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這是何意?”
馮智戴看著擺放在自己眼前的上百口大箱子,看著內裡那擺放整齊的銅錢,神色略有慌亂“擴建碼頭之事,愚兄說不上話的。不能收啊不能收。”
“碼頭?”李雲澤愣了下,隨即笑言“馮公都已經明確拒絕了,我豈會再多言此事。”
鬆了口氣的馮智戴連忙追問“那這是...”
“某想在這嶺南之地購買些田地,不過時間緊湊而且人生地不熟,還請馮兄代勞。”
“哦。”馮智戴終於笑了“這倒不是什麼大事,愚兄自當相助。”
李雲澤示意“我要水田,至少三萬畝。”
‘嘶~~~’
馮智戴當即瞪眼“這這這...”
水田就是上等田,向來是產量的保障,當然也是所有人都趨之若鶩的好東西。
此時嶺南的開發度不高,一口氣要三萬畝的水田,這也太過分了。
“這裡是五十萬貫的銅錢。”李雲澤又示意隨行的李家莊的莊丁將一旁較小的那些箱子開啟,露出了內裡金光閃閃的金條“這裡是價值百萬貫的黃金。”
“一畝水田我出價五十貫錢,還望馮兄出手相助。”
“這個...”馮智戴連連苦笑“少點還好說,可這麼多愚兄實在是做不了主,得問過父親的意思才行。”
“沒問題。”李雲澤拉著馮智戴的手出門來到院子裡,伸手指著院落之中的那匹健壯的頓河馬“這是送給馮兄的辛苦費。無論事成與否,都歸馮兄了。”
嶺南之地幾乎什麼都缺,可最為缺乏的必然是高頭大馬。
馮智戴一見著雄壯的頓河馬,當即就是歡喜不已“賢弟放心,此事小弟必當盡力而為。”
沒什麼好多說的,馮智戴急匆匆的跑去找了自己的老父親拿主意。
“賣給他。”馮盎當即做出了決斷“從我們馮家的田裡挑三萬畝賣給他。”
“父親...”之前在李雲澤面前把胸脯拍的彭彭響的馮智戴,此時卻是不解詢問“這是為何?我們家的好田也不多啊。而且此人買田,說不得有什麼陰謀。”
“瞎想什麼呢。”馮盎笑罵“田地就在城外,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看著,能有什麼陰謀,難不成從地底下長出玄甲軍來不成?”
“他出的價這麼高,為何不賣?而且...”說到這裡,馮盎的笑容更甚“他無論是種什麼都得在咱們這兒發賣,若是想要運去江南關中之地,運費就得貴成什麼樣。到時候咱們再壓一壓
價格...”
馮智戴瞬間秒懂“就是他幫咱們種地,到時候還得把收穫便宜的賣給咱們。若是什麼時候扛不住這種損耗再把地賣掉,咱們一來一回賺兩次。”
“他那馬挺不錯的,可以少要些財貨,多弄些馬來。”
李雲澤出的是高價,每畝地開出了五十貫錢的高價。
唐初的時候人口沒那麼多,田地還算是比較富裕,價格沒起來,這絕對是高價了。
不過相比之下,嶺南之地的好馬價格更高。
在關中,一匹普通的去勢挽馬的價格就高達二十貫以上,這個價格到了嶺南至少翻兩翻。
而李雲澤提供的頓河馬,顯然不可能是什麼挽馬,這是真正可以上陣的戰馬,畢竟在李家莊牧場的時候,就是按照戰馬進行訓練的。
馮盎與馮智戴都對隨船而來的頓河馬非常滿意,開出了一百五十貫一匹的超級高價。
在關中的話,一匹名馬的價格是一百貫左右。
李雲澤帶來了大約五百匹的馬,都是他們一路騎乘來到揚州城的,畢竟船隊南下運別的物資,很難在嶺南大規模賣掉。
馬匹抵消了一大筆的購田款,而省下來的錢李雲澤也沒帶走,而是轉手就在當地大肆購買耕牛等物資,留給安排在這兒的李家莊莊丁們。
“明年收穫之後,自有人手來接替你們返回關中。”李雲澤囑咐留下來的眾人“就當是在嶺南之地出差了,所有人的俸祿加三倍。”
只是一年,而不是長期定居在嶺南,李家莊的人自然是願意幹活的,畢竟好幾倍的收入,拿回去足以娶老婆了。
至於說李雲澤買田要做什麼,那自然是將原本在關中種植的甘蔗田,轉移到嶺南這邊來。
甘蔗畢竟是向陽植物,而且耗水量巨大。
在關中那邊不太合適,換做嶺南珠江岸邊那就很適合了。
至於說馮盎打算佔便宜什麼的,李雲澤怎麼可能會給他機會,後續自然有李家莊的人將軋糖廠的裝置透過水路運過來。
到時候白糖一生產出來,直接裝船運走發往各處。
馮盎想買?
行啊,出得起價格就賣給你。
辦好了這邊的相關事宜,出發的日子也到了。
馮家雖然沒有同意擴建碼頭,不過依舊是派出了人手加入到尋找香料島的隊伍之中。
帶領五百軍士的,是馮盎的兒子馮智玳。
馮盎的兒子不少,馮智玳也不算是多麼的出名。
可李雲澤卻是知曉此人。
不是說馮智玳做出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而是他的一個孫子很有名氣。
那個孫子入宮做了太監,而且被同為嶺南出身的高延福收養改姓為高,他的名字叫做高力士。
年輕的馮智玳明顯有些緊張,這應該是他第一次代表家族出任務。
不過他帶來的族人與那五百軍士,卻是從容的多了。
尤其是對於出海什麼的,也沒有畏懼可言,更不像是關中來的紈絝們,吐啊吐的站都站不穩。
船隊離開嶺南出航南下,上船的馮家族人原本還打算自告奮勇的帶路,畢竟海上航線沒有經驗豐富的老水手帶路,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然而船上的水手卻是乾脆的表示‘別費勁了,咱們那位爵爺會看星星定位。’
光看星星是不夠的,李雲澤還有詳細的海圖與各種裝置。
當然了,一千多年以後的海圖只能起到大略的作用,然而大略的作用就已經足夠了。
船隊南下並沒有直奔香料群島而去,反倒是沿著海岸線南行來到了占城國。
占城稻的事情已經說了幾年了,可馮盎一直各種理由推脫,生怕皇帝以這個名義把手插進來。
李雲澤對於這種高產的原株稻種也很有興趣。
後世的雜交水稻雖然很好,可卻是失去了繁衍能力,只能是進行專門的育種。
而且想要再有進步突破什麼的,原生種子非常重要。
除了給李二送去之外,李雲澤還打算給後世帶一些回去。
所謂的占城國其實就是林邑,也就是漢時所置日南郡的象林縣。
漢朝的時候當地象林縣功曹之子區逵,殺縣令造反建立了占城國。
這時候的占城國對中原王朝還是比較恭敬的,畢竟二十多年前,隋煬帝楊廣就滅過一次占城國,破其國都滅其國。
國王範梵志急忙奉表謝罪,不斷朝貢一直扛到了天下大亂。
大唐建立之後,範梵志又派人去給大唐朝貢,繼續臣服不敢炸刺。
李雲澤很想滅掉占城國,可船隊沒辦法在這裡長久停留,真要是滅其國,只能是便宜了這邊的野人。
所以派人上岸索要了眾多稻種與補給後,詳細描繪了占城國的具體位置,就帶著船隊離開。
等著吧,銳意進取,喜好開疆拓土的李二得知這裡天然就是適合大規模種糧甚至是種植橡膠,而且開闢了海上運送通道之後,必然不會放過這兒。
船隊往東南方向駛入深海,接著信風帶的風力穿過一片原始氣息的呂宋與婆羅洲之間的海峽,終於是抵達了目的地的香料群島。
“諸位。”
海船甲板上,李雲澤很誠懇的告知眾人“前邊的那些島上都是香料,上岸之後可以自取。”
聽聞此言,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放光,那可是價比黃金的香料啊。
一整座到都是,而且還不止是一座島上,這哪裡是什麼海島,這明明就是金山。
心急的人,甚至已然快要忍不住直接跳海游過去了。
“島上是有人的。”
李雲澤慢悠悠的開口說道“咱們來之前都說好的,參與此事的諸位,除了工錢之外還能得到與本身體重相等的香料作為獎勵。你們想不想要更多?”
這話問的,誰不想要更多。
當即就有人笑言“爵爺想要做甚儘管吩咐,只要能給香料,我等什麼都敢幹!”
】
“沒錯,沒錯!”
眾人大聲歡呼起來,氣氛非常熱烈。
窮瘋了的人群見著了金山,那可不就是什麼都敢幹。
“很好。”
李雲澤滿意點頭“我這人很公道的,出多少力氣就拿多少回報。這些島嶼上有許多的野人,一個野人的首級換十斤香料的獎賞。爾等可願去做?”
大唐可不是大慫,武風尚在的大唐很是悍勇,還有著開拓進取的精神。
面對著如此豐厚的回報,而且又是遠離中土萬里之外的海島上的野人,自然沒人會拒絕。
訊息很快傳遞到了其它的船上,頓時都是連片的歡呼聲響。
一個十斤,那一百個豈不是千斤香料?
在長安城內一千斤的香料都足以買下一座大宅子了。
興奮的唐人探險隊紛紛登上小艇,奮力向著岸邊劃去。
等到氣勢高漲的探險隊出發了,面色已然是被曬黑了不少的馬周,走到了李雲澤的身邊,疑惑相詢“莊主為何仇視這些崑崙奴?”
大唐的崑崙奴,其實大都是阿拉伯船隊從南洋各處島嶼上抓的矮黑人。
站在甲板上背手而立的李雲澤,轉頭看向了馬周。
那凌厲的眼神看的馬周微微一顫。
“因為他們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