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這個村啊，我也不記得是哪天了，總之是眼瞎之後，在人群裡聽到這個村名……覺得好奇就問問。”毛玉華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我就說嘛，眼睛不好了，耳朵就會好使，慢慢來，你會行動自如的。咱們村村頭那個董盲，打小眼瞎，什麼農活都能做……不認識的誰知道他眼瞎？”柳奶奶執意要毛玉華坐下。“你坐下來嘛，孩子，我跟你說說我們的故事。”
話說這柳奶奶年輕的時候也有過類似毛玉華的經歷。
“我的孃家就在百樹彎的隔壁楓樹彎，離榕谷村也有五十來裡。那時候，我們家也剪紙，但剪的是喪事用的：紙紮、紙人、紙棺、紙錢……
小的時候啊，我不明白這些玩藝有什麼意義，纏著媽媽非讓她教我剪。
可媽媽卻堅決不教，還衝我發大火。
稍微有點懂事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家跟別人家不同。
小夥伴們見了我就逃……我們家就更是沒有人敢進來。
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為什麼。
那天，村裡一群小孩在到處捉迷藏。
一個比我還小的小孩跑進我們家想藏在我家。
誰知跟他一塊兒的小男孩卻大聲叫起來。
‘別進那裡，你那房子是鬼屋！’
‘我媽媽說的，那房子是鬼屋，不能進……’
‘你們家才是鬼屋……’我性子也有點烈，跑出去跟他們吵了起來。
‘鬼屋，鬼……快逃’誰知他們居然一鬨而散。
我可是給氣哭了。
小孩子之間鬧矛盾，我媽一般不管。
那天也一樣，她只是抱起被氣哭的我就往屋裡走。
我媽沒有生氣，不過，打那天起，她就不再剪紙了。
後來村裡有人辦喪事，我媽把剩下的紙紮和剪紙全部給他們。
可是，第二年，我們村再有人家辦喪事就得到外村去買紙紮了，而且，莫名其妙的，村裡上百棵楓樹突然都枯了……
楓樹彎後來也就跟楓樹無緣了。
我稍大些的時候，我媽就開始教我剪喜慶用的剪紙，呶，就是這些喜字壽字福字……因為這些是喜慶用的，大家就不忌諱進我們家了，家裡熱鬧起來，我也不那個孤獨了。再後來，我嫁人後家裡發生了一件大事，我們家就又從老房子裡搬出來，住村尾去了。”
“啊……原來柳奶奶小時候也有被孤立的經歷……”毛玉華又差點把自己裝瞎的事說出來，想了想又忍住。
“其實，那陣子我媽也很苦悶……”
“是啊，柳奶奶，我不去管倆娃也是為了他們好，真的不是狠心……”毛玉華想起董飛揚和小兒子。
“我知道……孩子，也真難為你，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咱不做虧心事，就不怕半夜鬼敲門。”
“嗯，對了，柳奶奶，你別給我送飯了，今天我自己試了一下，燒了碗麵條，味道還不錯呢。”
“是嗎？我就說嘛，別傷心，慢慢來，你肯定能行的嘛。”
“柳奶奶，您孃家真的離百樹彎很近？是在哪個方向？你經常回孃家嗎？”毛玉華還是很想從柳奶奶那裡多瞭解一點百樹彎村，那是夢裡董青春投胎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