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魚瞄了一眼她們馬車上掛著的燈籠,雲家。
中都雲家,難怪說話會能這麼氣勢凌人。
“媛兒。”中年婦人輕輕喚了一聲,聲音清潤卻自帶一股雍容氣勢。
身穿桃紅色長裙的雲媛撇撇嘴,瞪了傅青魚一眼,收了聲沒敢再多說什麼。
傅青魚被這沒有原由的敵意瞪的莫名其妙,她可沒見過這些貴婦貴女。
旁邊的丫鬟已經向謝家的僕人遞上了邀請函,家僕看了一眼後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雲三夫人,雲九姑娘,雲十姑娘,裡面請。”
雲三夫人一言未發,微微昂著下巴,虛扶著丫鬟的手走進謝家,從始至終並未看傅青魚一眼。
雲媛從傅青魚身邊走過的時候倒是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傅青魚微微挑眉,便聽到雲三夫人輕聲教育雲媛的聲音傳來,“媛兒,你與那等低賤之人計較什麼,莫要自降了身份。”
“母親,我就是不高興她看見我們的馬車還不知退讓。她算個什麼身份,也敢走在我們前頭。”雲媛不滿。
傅青魚明白了,原來雲媛是因為這個原因瞪她。
可雲家的馬車分明不是排在最前頭的,傅青魚方才上前,也是看見前面兩輛別家的馬車被領走了她才上的臺階。
而且最後還不是她們先進了謝家,她也沒有非得搶前頭進去嘛。
傅青魚神色冷淡。
家僕提醒,“姑娘,請出邀請函一關。”
傅青魚拿出袖中的邀請函遞上前,家僕檢查,發現邀請函上明確的寫著霍家二姑娘。
家僕一驚,下意識的抬頭看了傅青魚一眼。
這原來便是那位與他們三公子有婚約在身的霍家二姑娘??!!
傳言不是說霍家二姑娘力大無窮如奎達,身上的腿毛比男人還長,一拳能打死老虎,並且貌醜無鹽睡覺還打呼嚕嗎?
可眼前這位姑娘分明氣質如梅,容色似雪,清冷絕麗,跟傳言完全不同。
家僕試探的詢問:“請問姑娘便是霍家二姑娘嗎?”
“是。”傅青魚點頭,“可是邀請函有什麼問題?”
“沒有沒有。”家僕立刻斂了神色,雙手捧著遞還邀請函,“二姑娘裡面請。”
傅青魚接過邀請函,淡淡點頭,提著裙襬邁進了謝家高高的門檻走了進去。
家僕立刻招手喚來旁邊的另外一人,“快快去稟報老夫人,就說霍家二姑娘來了。另外,差一個人跟在霍家二姑娘身後不遠處,方便老太太瞧人。”
“是。”旁邊的下人聽了吩咐,立刻小跑著去辦事。
傅青魚走進謝家,入眼便是一面工藝講究的影壁,影壁之下還擺放著有兩個水缸,水缸裡養著有睡蓮與幾尾靈活的鯉魚。
一名丫鬟踩著蓮步上前為傅青魚領路,行走的姿態間便能看出謝家的家教,即使是一名普通的丫鬟也舉止得體環佩清雅。
丫鬟帶著淺笑,一言不發的領著傅青魚朝著設宴的庭院而去,腳步不會太快,也不會太慢,能讓傅青魚一路走來有時間欣賞謝家的庭院。
謝家庭院風格與胡家庭院風格大相庭徑。
胡家的院子每一處都透著華貴,一眼就能看出胡家的富足和奢靡。
但謝家的庭院每一處都看起來清雅又低調,沒有一處多餘的裝飾,但每一處景緻的佈置又都恰到好處。
凡是真正有底蘊的世家之人走進謝家的庭院,都能看出謝家庭院中便是一株看起來淡雅不起眼的小花也俱是名品。
胡家庭院講究的是奢華,而謝家庭院講究的卻是品味,高低立現。
“此處便是海棠宴的設宴之處,霍二姑娘請。”
“有勞。”傅青魚微微頷首邁步穿過院門,院內的景象與院外的景象截然不同。
入眼便是一片盛開的豔麗如火的貼根海棠,這樣的海棠開花於早春,先開花後結葉。
再往裡走又有種於青石板路兩旁的垂絲海棠和湖北海棠,粉與白相互輝映。
繼續往前,穿出花枝樹叢,眼前的景緻豁然開闊,湖光景緻繞著一圈修剪精巧的盆栽的複色海棠和木瓜海棠。
既有美景花色相伴,卻又不會花色遮眼。
而繞湖的一圈早已經擺設了講究的花亭雅座,期間已經落座了不少貴婦貴女,相熟的早已經攜手說笑賞花。
既熱鬧成趣,又無一絲喧譁,便是行走之間也無一絲多餘環佩聲響,皆是大家閨閣小姐們的優雅教養。
湖的另外一邊還有樓閣,與這邊以海棠花隔開,則是各個公子郎君們賞花的地方。
傅青魚看到這一片繁華處,富貴窩,第一想到的就是廊西,東域還有蒙北每年入中都討要軍中供需聽到的那些搪塞之詞。
打仗要銀子,養軍要銀子,但朝廷說的永遠都是沒有銀子,軍中的一點軍餉戶部每次都是推了又推。
銀子去了哪裡呢?
還不是都進了這些世家的庫房!
保家衛國出生入死的兵士們在餓著肚子打仗,而這些享受著無上尊榮性命無憂的世家權貴卻只知道吟詩享樂中飽私囊!
傅青魚握緊拳頭,眸色翻湧起無邊的冷色。
“阿魚?當真是你!”風蘊秀從側後方的小路快步走來,身旁還跟著另外一位看著溫碗柔弱,已經盤了發的女子,後方還有翠玉以及另外一個伺候的丫鬟。
“阿蘊,你也來了宴會?”傅青魚眸中的冷色被笑意覆蓋。
“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風蘊秀走到傅青魚身邊,眼裡聲音裡都是笑意,“我方才遠遠看著身形像是你,但又想著你應當不會來這樣的宴會,可越看越像,沒忍住走近了一些看,結果當真是你。”
“你怎的也來謝家的海棠宴了?”
“說來話長,我改日跟你細說。”傅青魚看向跟著風蘊秀過來的女子,“阿蘊,這位是?”
“阿魚,我給你介紹。”風蘊秀笑著說:“這是我二嫂嫂。”
傅青魚點頭打招呼。
風蘊秀拉起傅青魚的手,“二嫂嫂,這便是我常跟你說起的阿魚。”
風二嫂嫂微微頷首,柔柔的笑,“阿蘊,那你與阿魚說說話,我有些乏了,去那邊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