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散席後,方紫嵐跟在默不作聲的諸葛鈺身後,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待靜心細想過後,她才察覺出爾雅公主之言對諸葛鈺的衝擊。
諸葛鈺年少便雙親盡失,姐姐死於陣前,二哥出家為僧,唯餘祖父和長兄。如今祖父垂垂老矣,卻仍撐著整個諸葛家,長兄鋒芒全斂,只為他這位未來家主搭梯鋪路……
“嵐姐姐,你有話要和我說?”諸葛鈺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過來,方紫嵐愣了愣,“我……”
“嵐姐姐莫要擔心,我無妨。”諸葛鈺搖了搖頭,“前途不可限量也好,親緣淺薄無長也罷,終究是一人一家之事,只要於大京無礙,便都無妨。”
“阿鈺,縱然諸葛家國一身,你也可以為自己留有餘地。”方紫嵐一字一句說得緩慢,似是反覆斟酌過。
聞言諸葛鈺暗自搖了搖頭,時至今日他不會、更不能為自己留有餘地,但方紫嵐言辭背後掩藏的關切,他也無法拒絕。
“我心中有數,多謝嵐姐姐。”諸葛鈺說罷行了一禮,之後便告辭離開了。
此時雨勢漸歇,然天空仍陰雲密佈,黑沉沉一片,壓得月亮都無法探頭,光亮全無。
方紫嵐立於原地,看著諸葛鈺的背影消失不見,許久沒有去意。跟在她身後的鄭琰忍不住開口道:“方大人,宮門要下鑰了。”
“走吧。”方紫嵐沒有乘馬車,而是步行走回了府,到的時候已入夜,原以為會驚擾府上其他人,便走了側門,不料卻和剛回來的莫涵與阿宛碰了個正著。
“你們倆,怎麼這個時辰才回來?”方紫嵐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逡巡,阿宛連忙擺手道:“我出去逛街市,沒想到走得遠了些,繞路耽誤了些功夫,趕上了宵禁,還好遇到了莫公子,不然怕是要回不來了。”
莫涵也解釋道:“刑部那邊有些卷宗要處理,沒注意時辰,便到這個時候了。”
“我沒有審問你們的意思。”方紫嵐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只是狄戎使團入京,近日怕是都不得安寧,你們外出定要小心。”
兩人點頭應下,之後阿宛扯了扯方紫嵐的衣袖,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
見狀莫涵便回房休息了,而方紫嵐打發了鄭琰,帶著阿宛走入房間後,才道:“說吧,鬼門那邊有什麼動靜?”
“你怎麼知道我回了鬼門?”阿宛倏然瞪大了雙眼,方紫嵐輕笑出聲,“京城就這麼大的地方,你走過沒有千回,也有百次,什麼路能讓你繞到這個時辰才回府?”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阿宛忍不住嘟囔道:“沒意思。”
方紫嵐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旁的事許是沒意思,不過我家阿宛說的,一定很有意思。”
“少來,你就會哄我。”阿宛撥開她的手,撇了撇嘴,“鬼門放出了訊息,說十殿閻王中的轉輪王叛出,江湖中人皆可殺,若有人取其首級,往後鬼門便會對此人網開一面,絕不下手。”
“意料之中。”方紫嵐神情淡然,阿宛微微蹙眉,“你就不擔心楚大哥出事?”
“盡人事,聽天命。”方紫嵐眼中多了一抹堅定之色,“我相信楚彬,他不會有事。”
“你啊,真是心大。”阿宛無奈地搖了搖頭,之後獻寶似的從懷中拿出了一樣東西,“我今天雖然耽誤了些功夫,但找到了這個。”
“這是什麼?”方紫嵐隨手接過,卻在看清的那刻怔住了,“這是……”
“吉祥花!”阿宛興致勃勃道:“是不是很神奇?我也沒有想到,鬼門的藥房之中會藏了這麼一株,雖然有些年頭了,但儲存得極好,仍是栩栩如生。”
饒是方紫嵐,也是一驚,“怎麼會……蕭姑娘不是說,吉祥花百餘年前便已絕跡了嗎?”
“絕跡是真的,這株也是真的。”阿宛篤定道:“我仔細看過了,就是不知何人能有如此神乎其神的本事,把這株吉祥花封存得這般完好。”
“巫術?”方紫嵐試探著吐出這兩個字,阿宛想了想,“也不是沒有可能,若巫氏有人存世,那巫術便後繼有人。”
她說著頓了一頓,“不過比起這些,我更好奇鬼門之中為何會有狄戎之部的吉祥花,加之我曾看過的師父手稿……方紫嵐,你和師父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方紫嵐抿了抿唇,不待回答就聽阿宛又補充道:“我知道你和師父瞞我的事多了,我問的不是其他事,就是你身上的蠱毒。”
“阿宛,你為楚彬把過脈嗎?”方紫嵐不答反問,阿宛疑惑道:“沒有啊,我問的是你身上的蠱毒,與楚大哥有何干?”
方紫嵐將主副蠱之事告訴了阿宛,她一臉恍然大悟,“所以你懷疑自己身上的蠱毒,不僅與汨羅陰陽術,而且和狄戎巫術有關?”
方紫嵐點了點頭,阿宛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那我去見一見爾雅公主和她的侍女好了。”
“你說什麼?”方紫嵐不敢置信地望著阿宛,她卻是認真無比,“醫者之間相互切磋學習,理所當然。難道只因對方是公主,而我是平民,尊卑有別,便連行醫用藥之術都不能溝通了嗎?”
“阿宛你言之有理,只是……”方紫嵐面露憂色,阿宛拍著胸脯保證道:“你放心,就算爾雅公主把我從驛館趕出來,也與你無關。到時候我就說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不會丟你的面子。”
“這種時候還說什麼面子?”方紫嵐嘆了一口氣,“我是那麼好面子的人嗎?”
“那你擔心什麼?”阿宛理直氣壯道:“我好歹是越國公府上的醫女,爾雅公主還能殺了我不成?”
“這種時候還說什麼面子?”方紫嵐嘆了一口氣,“我是那麼好面子的人嗎?”
“那你擔心什麼?”阿宛理直氣壯道:“我好歹是越國公府上的醫女,爾雅公主還能殺了我不成?”
“那你擔心什麼?”阿宛理直氣壯道:“我好歹是越國公府上的醫女,爾雅公主還能殺了我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