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我連忙喊住汪強和袁叔,示意他們看向遠處碼頭。
只見那艘小船不斷靠近,甲板上有人舉著手電,強光射入樹林深處。
沒多久,船就停靠至岸邊。
待我再次看清甲板舉著手電那人長相後,一股強烈的恨意和怒火從心中升騰而起。
我咬著牙,目眥欲裂低吼道:“楊四海那個王八蛋,居然出現在這裡!”
“誰?你認識?”汪強見我語氣不對,連忙問道。
我點點頭,提起之前他去蓬灣村收屍,路過碼頭看見有人砸我家撈屍船。
罪魁禍首就是楊四海!
話音一落,汪強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而一旁的袁叔,更是驚怒不已,髒話脫口而出:“什麼?這王八蛋砸了你家撈屍船?這簡直是砸人家飯碗的絕戶事啊!”
緊接著,一連串的國罵毫不留情噴向楊四海。
曾經做過撈屍人,袁叔對於砸船這件事,更能感同身受。
幾句話功夫,楊四海已經把船停好,轉頭向船上其他人說些什麼,似乎有所動作。
我連忙招手示意大家安靜,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只見船上其他兩人,在楊四海的指揮下,開始搬麻袋。
不一會兒,四個麻袋從船上扔了下來。
緊接著,他們很是麻利用繩子把麻袋捆綁在一起,一連串放在地上拖拽,消失在樹林深處。
我們又等了一會兒,確定楊四海帶著人拖著麻袋走了,才靠近碼頭。
我打量四周,說:“楊四海深更半夜鬼鬼祟祟來沙洲做什麼?看他們樣子,一點不帶害怕的,反而像是輕車熟路,很是熟悉。”
汪強面色凝重,遲疑一瞬,沙啞嗓子說:“我覺得那麻袋裡面,好像是人...”
“人?”
我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回頭看向樹林深處,那可是危險重重的陰葬之地!
幽深的林間看不分明,夜風吹拂讓人身心皆是充滿了涼意。
光是看了幾眼,就讓我想起陰宅那些殘肢、紙人帶來的無盡恐懼。
楊四海怎麼敢帶人深入其中?
可汪強眼尖,更是懷疑楊四海帶著屍體進入樹林深處。
其中稍作聯想,我心裡也是一驚。
莫非這陰葬之地埋的屍體,和他有關?
頓時,一股寒意縈繞在我心頭。
楊四海這人絕不簡單!
想到這,難以抑制的恐懼縈繞在心頭,我深深看了樹林幾眼,扭頭看向汪強說:“這人手上沾有不少人命,現在又深入沙洲,怕是和我們見到的那些屍體有關,咱們趕緊趁他不在,把船開走,避開此人再說。”
一聽楊四海所作所為心狠手辣,汪強凝思片刻,立刻點頭同意。
沒多想,我們就帶著林沅上了楊四海停在碼頭的小船。
袁叔三下兩下,就划著船離開了沙洲。
這一趟,總算安全返回。
袁叔在船尾擺渡撐船,我和汪強看向還在昏迷的林沅,心中也是十分複雜。
沉吟一瞬,我略帶詢問語氣道:“汪伯,你說那棺材裡的女屍和林沅長得一樣,咱們得想辦法弄清楚。”
“她到底是人是鬼。”
汪強深呼吸一口氣,道:“你說的沒錯,這事兒必須弄清楚,林沅身上的怪事太多了,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就鬼迷心竅跳橋,還活著上了沙洲...”
"這絕不是一般撞祟上身能辦到的!"
說著,他神色也凝重起來,這其中關聯的事情已經超乎想象。
思索間,袁叔已經撐船來到了岸邊,找了處淺灘便上岸了。
這處河道極為偏僻,要不是袁叔常年在這片水域套生活,怕是要在野河灘上迷路。
很快,在袁叔的指引下,我們上岸來到了國道上。
又在路邊攔了輛貨車,給了五百路費,搭了一截順風車,給我們帶到通延河附近。
我們找到停在小飯館門口的車,一腳油門就回到了鎮上。
此時已經凌晨四點,深夜路上已經沒有人影,來往車輛也不見蹤影。
長壽街還是那副陰森森的模樣。
但眼前都是熟悉的景象,我莫名感到安心不少。
就在快要到店門口時,有人嘭嘭敲響車窗。
我被嚇得一激靈,猛地扭頭看向窗外。
一張臉貼了上來,是張男人的臉,莫約三十歲上下。
那張臉很英俊,劍眉星目,唇紅齒白,但隔著玻璃看去,朦朧中有著一股陰森鬼氣。
他不僅拿手指輕叩玻璃,還對我不停地對著我微笑,那抹笑意中有著難以言喻的威脅意味。
最後,他拿手指點了點,指向我身邊。
我扭頭一看,正是還在昏迷的林沅!
等我反應過來,突然整個身體變得僵硬。
汪伯可是在開車,這車速怎麼說也有幾十公里的時速。
哪個飛人能跟著汽車敲玻璃!
那個男人,不是人!
我回過神看向窗外,熟悉的街景不斷倒退,哪裡還有那人的影子?
頓時,我渾身冷汗直冒,背後的衣服都溼透了。
有鬼祟跟上我了!又或是林沅!
我的臉色一沉,半天說不出話來。
直到汪強拉開車門,示意我下車,我才反應過來。
我深呼吸一口氣,說:“汪伯,剛才開車,有鬼祟跟上來了,這情況恐怕不妙!”
“什麼?鬼祟顯形了?”汪強一怔,臉色明顯陰沉許多。
他想了想說,這會兒夜深,陰氣濃郁,有些孤魂野鬼顯形也是正常。
而我們一路沾了不少陰物,陽氣滅了許多,這會兒見鬼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才稍稍安慰了我。
末了,他讓我先上樓休息,林沅的事我就不用管了。
之後,等姜老頭回來再做打算。
我看了林沅一眼,此時店裡的那個女孩,也是汪強的侄女雯雯已經揉著眼睛下樓。
汪強打好招呼,讓雯雯先照顧林沅,等天一亮,就喊林老師接她回家。
這人情也算還完了。
我聽後點點頭,這一夜的奔波也給我累慘了,我回到房間倒頭就睡下。
無盡的黑暗很快將我吞沒。
我感覺渾身痠痛,雙腿不停朝外挪動,一直走著。
直到聽見嘩啦啦的水聲,和一扇聳立在眼前的漆黑大門。
一枚青銅鑰匙赫然出現在我手上。
我耳邊傳來莫名的聲音,示意我開啟這道門。
就在這時,我的左右兩隻手,分別被人攥住。
我猛地抬頭,看見我爹我娘出現在身邊。
他們兩人目光深邃焦急,朝我瘋狂搖頭,並且不斷拉扯我,讓我遠離那道漆黑的大門。
“千水,快走!千萬不能碰這扇門!”
說著,鑰匙從我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發出脆響。
緊接著,我聽見一聲尖叫聲在耳邊傳來。
我腦袋劇烈疼痛,實在忍受不住,緩緩睜開眼。
我扭頭一看,不知何時,雯雯出現在我床邊。
她腳下還有一地碎片,撒了水還在冒著白氣,顯然是失手打碎了水杯。
雯雯緊皺著眉頭,臉色慘白,指著我說:“小羅哥,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嚇人...”
“我的臉怎麼了?”我剛睡醒,還沒反應過來,一臉睡意問道。
但察覺雯雯臉色很難看,我也意識到不對勁,連忙起身檢視。
等到了衛生間,看見鏡子中的自己,我嚇得後退了兩步,差點腿軟沒站住。
鏡子裡,我整張臉雙頰凹陷,眼窩烏青,印堂更是縈繞著黑氣。
整個人看上去死氣沉沉,彷彿半隻腳已經踏入了棺材一般。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眼神閃動著震驚,說:“我這是怎麼了?”
緊接著,我明顯感覺到身體大不如之前,渾身無力,沒走幾步就腳步發虛,完全提不起力氣。
我沖洗手間,看向雯雯,說:“師父回來沒?”
雯雯搖搖頭,神色緊張道:“姜爺爺昨天出門還沒回來,大伯在店裡,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我連忙點頭,直接一陣風似得衝出房間。
來到前店,果不其然汪強正巧在店裡,還有客人上門,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見我神色慌張跑來,汪強先是一怔,再看我的臉色,他面色也是一驚。
“千水,你這臉色怎麼這麼差?”汪強看向我的臉,眼神閃動著震驚神色。
“我也不知道,一覺醒來就成這樣了。”我神色也有些不安起來。
這模樣,簡直像被吸乾了精氣,我自己看了都心驚肉跳的。
就在這時,站在汪強身邊的一名年輕人看向我,皺著眉頭說:“這位小兄弟渾身煞氣環繞,像是介入因果太深,被鬼祟纏上了。”
“煞氣?”我看向自己身體,別說煞氣,連個幹屁都沒放,哪裡來的氣?
我強打起精神,好奇問道:“這位小哥是看出什麼了?”
汪強見我開口,連忙指向眼前身姿端方挺拔的年輕人,說:“這是師父故交的徒弟,觀相之術的傳人,他們常能望氣知命,一眼定生死,神通極大。”
說著,汪強開口道:“明大師可是看出我家侄兒什麼問題?”
那年輕人神色凝重點點頭,說:“他命不久矣,恐怕活不過三天!”
我一臉驚惶抬頭。
活不過三天?
開什麼國際玩笑!
但這明先生繼續開口道:“這還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大惡果,小兄弟,你這是做了什麼壞事遭此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