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筷子的倒下,周圍的氣氛幾乎凝固住。
所有人都瞪大雙眼,見證了希望破滅的過程。
突然,一陣夜風吹來,灌進衣服裡,我這才發現自己緊張的渾身冒汗。
猛地打了個激靈,背上一陣冷一陣熱。
我喉結滾動,吞了幾下口水,開口道:“筷子都倒了,怕是見不到米婆子,咱們現在怎麼辦?”
喬寅山和林沅默不作聲,只是一臉緊張盯著我和汪強。
這種事,只能我們出馬解決。
而汪強皺著眉頭,面色頗為凝重,似乎眼前局面,也讓他犯難。
“這山路誰都看得出有問題,而米婆子能指路,說不定就是她動用了些手段,讓車出了故障。可是,要做到這種程度,絕不是一般人。”
“咱們之前還想強闖,但現在得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別得罪了高人,到時候無法脫身,就壞事了!”
聽到這,我的心也是一沉。
汪強說的沒錯,從汽車莫名熄火可以看出,這處地界十分古怪。
一定是有高人在背後佈置,並且,有著深不可測的實力。
可不是我這種初出茅廬的菜鳥和汪強這樣只略懂皮毛的白事先生,敢得罪的。
就在這時,我餘光瞥見燒傷男子指的方向,腦海靈光閃過。
想起之前中巴車上也有人從那裡走出來。
說明他們其中有人,很可能去找過顏米婆。
我把這件事從頭到尾在腦海裡捋了一遍,才猶疑說:
“雖說這件事很古怪,但很久之前就已經有了這個規矩,並且,只要遵守這個規則,也沒出過事。”
“也許,這並不是壞事,攔住去路也是在盡力保護大家安全?”
汪強看向我,遲疑片刻,開口道:“你的意思是,眼前怪事並不是有意阻攔我們,只是因為某種不能說的原因,才把所有人攔下。”
我點點頭,說這麼多年,大家都問過米婆子,她要是做了害人的惡事,怕是不會在此地久留。
既然不停有人前來問事兒,至少不是針對我們才這樣做。
說到這,大家的面色稍稍放鬆了些。
一路上出現的事,讓我們時刻心情緊繃,稍有不慎可能就遭遇意外。
而眼前雖說遇到挫折,立筷失敗,但至少不是發生危險的邪事。
林沅看著我,輕咬下唇,有些擔心說:“那沒人把筷子立起來,顏婆婆也不會見人,咱們回不來村子,現在要放棄嗎?”
我眉頭一皺,搖了搖頭,說:“絕不能走回頭路,現在師父還等著我們,梁老師身體也撐不住了,離開就是等死。”
剩下的話我沒說,我身上同樣煞氣入體。
若是不及時找到姜老頭,恐怕命不久矣。
北邊的一絲生機,正是枯冢村!
汪強盯著碗中糯米,沉吟一瞬,說:“說起立筷,也算是一種陰術手段,我雖然不會問米之術,但知曉其中淺顯的原理,不知道可否一試。”
“汪伯你快說,這有啥藏著掖著。”我緊張兮兮看著汪強,這時候還墨跡啥,有話直說等著救命呢!
汪強嗯了一聲,說:“問米,乃通靈之術的一種,想要和特定的陰魂溝通,也需要一定的條件。”
“而那條件,正是問事之人,命火離虛,三魂七魄不穩,沾染了陰魂的陰氣才行。”
“換句話說,陽氣重的人,不容易聚陰氣,是立不了筷子,問不到事兒的。”
說到這,我心頭不安,問道:“可我身上煞氣入體,不是也沒有立起筷子嗎?”
汪強搖了搖頭,說:“煞氣多是怨氣積累而成,而陰氣則是鬼祟之氣,雖說有同源相似之處,但並不完全一樣。”
“所以想要再立筷,可以熄滅命火後,再試試...”
還沒等我開口,汪強話鋒一轉,很是猶豫繼續道:“不過,這樣做很危險,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汪強目光肅然看向我。
那眼神很明顯不建議任何人嘗試,尤其是我。
我已經煞氣入體,在懸崖邊緣徘徊,再滅了命火,就怕直接煞氣衝入靈臺,影響三魂七魄不穩,不傻也瘋。
而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林沅才撞祟,不敢冒險。
喬寅山出於道義幫忙,不能讓人家涉險。
至於汪強,他更不能有事,不然連個兜底的人都沒。
一圈看下來,誰都不合適啊!
見我掃視一圈,汪強同樣如此,我們兩不約而同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
我沉吟一瞬,終究還是開口,說:“還是我來試試,要是失敗,就是命中註定有此一劫。”
“不行!千水,你是師父...”汪強不假思索打斷我的話。
可我不等他把話說完,直接開口道:“汪伯,既然我們信了明玄一,那我必有一線生機在身,誰都不如我合適。”
汪強一聽,瞳孔微微一縮,目光不停閃動。
片刻後,他咬牙道:“行!”
說完,他也不再猶豫,直接開始扒開我肩膀上的衣服。
兩肩皆是命火所在,要蓋住,就要從這裡下手。
只見汪強從揹包裡取出一根銀針,又開啟一個罐子,頃刻間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味道。
我一聞,就知道罐子裡是屍油。
這玩意兒,煉製後極其招陰。
汪強拿銀針沾了屍油,猛地朝我肩膀扎去。
只是輕輕點了兩下,瞬間,驚人的寒意在我脊骨裡竄了出來。
我整個人打了個寒顫,感覺周圍氣溫下降好幾度。
更為駭人的是,當命火被蓋住瞬間,我看向遠處路邊,出現了許多徘徊的人影。
那些陰魂,全都顯形了!
我強行收斂心神,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糯米上。
再次捏住筷子,插入了糯米中。
突然,一股莫名的刺痛傳來。
我的指縫中開始滲出血跡,猛地滴落在糯米中。
慘白的糯米染上猩紅,看上去無比瘮人。
隨著鮮血滴入,這糯米莫名有了粘性,筷子插在裡面感受到明顯阻力。
下一瞬,兩根原本輕飄飄的筷子,一下立在碗中,都不帶搖晃的。
等我反應過來,心裡也是一激靈。
覺得不可思議。
吱呀一聲。
遠處傳來木門響動。
我抬頭望去,只見一道傴僂的身影,提著油燈站在門後。
等看清那張臉,我頭皮發麻。
比看見之前燒傷男子,更讓人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