句話,於瑟居然也沒生氣,她只輕笑了一聲“你可是我的得力助手,我怎麼捨得對你過河拆橋?況且我明日不過是幫著去替她們求求情罷了。至於姜念嬌給不給我這個面子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求情的人是我。”
聽了於瑟這話,春華立刻便醒悟過來,自家小姐一向是與主母對著幹的,如今主母若真去替毓賢妃安排過來的人求情,效果說不定還要適得其反呢。
就算求情成功,姜念嬌也要懷疑那四人是不是已經成了主母的人,畢竟主母很少管青瀾院的事,如今突然替那四人求情,看在姜念嬌眼裡定然是十分奇怪的,若再得晚冬在旁煽風點火。如此一來不正好離間了他們四人的關係嗎?
畢竟倒下一個祁蓮,拉攏一個憐鶯,還有另外兩人。那兩人雖然看起來不顯山露水,但卻也不知深淺。
想通了這些關節,春華自然不再焦慮。她覺得於瑟是打算親自下場幫自己擺平眼前的麻煩。
之後於瑟又安撫了她一番,還許了些好處,春華便也心滿意足的也離開了思心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