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向盛果兒福禮,恭敬道:“奴婢奉七王妃之令,請您隨奴婢移駕偏廳。”
盛果兒頷首,“好,麻煩帶路。”
墨玉閣偏廳。
墨錦正在為盛果兒斟茶,盛果兒坐在軟塌上,神色凝重。
“果兒,喝杯熱茶暖暖胃吧。”墨錦端起茶盞遞到盛果兒面前。
盛果兒接過茶盞,輕抿一口,苦澀的味道直衝嗓子眼,嗆得她咳嗽起來。
“你慢點。”墨錦放下茶盞,取過旁邊的絲巾,輕輕擦拭她唇畔。
盛果兒咳嗽幾聲後平靜下來,抬頭對墨錦笑道:“謝謝錦姐姐!”
說罷,盛果兒又捧起茶盞,細細品嚐起來。
這時,侍女走進屋內,屈膝行禮後稟告道:“回稟姑娘,七王妃讓您到大堂等候。”
盛果兒放下茶盞,起身朝外走去。
到了大堂門口,盛果兒停住腳步。她側耳傾聽,隱約從大堂傳來男子的談話聲,夾雜著幾聲女子嬌媚的喘.息。
盛果兒眉梢揚了揚,邁開腿徑自走了進去。
剛跨入屋內,盛果兒就察覺到一股異常香濃的脂粉味撲鼻而來。緊接著,她聽到男子粗獷爽朗的大笑聲。她下意識皺起眉頭,視線迅速掃過大堂。
此時,大堂內共坐著三名年紀不大、衣著華貴的男子,兩名男子都在飲酒作樂。唯獨剩下中央跪坐著的白淨男子,手持毛筆,專心致志地畫著畫像。
盛果兒視線掠過畫像,停留在中央的白淨男子。
男子身穿雪青色長袍,腰繫同色束帶,身材修長挺拔,五官俊朗清雋,透著書卷氣質。
他正在聚精會神地描繪畫像上的少女。
盛果兒的視線在他臉頰停留片刻後便移開,最終落在白皙脖頸處。那裡竟有一枚鮮豔欲滴的硃砂痣。
盛果兒盯著硃砂痣,陷入沉思。
這是誰的硃砂痣?
忽然,她腦海裡靈光乍現,難道是……南宮月逸?
這個想法冒出來,嚇了盛果兒一跳,連忙甩甩頭,甩掉自己奇葩的想法。南宮月逸怎麼可能有硃砂痣,這絕對是巧合!
盛果兒收斂心緒,視線再次落在南宮月逸身上。只見他專心致志的畫像。
突然,南宮月逸放下毛筆。他伸手捏起畫紙仔細觀摩,眉峰漸擰,似乎有些生氣。
片刻後,南宮月逸冷哼一聲,憤怒丟下畫紙,起身大步離去。
盛果兒一怔,他怎麼了?難道他不滿意這幅畫嗎?
墨錦看到這幕,臉色也瞬間沉了下來。
“七殿下,七殿下?”墨錦輕喚兩聲,卻發現南宮月逸早已消失不見,只餘下空蕩蕩的桌椅。
墨錦皺眉看向盛果兒,“果兒,七殿下為何會突然離去?”
盛果兒搖頭表示不知,“或許是我打擾了七殿下作畫,他不高興了吧。”
墨錦聞言,嘆了口氣,“果兒,你先別急,等晚上王爺回來後,再問清楚吧。若真是你打攪了七殿下,七殿下不會追究的。”
“嗯!”
盛果兒點點頭,她心情複雜的看著南宮月逸的畫像。
明明沒見過,卻覺得很熟悉,似乎在夢中見過。
盛果兒揉了揉額角,強迫自己把畫像拋諸腦後。
夜,降臨。
七王府燈火輝煌,觥籌交錯,熱鬧不凡。
今晚舉辦宴會的主題叫做‘百花齊放’。每位參加宴會的賓客,都必須獻藝才能進入主題環節。
盛果兒作為七王府的客人,當仁不讓地被邀請參加宴會。
盛果兒換上淡雅的鵝黃色裙裳,挽了個簡單的飛仙髻,插上碧玉簪子。
妝容簡單,但肌膚勝雪,秀眉彎彎如月牙,雙眸黑亮如星辰,櫻桃小嘴飽滿紅潤,整個人顯得明媚動人,美麗不可方物。
她一到場,立即引來眾人的矚目和讚歎。
“天吶,盛家執掌太漂亮了。”
“是啊。”
“盛家這個女孩子真是不錯。不僅模樣標緻,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堪稱完美。要是我娶了這樣的妻子該多幸福啊!”
“呵呵!你可拉倒吧。就你?你配得上人家盛家大小姐嗎?”
……
聽著周圍議論紛紛的聲音,盛果兒微微蹙眉。她環顧四周一圈,確定自己不認識這些人。可他們怎麼會用‘這樣的女子堪稱完美’來形容她?
盛果兒疑惑不解,視線落在其中一名女子身上。她穿著粉紫色紗衫,烏黑柔順的長髮鬆散披肩,露出雪白優美的脖頸。一張俏麗的瓜子臉,面板晶瑩剔透,柳葉眉,杏仁眼,瓊鼻,菱唇……無一不透出誘人的風姿。
這女子,與盛果兒同齡,容貌卻比盛果兒更勝一籌。她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一名男子。
“哎呀,盛家嫡大小姐也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原本喧囂的大堂頓時安靜下來,所有視線落在盛果兒身上,包括正在欣賞佳人的男人,亦是轉頭望著盛果兒。
盛果兒挑了挑眉,她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成了香餑餑。
“果兒,你跟七哥哥坐一桌吧。”墨錦低聲對盛果兒說道。
盛果兒搖頭拒絕,“墨錦姐姐,不用了,我自己找地方坐。”
盛果兒站起來,視線在大堂內掃了一圈,找到自己的座位後,施施然走了過去。
“果兒,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秦國公的孫兒——秦宇軒。”墨錦指著身穿玄衣的少年郎介紹道。
“你好,秦宇軒。”盛果兒友善淺笑。
秦宇軒站起身,拱手抱拳,彬彬有禮道:“見過盛小姐,初次相識,請多指教。”
“秦公子客氣了。”
“咦!盛小姐,你也喜歡作詩?我以前怎麼沒聽你提起過?”一道驚訝的女聲響起,語氣充滿嫉妒和怨恨。
盛果兒尋聲望去,是個十八歲左右的女孩子。女孩穿著水綠色裙裳,梳著飛仙髻,面容姣好。只是她看她的目光帶著敵意,讓盛果兒頗感莫名其妙。
盛果兒疑惑地看向墨錦,詢問緣由。
墨錦低聲解釋道:“她叫孟綺麗,父親是翰林院編撰。她性格古怪刁鑽,平日總愛拿你和她比較,經常譏諷嘲笑於你。”
盛果兒恍然大悟,原來是她。
盛果兒並未放在心上。她對孟綺麗不熟悉,只是聽說過她的名字而已。盛果兒微笑著衝孟綺麗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孟綺麗氣得直咬牙切齒。憑什麼她就要被無視?盛果兒一個孤女,憑什麼這般傲慢無禮?
孟綺麗心底暗暗決定,待會一定要狠狠羞辱盛果兒,讓盛果兒丟盡顏面。
宴會正式開始。
盛果兒端莊嫻靜的坐在座位上,聽著旁邊的人吟詩彈琴。偶爾抬眸看一看,卻見孟綺麗坐在不遠處獨飲悶酒,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墨錦湊近盛果兒耳畔,壓低聲音說道:“果兒,別理她。她又犯病了。”
盛果兒詫異看著墨錦。
墨錦繼續道:“她從十三歲開始瘋狂痴迷七皇叔,至今念念不忘。但她又不敢明目張膽的覬覦,因此每次七殿下回京,她都藉故找茬,希望七殿下能多注意她。她是不是瘋了?”
“……”盛果兒嘴角抽搐。
墨錦說著,嘖嘖搖頭,“可惜啊,七殿下根本就懶得搭理她。每次她都自討苦吃,活該!”
墨錦說的話,全部傳入了孟綺麗耳中,她頓時氣的臉頰漲紅。
墨錦見狀,忍俊不禁,低笑出聲。
孟綺麗怒瞪著墨錦,“賤婢!我警告你,再讓我聽到你詆譭我,小心我撕爛你的嘴巴!”
“我又不怕你。”
“好了。”
盛果兒連忙打斷墨錦,不悅的看著孟綺麗,“孟綺麗,墨錦是我的貼身丫鬟,你休想欺負她。”
“果兒……”墨錦感激的看著盛果兒,眼底閃爍著淚光,感激不盡。
孟綺麗冷哼一聲,“哼!既然你喜歡她,那你嫁給她好了。”
說罷,她甩袖離去。
留下盛果兒和墨錦尷尬的對視。
“墨錦,剛才謝謝你幫我。”
墨錦搖搖頭,“果兒妹妹,你不需要跟我客氣。這種時候,我當然應該替你撐腰的。”
盛果兒抿唇淺笑,“嗯!”
“快看,七殿下朝這邊來了,肯定是找你的。”墨錦興奮說道:“果兒妹妹,你快準備上臺表演吧。這裡有我盯著,不會有事的。”
“好,我這就去。”盛果兒點點頭,隨便尋了個空位置坐下,取出紙筆準備作詩。
她現代的父親曾是教授,文采斐然。
雖然父母早逝,但祖輩積累下來豐富的詩詞藏書,令盛果兒受益匪淺。她現學現賣,雖然寫不出一首流傳千古的詩篇,但寫兩首小詩還是沒問題的。
盛果兒閉著眼睛思索片刻後,睜開眼提筆揮毫。
清澈的靈動的水眸裡浮現堅毅的神色,她深吸一口氣,凝神聚氣運筆疾書。
“嘩啦……”
突然間,有人將一杯茶潑到盛果兒臉上。滾燙的熱茶潑在盛果兒的臉蛋上、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盛果兒痛叫一聲,手中筆滑落在地。
“盛果兒,你也配參加這樣高貴華麗的晚會?你簡直玷汙了這裡!”孟綺麗趾高氣昂的瞪著盛果兒,惡毒的罵道。
墨錦急忙上前扶住狼狽的盛果兒。盛果兒臉蛋通紅,額頭冒出密汗,她雙眸冰冷如刀刃射向孟綺麗。
孟綺麗被她嚇得退縮了幾步,旋即惱羞成怒,“盛果兒,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你一個鄉野村姑也妄圖進宮赴宴,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孟綺麗越說越生氣,“盛果兒你真不要臉!我看你是故意趁著七殿下不在,混進宮的吧?”
“你胡說!”
“我哪有胡說?”
墨錦憤怒斥責孟綺麗,“孟綺麗,你夠了!這裡是王府御花園,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怎麼撒野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竟然偏袒盛果兒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孟綺麗尖銳吼道,“這裡是王府,不是鄉下!你們最好管好盛果兒,否則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孟綺麗說完後,轉身跑了。
墨錦擔憂的看著盛果兒,“果兒,你別往心裡去。”
“我沒事,她說的都是事實,我早有預料。”盛果兒淡淡道,“我先去換件衣服。”
墨錦點點頭,陪伴在盛果兒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