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爹孃和弟弟再也不會因她而抬不起頭了。
她會讓爹孃昂首挺胸被人尊敬一輩子,再無人敢欺。
她溫柔捏了捏弟弟的臉頰,“吃飽沒有?姐姐和小鯨魚還得再吃點,你再吃點好不好?”
可愛弟弟摸了摸肚子,伸出一個手指頭,“那就再吃一條小黃魚!這可是她們嚼舌根以後戰戰兢兢遞來向我姐姐賠罪的小黃魚,吃起來就是不一樣!爽!”
景飛鳶失笑。
她跟弟弟和小鯨魚一塊兒坐下來,給弟弟夾了一個小黃魚。
小鯨魚見小舅舅吃得高興,立刻捧著自己的小碗,眼巴巴望著孃親哼哼唧唧,“嗚嗚嗚娘……娘娘娘!”
景飛鳶還沒給,壞弟弟就伸手拍了一把小鯨魚的腦門,取笑道,“小鯨魚呀,你也是魚,你還吃魚呀?”
小鯨魚懵懂眨巴著大眼睛。
景飛鳶笑著給小鯨魚理魚刺,溫柔說,“你告訴小舅舅,我們當然吃魚了,我們小鯨魚是大魚,生來就是吃小魚的,對吧?”
小鯨魚聽不懂,但是他喜歡孃親這樣跟他說話,晃著小短腿美滋滋的嗯嗯嗯。
景尋鶴看著小鯨魚這樣,又憐愛又遺憾,“唉,小鯨魚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景飛鳶手指頓了頓。
她看著安親王府的方向,眼神有些複雜,“應該,快了吧。”
她心裡有一個聲音說,只要她和姬無傷成親了,小鯨魚認祖歸宗了,小鯨魚恢復神智就應該快了。
只是……
不知道恢復神智的小鯨魚,是會擁有前世煜兒的記憶真正做回她的親兒子,還是忘盡前塵,做一個嶄新的小孩兒。
其實,小鯨魚若是擁有了前世煜兒的記憶,這對小鯨魚今生的父母親人來說有些不公平,人家十月懷胎生的兒子,人家犧牲自己的神智治好的孩子,結果軀殼裡有著另一個孩子的魂魄,只認她做娘,多讓人難過啊……
可是,她真的好希望小鯨魚擁有前世記憶,只做她一個人的兒子。
……
翌日。
晌午。
景飛鳶坐在房間裡繡繡球,含笑聽著譚嬤嬤和張玄繪聲繪色跟她描述趙靈傑的悽慘下場。
“小姐,趙靈傑現在可慘了!”
“沒有了趙錢氏幫他,他竟然淪落到自己去討飯了!”
“你說他討飯就討飯吧,他居然還想擺他讀書人的清高架子,人家扔錢給他時眼神輕蔑一點,他會覺得受辱,立刻冷著臉將銅錢撿起來還給人家,說什麼讀書人不食嗟來之食,他只接受好心人的饋贈,他不接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施捨!”
“人家好心給他施捨幾文錢,他還這樣說,人家能受這氣麼?聽說那人當時就氣得踹翻了他的破碗,又撕碎了他寫的‘請好心人施捨銀錢予小生治病’的紙張,還踹了他一腳,然後罵罵咧咧離開了。”
“他本來就渾身傷,沒藥吃也就算了,又還餓了兩天肚子,如今虛弱得不像樣,人家踹那一腳,他當時就趴地上吐了血,好一會兒才撐著牆重新坐起來。”
“結果他坐起來一看,他破碗裡的幾個銅板被幾個小叫花子趁他摔倒時偷走了,討了好久的銅錢沒啦,連個包子都買不了!”
“聽說他氣得眼眶都紅了,那手指捏得咯咯作響,直喘大氣,活像是誰家的瘋牛跑出來了一樣!”
“嘖嘖,他現在是沒飯吃,晚上沒地方睡,走也走不動幾步,聽說之前想去茅廁結果走不動路,都尿褲子裡了!”
“尿了又沒換洗衣裳,只能自己坐在那裡讓風把他的尿給吹乾,真是笑死人!”
“哎呀小姐,你等著瞧吧,等你大喜那天,他一定會被磨平稜角失去尊嚴變成個徹頭徹尾的乞丐,說不定還會混在乞丐群裡爭著搶著撿你和王爺撒下的喜錢呢!”
景飛鳶聽著譚嬤嬤和張玄的描述,沒忍住笑了。
看到人渣前夫過得悽慘,她就高興了。
她抬頭溫柔問張玄,“張大人,趙靈傑不是舉人麼?他落魄至此,就沒想過去做讀書人該做的營生?譬如,給人代寫書信之類?”
張玄眨了眨眼。
他輕咳一聲,努力裝無辜。
“他當然也想過給人代寫書信,可是,老天爺看不下去他這種人過好日子啊!他求爺爺告奶奶賒來的筆墨紙硯,被幾個打架的乞丐不小心踢翻了,還把那些紙踩髒了,他寫不了啊!他又去求了第二次,結果剛弄來紙張,半路上趔趔趄趄碰到了人,人家把他打了一頓撕碎了他的紙……這不,他都賒借兩次了,誰還賒紙張給他?他紅著眼眶憤怒地捶了一會兒牆以後,只能認命去乞討了。”
“……”
景飛鳶默默看著張玄。
張玄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景飛鳶。
景飛鳶失笑,“王爺讓你們乾的?”
張玄眼神虛虛看了眼景飛鳶,然後默默看著窗外,辯解的聲音無力且蒼白,“我們家王爺其實是正人君子,真的,他一直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以前他是不屑做這種事的……”
景飛鳶越發想笑了。
趙靈傑的悽慘,都沒有這樣讓她愉悅。
她喜歡的人,正在偷偷幫她教訓她厭惡的人渣前夫,多讓人愉悅啊?
她笑道,“嗯,王爺是正人君子,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我帶壞了他,讓他現在沒那麼君子了——”
她低著頭往紅彤彤的繡布上紮了一針,眉梢飛揚,又道,“可是,我就覺得現在的王爺挺好的,權傾天下的人,偶爾也不必那麼講原則,適當玩點手段挺好。”
張玄一聽,立刻就不心虛了!
他眼睛亮亮地望著景飛鳶,極力吹捧,“就是就是!景姑娘說得對極了!景姑娘簡直是老天爺賜給我們家王爺的知心人解語花啊!我們家王爺以前就是太過君子了,有時候我們看著都著急!以後景姑娘您可要好好調教調教王爺,叫他多玩點手段才好!”
景飛鳶笑出聲來。
她紅著臉頰看了眼張玄,“出去吧張大人,你在這兒聒噪,影響我繡繡球了。”
張玄嘿嘿笑,立刻轉身走。
他剛走到門口,又故意停下來問景飛鳶,“景姑娘啊,您就不好奇王爺這兩天在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