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籠罩整片山林，樹叢間偶爾閃過野生動物跳躍的身影，時而傳來幾聲夜鳥古怪的鳴叫，厲恩羨不敢自個待帳篷，出來跟大家待著。
齊奕峰和陳禹教小兵崽如何在深山老林辨別方向。
參考地圖、指北針、利用太陽和手錶。
也可以觀察一棵樹，大樹南面枝葉茂盛，樹皮光滑，北面樹枝稀疏，樹皮粗糙。
樹底也行，南面青草茂盛，北面長滿青苔。
再或者觀察螞蟻洞穴、樹樁年輪、岩石、整片樹林的生長情況。
齊奕峰舉一反三，到在草原、沙漠地區怎麼分辨方向。
他再教夜間天氣晴朗的情況下，找北極星判斷方向。
他下意識看眼厲恩羨，厲恩羨也剛好看向他。
*
那晚，夜空晴朗，繁星滿天。
兩人坐在齊奕峰家院子裡，他也教她用北極星辨別方向。
天上每顆星星都閃閃發光，微風輕輕的陣陣的吹著，厲恩羨抬頭看星空，認真找大熊星座，手指點點算算。
齊奕峰看她認真的模樣，嘴角微微上翹，吸完最後一口煙，掐滅菸頭，“還沒找到啊？”
厲恩羨指著一顆最明亮的星，“那顆嗎？”
齊奕峰低頭笑笑，“腦袋瓜不錯，學會了。”
厲恩羨抬頭繼續看向滿天繁星，忽然問，“齊哥，特別多星星那邊是南方嗎？”
“嗯。”
“齊哥，你知道嗎？離我們最近的一顆星星，距離我們是四點四光年。”
齊奕峰側目，看著她精緻好看的側顏。
厲恩羨站到他身後，伸手托起他下顎，一起看夜空，“所以說離我們，最近的一顆星星，它們想讓我們看到，它發出的光也走了四年多，剛好它走到這裡，剛好我們抬起頭，這是一種非常浪漫的相遇，這是來自宇宙的浪漫。”
齊奕峰勾著嘴角，看著星空，看著她，認真聽她說。
厲恩羨頓了頓，繼續說，“我覺得更浪漫的是，我們一起抬起頭，見數萬年的星光，我低頭，我們就可以看到彼此。”厲恩羨低下頭，對他笑得燦爛，紅著臉，湊近他，“這是我跟你的浪漫。”
她再湊近些，“下次齊哥看到星星，要想到我。”
齊奕峰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被她撩到了。
“厲小朋友，長本領了。”
“嗯？啊？詩人李雪琴說的，你也可以看看她的詩，我很喜歡她...她的詩。”
厲恩羨慌了，有種被反撩的感覺。
可惡。
她紅著臉，不敢再看他，趕緊跑回家。
齊奕峰見她撩完就落荒而跑的背影，無奈笑笑，大步快走到她身旁，送她回家。
*
*
江偉濤指了幾次沒指對，被齊奕峰喊去叢林裡訓了頓。
他可憐兮兮坐回厲恩羨旁邊，“厲導，你會看嗎？”
厲恩羨抬頭，透過樹葉看清星空，她指了一顆星，“那顆不知道是不是。”
齊奕峰舔了下嘴角，看向她指的方向，“是！”
江偉濤崇拜的眼神，“你怎麼分？教教我唄。”他再小小咕嘀說，“齊隊教不會我。”
齊奕峰掃他一眼，他微微側身躲到厲恩羨身後。
厲恩羨有點好笑，“我也是聽齊隊說學會的。”
江偉濤有些不信，怎麼可能兩人聽一樣的話，你會，我沒學會。
厲恩羨邊分析大熊星座的形狀，邊在他手心畫形狀。說完，江偉濤在手心反覆畫大熊星座的形狀，抬頭找大熊星座。
他這次很快速找到並指出，“齊隊，那顆是北極星嗎？”
齊奕峰眼睛眯了眯，盯著兩人，很不爽。還是抬頭看了眼，冷冷地嗯了聲。
其他找不到的小兵崽們也圍住厲恩羨，厲恩羨耐心地將齊奕峰說的重複一遍又一遍，再一個又一個手心畫一遍形狀。
齊奕峰冷冷說，“再找不出來，一人100個俯臥撐。”
這句話讓小兵崽們頭皮發麻，讓厲恩羨莫名打了個抖。
全場寂靜。
有些小兵崽默默挪去厲恩羨後面，齊奕峰頭也不抬，扯過根雜草放嘴裡嚼，“找她也沒用。”
特不爽。
厲恩羨愣了下，扭頭看身後，站滿小兵崽，有些無奈說，“躲我身後也得學會。”
“先指指？”
幸好，小兵崽們都指出來了。
陳禹在另一邊笑得賊大聲，大聲打趣道，“齊隊管不住咯。”
厲恩羨無奈一笑，“那我下山？”
齊奕峰看著她，“沒機會了。”
“哦。”
*
江偉濤問，“厲導，以前你拍紀錄片是不是也要去深山老林，我看你還挺適應。”
厲恩羨認真想了一會，“不太算吧，沒這麼原生態。剛去高原會不習慣，待了段時間回北城後，把潔癖治好了。”
“為什麼呀？”小兵崽問。
“高原反應嗎？”
“吃不習慣嗎？”
“不會呀，今天見厲導很喜歡吃苦菜。”
齊奕峰見自己群兵跟她越來越熟，很不爽，但他們有時問出他想問的，他想知道這五年厲恩羨過得怎麼樣。
厲恩羨會跟他們說，
剛好。
最佳嘴替。
“我沒高原反應，吃也還好，苦菜是挺好吃的。”厲恩羨想了下，“高原上廁所不方便，之前去香格里拉上廁所，有一戶人家是蓋得很高，是直接拉下去，不用沖水。”
厲恩羨想起都抖出一身雞皮疙瘩，“我憋得住都不上。當地居民跟我說，鏟去當飼料。”
她緩了緩，齊奕峰遞水給她，她接過，但喝不下。
“還有次錄攝納帕海草原，是幾根木搭的木屋廁所，下面是小魚塘，旁邊是養豬場，我剛走進去，小豬的尾巴....在那搖。”
她嘟著嘴，臉露難色，以為小兵崽們會笑話她，他們非但沒有，還聽得津津有味，覺得很有趣。
“潔癖就好啦？”
厲恩羨點頭，“能真正克服是去西北那段時間。以前我很怕黑，現在也沒那麼怕了。”
齊奕峰微微擰眉，“為什麼？”
小兵崽們都圍著她和齊奕峰，齊奕峰坐在她旁邊。
“印象最深刻的是去貴州的千古苗寨，當時團隊住在當地居民家裡，我們住得高，離商業旅遊區距離遠，我跟另一名女同事住的房間是扶手梯爬上去，洗澡是獨立的沖涼房，背後是芭蕉樹林，也有奇怪的鳥叫聲，只有一盞忽閃忽閃的白熾燈。我同事洗的時候，我守在門外面，不敢睜開眼，兩人一直聊著天。到我洗的時候，她也守在外面，但她跟男朋友聊電話，訊號不好，她走遠聽。”
厲恩羨說完，嘟起嘴。
齊奕峰心疼又好笑，她這個模樣太可愛了。
小兵崽們替她抱打不平，“還有嗎還有嗎？”
“有。可多了。”
“說說。”
厲恩羨在大腦過了遍經歷，再經過這段時間接觸齊奕峰。
所謂的鐵骨錚錚，也只不過是百鍊成鋼。
她所經歷只不過是一個廁所一盞燈一個住宿條件，小事一樁，也讓她更獨立更堅強。
何況他...
有點心疼他了。
厲恩羨想了想，“說說我待軍事頻道的有趣事？給你們考進突擊隊打打氣。”
“好！”
小兵崽們非常感興趣，他們都剛入伍。
每天都是枯燥的訓練，沒考進突擊隊前，也沒執行過任務。
齊奕峰當時有天天看軍事頻道，看過她很多采訪報道，但臺前跟幕後肯定不一樣。
厲恩羨認真想了下，“說件刺激點又好笑的吧。當時羽城特戰旅和雲城特戰旅到邊疆演習，我負責去報道，我跟團隊下飛機就遇到救我的軍醫，齊醫生。她愛人是羽城特戰旅指揮部的總參謀長，她休假偷偷去看他演習。她跟我們的車一起去演習地點，車走到一半，見到些作訓服戰士，我下車，齊醫生也跟著我下車，團隊的人就直接開去定位處進行報道。”
“你們下車幹嘛？”齊奕峰有點怒。
這厲小朋友不懂危險？
見穿作訓服就下車？
“當時我負責報道雲城這邊，我們下車是知道那是雲城特戰旅的地盤，齊醫生不放心我一個人，就跟著下車。齊醫生也認識雲城特戰旅的人。”厲恩羨解釋。
厲恩羨咳了聲，“有趣的來了。戰士們通知他們參謀長，他們參謀長直接把我們招待去後勤部，還當著我們面給易總參謀長打電話說把他老婆扣留在這，演習結束還給他。”
小兵崽們聽得入神，“扣留？”
齊奕峰眉頭蹙更緊，眼睛眯了眯，“認識還把你們扣留了？”
厲恩羨點頭，笑著說，“我們好吃好住了兩天，我正常報道雲城特戰旅演習情況，偶爾還去指揮部聊聊天磕嗑瓜子。我們‘扣留’在那第二晚晚上，距離演習結束還有四晚，易總參謀長直接把雲城特戰旅的總指揮部炸了。”
齊奕峰雙瞳猛然一縮，“你在裡面？”
厲恩羨搖搖頭，“我跟齊醫生在樓下聊天，正開玩笑聊著要不要弄輛車去奇襲。”
“你要去奇襲？”
這厲小朋友真長本領了！！！
“我跟齊醫生討論要不要奇襲去找她老公。不過還沒開始第一步，易總參謀長憋不住思妻之情，直接把別人總指揮部炸了。”
小兵崽們卻聽得刺激，“易總參謀長這麼牛！”
厲恩羨點頭，“他先犧牲些兵力給雲城特戰旅放鬆警惕，全火力直接滅了他。”
“易總參謀長25歲就升少校，是羽城特戰旅最年輕的少校，27歲就升中校。你們想想他入伍後得多拼，多努力，兵種沒有一不一樣，都是中國軍人，你們也可以這麼強的，努力，加油！”厲恩羨雙手握拳揮揮，給他們打氣。
這一下子點燃小兵崽們燃燃鬥志。
“好！”
“今年一定要進突擊隊！”
“宇宙最強！奧力給！！”
厲恩羨附和，嗓音糯軟，“奧力給～”
齊奕峰聽到心都軟了。
陳禹不知何時站後面聽，“直接把人家指揮部端了，這脾性跟你們齊隊一樣呀！”
厲恩羨認真想了想對比了下，哪裡像！易參謀長脾性才沒那麼臭！也沒那麼硬梆梆！
齊知樂撅個嘴，命都是她的。
她以前撅個嘴，還被他教訓！
“不像。”厲恩羨說。
陳禹笑了聲，“不像？”
他指的是救妻心切。
齊奕峰是絕地求生能力最強的戰士。
越危險就越冷靜！
敵人拿厲恩羨威脅他的話，情況超危險，他會很冷靜直接端了對方窩點，速戰速決，把老婆趕緊帶回家。
*
齊奕峰開口結束夜談會，
“好了，今晚閒聊結束。你回去休息，收拾好東西，夜裡會有情況，隨時突圍離開。”
他小聲說，“我在外面守著，別怕。去睡吧！”
揉了把她腦袋。
嗯？
這感覺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