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明買的這些民間話本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全都是志怪話本。
話本中的恐怖反派大妖怪都是一個女性的角色,而其他妖怪屈服於這個大妖怪之下,要麼阿諛奉承,要麼瑟瑟發抖。而大妖怪最喜歡的一件事便是吃掉其他女性妖怪剩下的小妖怪。
若是一本志怪話本如此也就算了,但本本幾乎都是這般相似的內容,就有些奇怪了。
“這些志怪話本都是一個名叫白臉書生寫的,話本的意思似乎是在隱喻什麼。”傅青魚翻到話本後面,“這兒說有一個小妖怪被救走,等長大之後回來,經過千辛萬苦終於殺死了這個大妖怪,最後被其他的妖怪尊為了大妖,然後在他的統治之下,妖怪們都過上了幸福安定的生活。”
“大人,這些志怪話本不同尋常。”
謝珩頷首,“其他地方還可糊弄過去,但以君臨天下之姿讓其他妖怪服從就很明顯了。”
“所以這便是林博明他們要密謀之事?他們要謀逆,而話本中的劇情大致說的就是所有的前因後果還有他們展望的未來?”傅青魚壓低了聲音。
“有了方向再來看這些志怪話本的劇情發展就能有個大致的推測方向了。”謝珩點著話本中的句子,“這兒說其他妖怪齊心協力趁大妖怪還未發現之前用狸貓換太子之法將小妖怪救了出去。”
“我們不妨大膽的假設,這個大妖怪指的是當今太后。”
傅青魚點頭,“所以話本里說大妖怪吃小妖怪是指傳聞中的太后當年迫害先帝的皇嗣一事?”
“不是傳聞,是確有其事。”謝珩知道的秘聞自然比傅青魚多,“自從太后進宮之後,後宮中的皇子皇女,不管是已經出生長大到幾歲的,還是剛出生又或是還未出生的,沒有一人活到成年,先帝唯二長大的兩位皇子只有當今聖上以及死在宗罪府中的九皇子,以及一位長公主。”
“皇上和長公主當年能僥倖逃脫,也是因為皇上和長公主的母妃本就是一位身份低微的宮女,而且在皇上不過兩歲時便已經病逝,先帝痴迷於煉丹並不會過問這些,皇上和長公主自此成為了後宮中連宮女太監都能欺辱的存在。太后進宮後,他們在宮中早已像不存在了一般,根本無人提起他們的存在。”
“那九皇子呢?為何能活下來?”傅青魚詢問。
“因為九皇子的母親聰明,將九皇子保護的非常好,而且在發現太后入宮便獨得先帝專寵一年後也未有生育的情況下,主動以身子弱為由將九皇子交給太后撫養。”
“太后專寵一年也未有身孕心中自然有憂慮,九皇子母親此舉也算是為太后分憂。若太后之後生下皇子,九皇子只怕也活不到成年。”
“不過先帝駕崩了,太后也一直未能受孕,自然也就將九皇子養大成人了。並且在九皇子成人後,徹底解決了後患。”
傅青魚瞬間就懂了,“太后殺了九皇子的母妃?”
謝珩點頭,“太后此舉的本意是想完全的掌控九皇子,好立他為太子,卻不想九皇子早已暗中蒐集了太后殘害皇嗣戕害嬪妃的證據,在太后殺死他母妃後,雙方的矛盾徹底爆發。”
可惜當時的九皇子還是太年輕,也過於勢單力薄,如何能鬥得過已經有龐大雲家撐腰的太后,最後被以謀反的罪名關入宗罪府,連支援他的那些人也沒有一個落得了好下場。
長福郡王府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當真如推測的那般,那林博明背後的主子便是當年被救走的那個小妖怪,也就是先帝的皇子?”
“目前看來,這樣的可能性很大。”謝珩道:“難怪他們要挑起皇上與太后的爭鬥,等皇上和太后兩敗俱傷,他本身又是先帝血脈,還有朝中重臣扶持,屆時便可順理成章的繼承大統。”
傅青魚:“蒙北會是他們走的第一步棋嗎?”
“蒙北定然不是他們走的第一步棋,但必然是他們走的第一步大棋。”謝珩分析,“他們第一步是暗中挑唆,引皇上和太后懷疑蒙北王有通敵叛國之心。朝中眾人都清楚蒙北局勢,若蒙北王當真要反,邊軍無法鎮壓,朝廷便只能調廊西或是東域的兵力前往平亂。”
“但霍大帥與蒙北王妃乃是舊故,因此朝廷最有可能選擇便是廊西。”
“他們走這一步棋,一開始或許極有可能是分弱廊西兵力,但沒想到確鑿證據送入中都,蒙北王已知朝廷用意,依舊堅持原先的行軍部署,後來才有了軍防圖被洩,這是他們走的第二步棋。”
“如此說來,他們的第一步原本想拿下的是廊西?”傅青魚皺眉。
“蒙北王受蒙北百姓的愛戴,加之蒙北各州的官員也只信服蒙北王,他們想攻破並不容易。你看,蒙北出現如今的局勢,也是在蒙北王死後。即便是蔣千之流,一開始想的也不過只是佔山為王,沒有一人想過要取代蒙北王。只是後來局勢不斷轉變,加之雲元州挑唆遊說,永州才會爆發暴亂。”
“不過這些都是後面要處理的事情,我們當前要做的是為蒙北王平反,讓圓圓順理成章的承襲王位回到蒙北。所以第一步要做的還是追查軍防圖的洩露。只要查出軍防圖是誰送出去的,蒙北王的冤情自然昭雪。”謝珩道:“此事我先前便在暗中追查,已經排除了朝中的許多人,如今接著查也容易。”
“那我們今日查到之事可要告訴皇上?”傅青魚問。
“自是要說,不過要等我們拿到確鑿的證據之後。”謝珩轉頭吩咐,“晨夕,將書架這一格的話本全部帶回大理寺。”
“是,大人!”
“說到廊西。”傅青魚頓了頓。
謝珩轉頭看她,“怎麼了?”
“漪墨離開中都那天我去送過她,不下心被莫辰淵給看到了。”
謝珩將手中的話本交給晨夕,“他威脅你了?”
傅青魚搖頭,“他說他對我來中都做什麼不敢興趣,還十分明確的表達瞭如今對中都的厭惡。話裡話外的意思,似乎是在說,就算中都翻天了廊西也不會管。”
“莫辰淵這是想反了?”謝珩意外。
“與其說是莫辰淵想反了,我倒是更覺得莫辰淵是對如今的朝廷失望了,因此只想守著他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管他人爭權奪利斗的你死我活都與他無關的意思。”
“莫辰淵此人孤傲,最不喜的就是被人利用,甚至是強加一些東西到他的身上。太后此次匆忙賜婚,將漪墨嫁給莫辰淵怕是有些觸到莫辰淵的逆鱗了。”傅青魚嘆氣。
謝珩:“我們該往廊西去一封信,提醒莫辰淵注意雲元州他們這個組織,只要廊西先一步搗毀了這個組織,於我們也是一大助益。”
“你寫這封信莫辰淵未必會信,我來寫。”
當天傅青魚便寫了一封信,讓小白送去給莫辰淵。
第二天到大理寺,姜範果然以當夜受涼為由告了假,傅青魚知道後心中愧疚不已,不過謝珩也沒多給她多少愧疚的時間,便繼續拉著她追查軍防圖的線索。
姜範美滋滋的在家中睡了一個難得的懶覺,起床後不急不忙的洗漱了用了早食,然後讓老僕套了馬車前往竹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