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每方空氣都充斥沙塵,目不能視物,滿滿都是灰黃色,前進需用元力或兵器.輔具開路。
越往裡,人越少,深入一千多公里後,僅得見七八人,此時齊桓身邊也就只有和老了。
能到這裡的莫不是生死境強者。
但是作為碩果僅存的高手們顯然並不和諧,方圓十里內殺意瀰漫。
此地原是個山坳,在黑風暴的肆虐下寸草不生,連地皮都被掀飛了,齊桓只見右側斜坡上被什麼輔具闢出了一方清明,幾個修士停駐其中。
這幾個修士見到渾身清爽的齊桓不免驚訝,再對比自身的灰頭土臉,更是苦笑了,“公子名頭果然不是隨便喊喊的,如此年輕就已是生死境。”
清爽是其次,這輕鬆的姿態才讓他們欽羨,說明這個公子還有餘力。
不過更有餘力的,是那些人。
哪些人?
和老揚聲問道,“諸位道友,前方發生何事了?”
幾個修士神情晦澀,“該發生的事而已。”
何事?殺人奪寶耳。
話音剛落,一道光從斜上方破開密集的沙土投射下來,砰一聲,砸進了地裡。
什麼東西?分明是人!
現在是死人!
齊桓與和老相視一眼,逆著裹挾沙土的風流向半空飛掠而去。
越往上,沙土的密度越低,能見度越高,準確地說,越靠近那殺機肆意的十里之地,視野越清晰。
沙土自然不可能平白消失的,只能是因為這裡聚集了眾多人,各自的輔具.元力遣散了沙土,還出大片空明。
然而颶風還在,卷在風中的雜物因勢旋轉飛馳,石塊.破鞋....嘩啦,一棟屋子撞來!
齊桓還沒打量到底出了什麼事呢,便是先接二連三躲了衝撞過來的東西,忽地一道綠光撞在懷裡,隨即眾多攻擊紛沓而來!
還打量什麼,先打了再說!
他反手拍開斜來一劍,掌心有光印流轉。
忽又有人趁其不備一個術式將他懷中之物拽了出來,頃刻各方掌印齊齊拍來,那道綠光搖晃向下墜去。
修士們立馬拋了齊桓追光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西北生意人落薏米抖出一傳物陣,被各修士連番爭搶的綠光倏然消失,落到了她的手中。
“交出清源乙木!”
說話那人站在一棵懸空的橫陳禿樹上,黑衣冷目,血煞戾氣深重。
落薏米暗自捶牆,尋個寶居然被這魔頭盯上了,一個破墓裡倒出來這麼多東西,你怎麼偏偏跟我搶,看我好欺負不是!
原來黑風暴將一個大能的墓給摧殘出來了,引起了一場奪寶戲碼。
當事人還沒做出什麼姿態,隔壁踏著石塊凌空而立的紫衣修士劍眉一挑,帶著探究,“姜川,你魔道是混不下去了不成?竟要碰清源乙木。”
清源乙木主浩然之氣,對其他修士是有市無價的寶物,但平時可被這些魔道人嫌棄死的,屬性不和還相剋吶。
姜川殷紅嘴唇蒼白麵色,樣貌俊美卻隱含陰戾,他嗤笑一聲,“我家茅坑前缺個踏板,你有意見?”
“.....”紫衣修士覺得自己的涵養遭受了挑戰,你們魔道說話怎麼這麼喜歡放飛自我。
落薏米的心抽抽了,“特麼十萬中品靈石拿去當踏腳板,你有病啊!”
那都是錢都是錢!
姜川眼神戲謔,殷紅的唇緩緩吐字,“十萬一。”
“十萬一拿去當腳踏板啊,你腦子跟漿糊混了吧。”
“十萬二!”
落薏米是不高興的,但是看到對方抽出刀,果斷點頭,“賣賣賣,我給您包裝一下啊!”
眾人,“......”
不要試圖去高估生意人的節操。
當然落薏米覺得自己能屈能伸還賺了錢,一點也沒辜負師父的教導。
姜川又將灼灼目光轉向了紫衣修士,紫衣修士正色道,“我是絕對不會把青木功交給你的,多少錢也不行。”
青木功也是從大能墓中倒出來的,是醫者的功法。
“我要那破功法幹嘛。”
“......”那你盯著我幹嘛。
姜川神經質地笑了聲,“神農門,呵。”
紫衣修士莫測地彎了彎嘴角,“在下徐雲子。”
姜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化光而去。
約莫他選擇交易而不是動手搶奪,也有點顧忌虛雲子的原因在裡面。
好了,除去一段清源乙木,最有價值的東西在徐雲子手裡,搶還是不搶,這是一個問題。
兩大陸上的神農門人怎也在這裡?!
也就是此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那些修士覬覦著徐雲子的時候,風暴驟烈,沙土重新填埋空明地帶,如長河般向著東面捲去。
感知中有什麼在律動。
“有寶物要出世!”
“擦,又被搶先了一步!”
哪還管什麼功法,統統向著氣息所在疾馳而去,那紫衣修士看似不緊不慢,遊園似的,卻是一步萬米,遙遙領前,讓眾人忌憚。
第二位的是落薏米幾個生意人,倒不是他們實力特別高強,而是人家坐著靈舟,一派財大氣粗。
齊桓先和老一步,緊綴其後。
但是這些人再快,終比不得那一道道流光快。
那一道道流光竟是三爺一掛的九位生死境。
“哈哈哈,九靈尋尺陣竟是偏了,讓我們一通好找!”
“咦,這動靜是...”
“居然還碰上了寶物出世,不枉費一番辛苦!”
聞者心頭一動,那邊不僅有寶物出世,還有絕世強者的洞天!
一道道人影刷刷借力凌空,他們的面前是一條半尺裂縫,從那三指寬的縫中似能窺見充斥著無盡引力與兇險的黑暗。
這就是空間裂縫。
不過它還沒徹底開啟,所以眾修士的目光都在它的隔壁——那不斷匯聚沙土的漩渦上。
但在他們之前,已經有人在了。
這人著一件寬適的衣袍,站在懸浮的破敗樓閣上,一輪繁複而瑰麗的陣法隔絕了所有風沙,霽月風光又昭然明朗。
她的目光在裂縫上,在漩渦上,在他們身上,又好像什麼也不看,僅是向著這個方向而已。
這個人的霽月風光與昭然明朗,不在水不在山不在萬物,跟塵世無關。
偏偏又折射著山水萬物和塵世。
就像她可以和任何人談笑風生,也可以成為任何人,但是轉頭,
他們.她們.它們,只不過是她眼裡恆河星數的一粒塵埃。
她是絕對的野心家.上位者,但那也終究只是她的一部分。
蒼生似她,她不是蒼生。
此時她手中有一物在掙扎,“這個,你們不能拿。”
不能拿?
笑話!
三爺等人目光灼灼,那是在這片大地上集大地之力誕生的土靈!
算得上先天聖靈了!
它的出現,也意味著這裡有一條十幾萬年,甚至更久的大靈脈,唯有大靈脈,才能供養它從土精髓,變成土精魄,衍化出靈智,變成先天聖靈!
三爺高喝道,“寶物有能者居之,你快快將它交上來,小心魂斷我這斬龍劍!”
“呵,機緣難得,老道也要來湊一湊。”黃袍道人皮笑肉不笑,惹得三爺怒目。
巴託紳德.皖谷也不甘示弱,裂縫已經找到,合作完成,剩下的,自然是該奪的奪,該殺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