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丞相夫人親自來領長得跟她相似的二女兒,我自然沒有不放人的道理,於是我便將那女子交給了丞相夫人。”
“沒幾天,滿京城都知道了,丞相府從小離家的二小姐回來了,丞相府還送了厚禮來我王府,感謝我對他們二小姐的救命之恩。”
“我那時候性子淡,這些與我不相干的事我沒當回事,在京城交接完就又一次回了邊關。”
“後來,我十八歲再次回京城時,那位二小姐不知怎地看上了我,她讓秦丞相登門主動提親,我婉拒過後,她便入宮做了妃嬪,從此盛寵不衰,寵冠後宮十年整。”
“人人都以為,我那皇兄愛極了秦貴妃,我也是這樣以為的,可是誰能想到,不久前皇兄去世那天,他竟然喪心病狂給我下/藥,命令秦貴妃來勾引我,讓秦貴妃用身子來籠絡住我,好叫我扶持姬明曜登基……”
姬無傷說到這兒,便聽見景飛鳶罵了一聲——
“無恥,荒唐。”
姬無傷失笑。
的確是無恥,荒唐。
他握緊景飛鳶的手指,放在唇邊親了親。
“消消氣,我知道我那皇兄不是個好東西,所以當時他給我的藥,我沒喝,而秦太后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年少慕艾的少女,十年過去她對我早已沒了情意,那時候她又貴為貴妃,怎麼會做那等自輕自賤的事?因此,老皇帝白忙活一場,我與秦太后清清白白,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姬無傷順口將秦太后曾愛慕過他的事過了明路,又順帶澄清了自己與秦太后的清白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他可不想鳶兒今後從別人那裡聽到一些捕風捉影的話,就誤會了他和秦太后的關係。
他是清清白白的,只愛鳶兒一個。
他溫柔將景飛鳶擁入懷中。
他說,“鳶兒,聽了我說的這些,你覺得我那死鬼皇兄對秦太后的態度,奇不奇怪?”
景飛鳶努力壓下對老皇帝的怒火。
將姬無傷方才所說的話仔細想了一遍,景飛鳶點頭。
“奇怪極了。”
“說老皇帝對秦太后一見鍾情,愛慘了秦太后吧,那他為什麼要如此踐踏秦太后,讓秦太后用身子來籠絡你?”
“尋常男子都捨不得讓自己深愛的女子去勾引別的男人,何況他是坐擁天下的皇帝,他難道沒有一點霸道的佔有慾嗎?他這樣糟踐秦太后,哪裡像是愛慘了秦太后的樣子?”
停頓了一下,景飛鳶又往下說。
“再仔細想想,你說當年你帶昏迷不醒的秦太后回安親王府時,老皇帝一見她就直勾勾盯著她,看得極其入神,全然忘了自己的皇帝身份……他一個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的皇帝,見多了美人,怎麼會如此失態?如今聯想一下,他的入神,倒像是認識那張臉,他以為他見到了故人,被驚到了。”
景飛鳶抬頭看著姬無傷。
“王爺,你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方才你聽到譚嬤嬤說已逝的國師夫人跟秦太后長得一模一樣,你才會突然聯想到,老皇帝會不會就是國師夫人當年那個姦夫,他深愛著國師夫人,國師夫人死後,他時隔幾年再次見到一張跟國師夫人一模一樣的臉,才會那麼震驚失神,才會當即就要人家進宮為妃——”
姬無傷點頭,“你說得對。”
他又補充道,“還有一點,那位國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容貌英俊,有權有勢,他已經足夠完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姦夫能讓他的妻子紅杏出牆背叛他呢?”
他嘖了一聲,“若那姦夫是當時的太子,是未來的皇帝,那姦夫許給國師夫人讓她做皇后的美夢,這種情況下,國師夫人會紅杏出牆才不那麼奇怪……”
景飛鳶也點頭。
她說,“我方才也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姦夫才能讓國師夫人背叛那麼完美的國師,還要冒著通姦被浸豬籠沉塘的危險非要為那姦夫生下兒子……”
她喃喃道,“如果姦夫是太子,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皇室血脈,她以為她能憑藉這個孩子做皇后,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姬無傷點頭。
他轉頭看向花叢裡的譚嬤嬤,低聲說,“譚嬤嬤說,她養在鄉下那孩子譚阿牛還有三五天就到京城了,到時候我們好好見一見那個譚阿牛,看看他與我那死鬼皇兄,與小皇帝姬明曜,到底有沒有相似之處。”
景飛鳶嗯了一聲。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見那個譚阿牛了。
若她們方才的猜測是真的,譚阿牛可就是老皇帝流落在外的大兒子,是姬明曜的哥哥,是姬無傷的親侄子——
景飛鳶看向慈安宮的方向。
她皺緊眉頭,有些擔憂。
若譚阿牛真的是老皇帝的骨血,這個太后娘娘會允許譚阿牛認祖歸宗嗎?
姬明曜只有八歲,還是個孩子,可譚阿牛已經二十一了,譚阿牛會成為姬明曜最大的威脅,勢必會成為秦太后的眼中釘……
這種情況下,秦太后會不會派人暗殺譚阿牛?
老皇帝之前怕姬無傷扶持親兒子登基,都能讓人暗殺姬無傷的兒子,讓鄭知恩來冒充姬無傷親兒子,如今的譚阿牛可比姬無傷兒子的威脅還大……
景飛鳶眼前浮現出秦太后那張美麗的臉頰。
想到姬無傷跟她說的那些,她忽然有些憐憫秦太后。
她靠在姬無傷肩上,輕聲說,“說起來,秦太后做貴妃這些年所謂的盛寵不衰,其實一直是在做人家的替身,對吧?老皇帝把她當成了求而不得的國師夫人,所以自己強盛時能寵她,快死時又能毫不猶豫將她送給你,讓她用身子來勾引你……若真是如此,那秦太后真的很可憐。”
姬無傷低頭看著自己單純善良的小妻子。
他拇指輕輕摩挲著鳶兒的肩,笑道,“若秦太后真的是替身,那她自然是可憐的,可是,她如果不是替身呢?”
景飛鳶一愣。
她抬頭迷茫地望著姬無傷,“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姬無傷看著她迷茫小白兔的可愛模樣,沒忍住親了親她臉頰。
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
直到景飛鳶躲開了臉,他才笑著停下。
他擁緊景飛鳶,低聲說,“我的意思是,這個秦太后,跟當年的國師夫人,有沒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