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對臭豆腐品頭論足一番,實在是欲罷不能,得知明日才開始出售,又有些許失望,看著桌子上的菜餚,便有些食之無味了。
“紫川所說的,便是那位柳姑娘吧……”夏康呵呵笑道。
江寧一怔,旋即拱手道:“夏老當真是狄公在世,什麼都瞞不過您啊……”
江寧將二人相遇的事情和臭豆腐的事情說了一些,自然也不會全盤托出。
“哎,紫川啊,有你頭疼的時候喲……”
這是兩位老人最後的感慨,雖然現在看上去二人只是朋友,但是隻要是個女子,遇到江寧這般,恐怕很難不被他吸引,但是江寧贅婿的身份,早晚是一個問題,不過這問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呵呵,既然是朋友,能幫一把自然是要幫一把的。”江寧道。
“恩,此話倒是實話,情義二字,說的簡單,真正能夠做到紫川這樣的,著實是不多啊。”夏康道。
已然是到了正午,便留了江寧在府上吃飯,夏強軍已經出去做前期部署了,人要找,更為關鍵的是找到之後,應該怎麼做才是最為安全的。
《鵲橋仙》的餘波在今日開始在杭州城中發酵,情況對比上一次還要嚴重,青樓楚館,茶樓酒肆之間,皆是在談論王家贅婿,江寧江紫川。
有的說天縱英才,八步成詩,意境用詞皆是上上之作,大有超越王子安的潛質;有的說才子傲骨,那種場合,無論認識不認識,都應該挺身而出,保住文人風骨;也有的說是故意設局,否則為何如此巧合?雖然說什麼的都有,但是對於這首詞的態度,卻沒有一個人說是不好的,甚至不少人都請大家寫下來,細細揣摩其中的意味。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才子佳人,洞房花燭,也不過是這種感覺,金風玉露之下,的確是勝過人間所有。“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梁祝之美,牛郎情深,並不在他們的終成眷屬,而是天長地久的愛情,這一句歸納,將前人之文盡數推翻,只此一句,便應了陳子昂的“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說能夠與王子安媲美,的確也不是空穴來風。
而青樓楚館之中的版本,卻又是另一說了。江寧大才,卻能夠忍氣吞聲,入贅為婿,那王家小姐王若煙定也是天仙之貌,可即便如此,這等文采,也是屈就了,傳聞這夫妻二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何等恩愛,這才是真正的愛情啊……
譜了曲,便在青樓楚館,西湖瀛洲之中傳唱開來。
當然這些也都是江寧後來才慢慢知道的,秦觀的詞,地位放在那裡,能夠引起反響自然是在意料之中。
江寧下午出了王府,便要尋訪些鐵匠銅匠,畢竟臭豆腐的市場調查已經算是基本完成,受眾群體表示出了極大的歡迎,夏強軍還是動用了在上將軍府的人脈,江寧硬生生從夏強軍手中弄來了一斤火藥,算得上是意外驚喜。
原本打算用土方法做火藥,現在看來和夏強軍搞好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畢竟製作火藥也是極其危險的,雖然抗日戰爭的時候用土方法做的地雷效果不錯,但殺傷力有限,而且啞雷也不少,若是換成目前軍隊所用的火藥,成功率應該會高上很多。
這一斤炸藥做炸彈效果不大,最好的就是做一個簡易的手槍,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火銃,現在雖然已經有了火銃,但根據夏強軍飯桌之上的介紹,是竹筒製成的,三五次之後就有炸膛的風險,
江寧對於宋元時期的火槍頗有研究,這些火槍火炮火鞭在宋元時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戰爭的勝負,後來蒙古軍遠征,將火藥帶到了歐洲,毛瑟槍的問世,徹底開始利用火藥改變世界。
不過少說也有十年的時間沒有看過了,系統的東西還是要好好回想一下的,想到這裡,江寧轉折朝著實驗室而去。
“紫川兄?”江寧正走間,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他,還未轉身,一個男子的已經到了他的身前,朝他拱手道:“在下趙禮宣,昨晚得見紫川兄一人力退太守府,佩服至極,八步成詩,如高山仰止,望洋興嘆,今日再見,忍不住前來,希望沒有打擾道紫川兄。”
江寧還禮笑道:“沒什麼打不打擾,我也沒有其他什麼事兒。”
這個趙禮宣,他還是聽說過的,與廣安俊和陳啟年齊名,乃是杭州一等一的才子,東林社舉行的詩會,還邀請過他,也留下了不少膾炙人口的佳作。但是與陳啟年有過矛盾,兩年前上京科舉,已然是皇榜之上有了功名之人。
“趙兄不是在東都?什麼時候……”江寧欲言又止,朝前走了兩步。
趙禮宣尷尬的一笑:“說來話長,說來話長,不知紫川兄這是要往哪裡去?我閒著也是閒著,可與紫川兄同行。”
江寧點了點頭:“也好,你應該對杭州挺熟的,有個事兒還真得請教一二了。”
“請教不敢當,《春江花月夜》和《纖雲弄巧》一出,紫川兄已然是穩坐了這杭州第一才子的交椅,說請教倒是折煞我了。”趙禮宣搖頭擺手:“若是有什麼知道的,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額……”江寧對於這兩首詩倒是沒有太感冒,雖然引起了轟動是必然的,但是沒想到會這般轟動,轉口卻道:“趙兄知不知道城中有沒有銅匠或者是鐵匠工藝好的?”
“銅匠鐵匠?”趙禮宣眉頭一皺,卻不知道江寧為何會問這些,不過既然問了,總是要回答的。
“我知道的,城南的李師傅算是最好的了,這些年太守府和將軍府的家用鐵器,都是李師傅打造的,不過就是價格有些偏高。”趙禮宣道:“若是便宜一些的,城西也有一家,也不錯,是李師傅的徒弟,後來自立了門戶,但已然盡得親傳,紫川兄是要打些用具嗎?”
江寧轉身折返回去:“那就城南吧,我先去看看,價格不是問題。”
走了兩步又轉過身道:“文源街和夫子街那裡有一家月明風清,明早我請你吃早飯。”說完,便快步離開了。
“吃早飯?”趙禮宣愣在原地,看著江寧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知道他腦袋裡想的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一會兒是銅匠鐵匠,一會兒是早點,完全不像是一個文人才子該乾的事情,可能夠寫出“兩情若是久長時”的絕唱之句,其才華定然在他之上。又想起東林社,陳啟年他們每次詩會都刻意的下帖子,江寧卻一概回絕,如今請他吃飯?
這樣的腦回路著實令他匪夷所思,但至少在江寧看來,他應該是不一樣的吧。
李師傅很有名,有名到江寧稍微一打聽,就找到了店鋪,說是店鋪,不過是一個稍大一些的作坊。
江寧索性將圖紙就地畫了起來,什麼地方能打造,什麼地方有困難,什麼地方要改進,期初李師傅並不願意接這單生意,因為他手頭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當江寧從袖中拿出月牙怕他出門沒帶錢專門放的十兩銀子的時候,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更許諾半個月就可以將這些管管棍棍的打造完成,而且還是兩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