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飛鳶腹痛如絞,痛得她渾渾噩噩,她根本來不及開口阻止姬無傷,一個恍神,姬無傷就飛快邁著大步走出去了。
旁邊,小鯨魚呆呆坐在被子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看了一眼爹爹那麼凝重緊張匆匆離開的背影,又看向疼得捂著肚子極其難受的孃親,他嚇傻了。
幾息後,小傢伙嚇得小嘴一癟就哭了出來。
“嗚哇哇——”
他啪嗒啪嗒掉著眼淚,無措地手腳並用爬到孃親身邊,他想去抱孃親的胳膊哄哄娘,又怕自己又沒輕沒重傷到了孃親,只能將手縮回來。
他真的好害怕。
他不是故意傷害孃親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
以前他跟爹孃一起睡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滿床滾來滾去的,嗚,爹孃都沒有喊疼的,還笑著陪他一起玩,所以,他真的不知道會弄疼孃親。
“嗚……”
小鯨魚抹著淚,無助地望著孃親,恨不得幫孃親疼。
他左右看看,趕緊跑下床顫顫巍巍跑去桌邊,倒了一杯熱水來,又飛快衝向床邊,啊啊啊的叫著想要給孃親喂水喝。
景飛鳶艱難睜眼,看了看被嚇得顫抖的可憐小胖崽崽,又心疼,又焦急,可她現在著實是沒精力哄小崽崽。
她自己已疼得牙齒打顫,根本無法開口。
她只能顫抖著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小鯨魚的臉頰,想要讓小鯨魚別那麼害怕。
看著小鯨魚在她撫摸下勉強平復了一點,她才終於閉上眼睛,想起了自己的藥玉空間。
她忍著疼痛,在心裡呼喚小玉,“小玉,我需要你——小玉——”
幾乎是眨眼間,小玉就出現了。
小玉驚呼道,“主人你這是怎麼了?小玉就是去埋頭研究了一會兒藥材,一會兒沒盯著你你怎麼就疼得跟蛇妖要蛻皮一樣啊?”
“……”
景飛鳶要是沒那麼疼的話,此刻估計就要被小玉逗笑了。
什麼蛇妖蛻皮,胡說!
她艱難呼吸了一口氣,吩咐小玉,“快給我檢查一下,方才小鯨魚從我身上爬過去不小心踩了我腹部兩腳,我忽然就痛起來了,痛得毫無徵兆!你快看看,是不是他踩壞我五臟六腑了?”
小玉聽到景飛鳶的描述,感到奇怪,“不會吧?小鯨魚才多少斤兩啊,就是人家成年人狠狠砸你一榔頭,這也不至於砸壞你五臟六腑啊……”
小玉嘀咕過後,立刻將它的力量從空間裡延伸出來,遍佈景飛鳶全身,為景飛鳶檢查身體。
片刻過後,小玉驚呆了。
它驚呼道,“主人,你這是……你這是動了胎氣!”
景飛鳶聽到小玉的話,瞬間睜開眼睛。
動了胎氣?
她直愣愣望著床頂。
意思是,她肚子裡有胎兒?
她竟然有身孕了?
不……
不應該啊,她比誰都清楚現在不是懷孕的最佳時期,她也不希望這麼早懷孕,所以每一次都讓姬無傷……
都留在外面的!
景飛鳶還在震驚自己這一胎是怎麼來的,小玉已經催促起來了。
“主人,你這腹中胎兒還早呢,不足一月,普通大夫給你把脈都檢查不出來的,你若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的話,那麼現在就是你流產的最佳時期。”
“主人,你到底要不要這孩子啊?”
“你若是要,我就給你安胎的藥,你趕緊吃了,省得這麼痛苦!”
“你要是不想要呢,我就給你一顆助你流產的藥丸子,等會兒你流點血就完事兒了,人家只當你月信來了,根本不會發現你懷過孕。”
“不過我覺得主人你應該是不想要的吧?畢竟你之前有過好幾次考量,都說現在不是有孩子的最佳時期。”
“你說姬無傷的皇兄剛死不久,他作為親弟弟如今是還在孝期的,此後少則半年多則一年你都不宜有孕,否則姬無傷會被人攻訐!”
“你還說,你剛跟趙靈傑和離,趙靈傑和趙錢氏在白雲觀裡算計你,試圖將你丟給乞丐,雖然你自己對外人說你是清白的,你說你逃脫了那地獄,可是旁人未必會信你的清白,你若是現在有了身孕,就怕到時候出現早產之類的情況,肚子裡的孩子出生日期提前了,會讓別人懷疑你的孩子是你在白雲觀裡被乞丐糟蹋了所生……”
“你還說,如今王府有外敵,國師是個危險人物,你要是有了身孕,可能會給你自己和姬無傷帶來麻煩……”
“所以,這個孩子你多半是不想要的,對吧主人?”
“那,我給你凝聚落胎藥了哦?”
“……”
景飛鳶捂著疼痛的腹部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地躺著,她聽著小玉在她腦子裡嘰嘰喳喳,她垂著眼眸望著自己的肚子。
她竟然,有身孕了……
她怎麼都沒想到,眼下這種看似平靜實際上危機四伏的時候會有個這麼不湊巧的孩子來到她和姬無傷身邊。
真的,太過突然了。
突然到她都有些懷疑小玉的醫術了,她懷疑小玉是在騙她。
可是,腹部這毫無徵兆的奇怪痙攣之痛卻在清晰告訴她,小玉沒有騙她,她就是懷孕了,她肚子裡揣著小鯨魚尚不足月的弟弟妹妹。
方才就是小鯨魚的腳腳踩到了弟弟妹妹,脆弱的弟弟妹妹要被小鯨魚這個頑皮哥哥給踩沒了……
“沒了”二字在心裡迴響,景飛鳶眼睫顫了顫,心口忽然泛著疼。
沒了……
她若是再不做出決定,這個孩子真的會沒的。
可是,這個決定她怎麼做呢?
讓這個孩子在她肚子裡留下來,日後必定會是個麻煩,會成為大家的拖累。
可讓她吃了落胎藥終結這個孩子的性命,讓這個揮舞著小翅膀滿心歡喜飛到她肚子裡認她做孃親的孩子灰飛煙滅,她真的狠不下心……
這是她和姬無傷的親生骨肉。
將來出生以後,會甜甜喊她孃親,喊姬無傷父親,喊小鯨魚哥哥,喊她的鶴兒一聲舅舅……
她真的要剝奪這個小傢伙的生命嗎?
景飛鳶無法做出決定,她疼痛得快要暈厥。
這時,床邊忽然傳來了小鯨魚帶著哭腔的啊啊聲。
景飛鳶艱難睜開眼睛。
她看到,高大的男人三步並作一步匆匆跑來,飛快掀袍在床沿坐下,一把撈起她緊緊抱在懷裡。
她的夫君心痛得眼睛都紅了,連抱著她的手指都在顫抖了,可還是強作鎮定,輕輕親她額頭顫抖著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