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暈了,晨風自然十分的緊張,“葉大人,牢獄之中陰冷,我們大人定然是舊疾復發了!”
葉景名看謝珩,謝珩的臉色確實有些白,但因為謝珩本來就白,葉景名一時倒也看不出謝珩到底是真病了還是假病了。
謝和同立刻翻身下馬大步走上前,“崇安!崇安!城中哪裡有最好的大夫?”
“我……我知道,小青路的劉家醫館的劉大夫看病很厲害。”
“多謝這位兄弟,回頭我再請你吃酒。”謝和同道謝,轉頭道:“晨風,快些送崇安去劉家醫館!”
“可災民之事大人必然不放心。”晨風有些猶豫。
“他再不放心那也要先將小命保住!”謝和同怒目,不過轉瞬又嘆了口氣,“你送崇安去看大夫,這邊我會留下來盯著,另外也還有杜首輔的學生在,不會有事的。”
“是。”晨風這才應了一聲,扶著謝珩進了馬車。
葉景名跳下馬車,對謝和同疊手一禮,“謝老爺。”
“葉大人客氣了。”謝和同還禮,“葉大人,這些都是我運過來的糧食,你清點清點。”
葉景名頷首,“清點糧食不及,還是先安頓災民吧。”
“看我,還是葉大人想的周到。”謝和同笑著應下,“一切都聽葉大人的安排。”
晨風駕著馬車調轉頭離開,混在災民中的晨暉和晨霧也悄悄退後隱身而去。
胡三郎也是人精,見狀也偷偷躲去旁邊,趁著沒人注意溜之大吉了。
馬車之中,謝珩解下披風放到一旁,哪有半分染了風寒的模樣。
“大人,我們現在去哪裡?”晨風詢問。
“去劉家醫館,按照我先前染寒疾的方子抓幾幅藥,莫要給人落下把柄。”謝珩淡聲道。
“是。”晨風應下。
“大帥那邊呢?還沒有訊息嗎?”謝珩到底還是不放心傅青魚,即便相信她的實力,擔憂和牽掛依舊難免。
“暫時沒有。”晨風調轉了馬車車頭,拐彎朝著小青街的方向而去。
“那百花樓呢?”
“晨夕進去了,說是臨著大門這邊三樓的一處雅間中窗戶略微開著,正好可瞧見蔣千被打死的地方,裡面還有茶果點心,茶水是燙嘴的,但人已經走了。不過房間之中摔碎了一個茶杯。”
“這是氣急敗壞了。”謝珩垂眸,“對方費盡心思布了這麼大一個局,絕不會就此放棄,朝州對他已然無用,他必然會將矛頭轉向永州。告訴晨暉和晨夕,讓他們立刻去永州盯著。”
“是。”晨風道:“大人,晨霧還抓了百花樓的飛柔,就是她開門放的那群災民入城,大人可要審問她?”
“人在哪裡?”
“看守在金水街的店鋪之中。”
“趁著葉景名此時分身乏術注意不到我們這邊,抓了藥就過去。另外……”謝珩捏了捏眉心,突然沒了聲音。
這些時日,阿魚的海東青也未來傳信,阿魚到底在哪裡?
“大人?”晨風沒聽到後面的命令有些疑惑。
“再給大帥去信,若有阿魚的訊息立刻告訴我。”
“是。”晨風明白了,他們大人即便再運籌帷幄,心中依舊放不下對傅姑娘的擔心。
另外一邊,傅青魚嗆咳一聲悠悠轉醒。
霍茵茵坐在床邊,手裡還端著半碗沒喂下去的藥。
“師父?”傅青魚撐著手臂準備坐起來,手臂剛用力就傳來了一陣火辣辣撕裂的痛感。
“別動。你手上還有傷。”霍茵茵將傅青魚按回去,“先把藥喝了,一會兒還要換手上的藥。”
傅青魚就著霍茵茵的手喝了藥,乖乖配合的伸出手,由得霍茵茵解她手臂上纏著的繃帶。
繃帶黏著血肉,解開就帶起了撕扯的痛感,傅青魚微微蹙了一下眉心,沒有吭聲。
霍茵茵注意到了,便放緩了手上的動作,“我要是去晚一點,估計你就要被烤熟了。不過你也倒是機靈,那般大火燒山無山洞可避的情況下,躲進墳裡確實是個好辦法。”
墳墓的周圍沒有大的樹木,只有一些雜草和少量的灌木,大火掠過不會燒的太久。
只是大火炙烤之後的土壤如炭火一般,即便墳墓周圍可燃物少一些周圍的土壤也同樣收到炙烤而升高了溫度。
“哈……”傅青魚想問小五子他們的情況,但張嘴卻只發出一道沙啞的聲音,嗓子像被利刃剌過刺痛。
“你嗓子被煙燻壞了,得養一陣子。”霍茵茵拿過藥膏給傅青魚重新抹藥。
傅青魚低頭,這才看到自己手臂上一片被灼傷後的血肉模糊,難怪那麼鑽心的疼。
霍茵茵給傅青魚抹好藥,又給她包紮傷口,“跟你待在一塊的那小子沒事,他身上穿了軟甲還戴了臂護,情況比你還好一些,不過嗓子也被燻了,這兩天說不出話。”
“哈!”傅青魚又困難的發了一個單音。
“你是說還有其他人?”
傅青魚點頭。
“那就沒找到了。”霍茵茵說:“我趕到的時候整個山頭都被燒完了,挖墳包也只是抱著不死心的感覺,好在把你給刨出來了。”
這樣的情況,人沒找到代表了什麼她們心裡都清楚。
傅青魚擱在床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霍茵茵抬手輕輕的敲了一下才纏好的繃帶,“別用勁兒,剛剛粘上一點的面板一會兒又該炸開崩血了。”
“對了,謝珩那邊來了好幾封信問你的訊息,你沒醒我也沒給他回信,你自己給他報個平安?”
傅青魚怔了一瞬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你這手現在也沒法寫字,但不是你寫的,估摸著謝珩就能猜到你出事了,怎麼說?我替你寫,還是你想其他的辦法?”霍茵茵猜到傅青魚這個時候怕是不想讓謝珩擔心的。
傅青魚艱難的抬手指了指自己。
“行。”霍茵茵也沒多說什麼,爽快的點頭,“來人,紙筆!”
帳篷外有親兵送了紙筆進來,霍茵茵扶著傅青魚靠坐起來,又在床擺了紙筆。
傅青魚忍著痛顫抖著手拿起筆,霍茵茵看的不忍,“不然還是我替你寫?”
傅青魚搖頭,手臂顫抖的捏著筆懸在信紙上,深深的緩了口氣終於下筆:【還有人在背後。我無事,勿憂。】
傅青魚寫這十一個字的時候筆風端正有力,單從這十一個字看,絲毫看不出寫字之人的手已經傷到抬起來都是肌膚撕裂的劇痛。
字寫完,傅青魚就洩了氣,手中的毛筆啪嗒一聲落下,不小心在信紙的一角沾了一點墨跡。
霍茵茵連忙扶了一下傅青魚,將她安頓好後才把信紙拿起來吹了吹疊好,“我這就給謝珩送過去。”
“師……”傅青魚現在的嗓子當真是說一個字都如有刀子從喉嚨劃下去。
“還想不想嗓子好了?!別說話!”霍茵茵皺眉。
傅青魚只得輕輕動了動手指,做了一個翅膀撲扇的動作。
霍茵茵明白了,“你是想用你的海東青給謝珩送這個信?”
傅青魚點頭。
“行吧,我知道了。你的哨子呢?”
傅青魚示意了一下腰間。
“你身上的衣裳早換了,行了,我知道你哨子在哪裡了。好好躺著養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