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遵命。”
五娘子裴氏匆匆趕到東院。
裴氏將蕭逸的決定跟五娘子說了。
“你怎麼看這件事？”裴氏看著五娘子，問道。
五娘子沉默片刻，才說道：“王爺是個有抱負的人，這件事不能阻止。”
裴氏嘆了一聲，“我原本希望蕭家兄弟能像兄弟一樣，彼此扶持互敬互愛。可惜蕭陽始終沒改掉他霸道的脾性。這一次他擅自減少糧餉，明顯是在逼迫戶部和工部。”
五娘子說道：“姐姐，咱們是不是該勸一勸王爺？別因小失大啊。”
裴氏搖搖頭，“勸不住的。”
“可是這樣下去，南疆的災民怕是撐不到糧食運送過去。”
裴氏幽幽一嘆，“這也怪我。若不是我堅持要給南疆百姓送米糧，王爺又怎麼會做出如此荒唐的決定。罷了，我這就進宮求情，無論如何一定要讓戶部撥款賑濟災民。另外我打算讓王爺從軍營裡面選出一批武職將領，專門負責糧餉的分配。這件事交給你去做。”
“妾身遵命。”
裴氏想了想，又吩咐道：“還有那兩位皇子，他們最近的動作越來越頻繁。尤其是楚王妃，最近頻繁召見宗室成員入府議事。你盯緊了她，千萬別被她鑽空子。”
“姐姐放心，妾身曉得。”
裴氏揉揉眉心，“我累了，你下去吧。”
五娘子恭敬退下。
裴氏靠著軟枕，閉著眼睛休息。
過了良久，裴氏睜開眼，眼中寒光凜冽。
“來人，傳信給老爺，讓他立馬進宮。”
“喏！”
“再派人去燕王府，將訊息傳給二房四姑奶奶。讓二丫頭幫忙留意著三姑奶奶那兒的動靜，有異常立即報給我。記住了，只要三丫頭有異常，不要驚動其他人，直接來稟報給我。”
“喏！”
……
蕭元璟得知蕭易私下裡增加糧餉，並且決定不再支援關中糧草後，微眯著雙眸。
他冷冷一笑，“果然不愧是蕭逸，行事雷厲風行，完全不受影響。”
陳忠低聲說道：“王爺，王爺是否需要提醒王爺一句。如今朝廷正缺錢糧，若是王爺這時候減少糧餉，恐怕會引來群臣反彈。”
“無妨。本王不是要減少糧餉，本王是要減少糧餉的數量，避免某些人趁機撈銀子。既然他們要錢糧，那就拿銀子買。”
陳忠愣了下，隨後點點頭，“屬下明白了。王爺英明。”
蕭元璟擺擺手，“本王累了，你下去吧。”
陳忠悄然離開書房。
陳忠走後，蕭元璟又喚來鄧先生，“讓王嬤嬤收拾東西，本王要去江州。”
鄧先生吃了一驚，“王爺現在去江州？”
蕭元璟嗯了一聲。
鄧先生問道：“不帶幾個人嗎？”
蕭元璟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鄧先生，“本王要去哪裡，需要向你彙報？你的膽子大了啊！”
鄧先生連忙躬身賠禮，“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認為王爺應該帶上幾個人，以防萬一。畢竟王爺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
“這話聽著有些耳熟。”蕭元璟慢悠悠地說道，“本王剛剛登基的那天，你不也提醒本王，要小心刺客偷襲，不要輕視了敵人，更不能疏忽大意。”
鄧先生乾笑一聲，“屬下這不是擔心王爺嘛。”
蕭元璟呵呵一笑，“本王不用你擔心。”
“王爺，您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江州那邊局勢未穩，您孤身前往，難保暗中不會有人使壞。”
蕭元璟笑了起來，“你倒是操碎了心。放心，本王心裡有數。等到秋收結束後，你替本王寫奏摺，就按照你的建議上呈朝廷，讓朝廷撥款修路賑災。”
鄧先生皺眉，“這樣做太急切了些，萬一朝廷不同意，或者是派了新任戶部尚書前往江州呢？”
“那就由不得他們。”
蕭元璟態度強硬。
鄧先生無奈嘆氣。
他是真的覺著蕭元璟不夠穩妥。
但是轉念一想，蕭元璟這個年齡的男子，正值熱血沸騰的年紀，做出點衝動的事情也在情理當中。
鄧先生只盼著蕭元璟不會後悔。
鄧先生離去後，蕭元璟叫來韓忠，“查清楚王妃的底細沒有？”
韓忠低頭回答，“啟稟王爺，王妃祖籍山陰，父母皆亡，幼年喪父，曾在舅家居住過一段時間。她的舅舅，是一個落魄秀才。後來她的舅舅參與了一場叛亂，被抄家滅族。”
蕭元璟挑挑眉，“王妃是不是和舅舅家有仇？”
“據屬下調查所知，王妃的舅舅一家確實和王妃有些恩怨糾葛。”
蕭元璟問道：“具體是什麼樣的恩怨？”
韓忠斟酌言辭，“王妃的舅舅和她父親乃是堂兄弟，兩人感情極好。後來王妃的爹娶了她繼母進門，她繼母是個狠毒角色，處處擠兌她的舅舅。
王妃的舅舅為官清廉，雖然有些迂腐卻不貪婪，故而在京城名聲不錯，很多人願意巴結他。王妃的繼母看不慣舅舅，於是想辦法將舅舅弄到偏遠的鄉村，不僅如此，還把舅舅的妻兒都弄死了。”
“她的繼母和表哥表妹都死了？”蕭元璟皺起眉頭。
“都死了。”
蕭元璟神色冰冷，“這個女人不簡單。”
韓忠遲疑一瞬，說道：“據屬下所知，她之所以能殺死王妃的繼母繼弟和繼妹，是因為王妃舅舅在外欠下賭債，被人追殺。王妃舅舅的妻兒都是在戰亂中被害。”
蕭元璟聞言冷冷一笑，“借刀殺人，借刀殺人，真是妙計！”
韓忠不解。
蕭元璟說道：“你去查查，王妃的母親是不是也死了？”
韓忠恍然大悟，“王妃的母親應該是被王妃的繼母害死的。這樁恩怨已經延續了十幾代。”
蕭元璟嘲諷一笑，“原來王妃和她母親還有這樣的淵源。難怪她對王妃恨之入骨。”
“王妃的父親和舅舅都是讀書人，性格古板，自認君子。結果娶了繼母這種惡婦，還生了繼女，日子肯定是不好過。王妃的繼母又是那種蛇蠍心腸的惡毒之人，不僅害死了王妃舅舅的妻兒，還逼迫王妃的父親納她為妾。
這些年王妃一個人獨自生活，想必過得不容易。”
“可惜了！”
蕭元璟搖頭惋惜，“本王的兒媳婦這麼聰慧，竟然遭遇如此不公平待遇。罷了，本王不管她了。總歸她不是蠢笨之輩，自己會想辦法解決麻煩。”
鄧先生勸解道：“王爺，還是讓老奴陪你一起去江州吧。萬一出了什麼變故，老奴也好照顧您。”
蕭元璟揮揮手，“你就算去了，也幫不了本王。本王要去江州，是因為江州是目前唯一能救百姓的地方。”
“您不是說要修路賑災嗎？何不讓王妃去找工匠，請人來修路？”
蕭元璟搖搖頭，“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江南的水深，不適合做善事。況且，本王的兒子還沒長成，還需要本王親力親為。”
鄧先生蹙眉，“那就不管王妃了？”
蕭元璟淡淡說道：“本王給她留了足夠的銀票，讓她自謀生路，她若是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那本王只能另作打算。”
鄧先生嘆息，他也希望蕭元璟的選擇是正確的，可是他又怕蕭元璟做錯選擇，最終傷透了王妃的心。
……
陳素馨得知蕭元璟即將離開京城，心裡頭很不捨。
她從小嬌生慣養，除了小時候跟著陳國公和蕭氏去莊子住過一陣，剩餘的日子，都生活在富貴榮華中。
蕭元璟突然拋棄她，讓她措手不及，整個人都懵逼了。
陳素馨坐在屋內發呆，雙眸無神。
翠蘭站在陳素馨身側，小聲說道：“姑娘，這次世子殿下走的匆忙，沒帶上姑娘。奴婢猜測，八成是世子妃的緣故。”
陳素馨抬起頭，盯著翠蘭，“世子妃？我和她有什麼關係？”
“奴婢聽府中婆子閒聊說，是王妃嫌姑娘礙了世子妃的眼，才會趕著世子爺去江州。”
陳素馨嗤笑一聲，“怎麼可能！”
翠蘭見陳素馨不相信，便說道：“奴婢也只是猜測。反正這次世子爺離開京城，沒帶上姑娘，肯定是因為王妃。”
陳素馨咬緊牙根，“世子妃算個什麼東西，敢嫌棄我礙了她的眼？”
陳素馨握拳捶床，“蕭元璟真是混蛋，竟然丟下我不管。”
“哎呀，姑娘別砸了。”
翠蘭趕緊上前阻止。
陳素馨瞪了她一眼，怒吼，“滾開！別攔著我，我非揍那個賤人不可。”
翠蘭縮縮脖子，默默退後，不再搭話。
“你們都愣著做什麼？快把這房間收拾收拾，我馬上就要搬出去了。”陳素馨指揮丫鬟們。
“是，是，奴婢們這就收拾。”
丫鬟們立刻行動起來，將屋內的物件全都收起來。
陳素馨站在窗邊，眺望遠處的湖光山色。
忽然想起蕭元璟說的話。
她是王妃嫡女啊，她是高貴的郡主！
可是為什麼蕭元璟不愛她？她哪裡比不上王妃，哪裡比不上那個賤人？
王妃就是個破爛貨，憑什麼霸佔蕭元璟的寵愛，霸佔她夢寐以求的男人？
不行！
絕對不行！
她絕不放手！
陳素馨攥緊拳頭，她要報復，她要毀掉王妃的婚姻。
她要搶走蕭元璟，成為蕭元璟唯一的妻子，她要當王妃。
陳素馨越想越激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翠蘭膽顫心驚地喊道：“姑娘，你沒事吧？”
陳素馨轉過身，衝翠蘭咧嘴一笑，“你覺著我像是有事的人嗎？”
“奴婢瞧著像是有病。”
陳素馨臉色驟變，“你敢罵我？”
“奴婢不敢。奴婢是擔心姑娘，姑娘要是不舒服，奴婢扶您躺下休息。”
“我哪裡不舒服。你才有病呢！”
翠蘭嚇壞了，撲通跪下，“奴婢說錯了話，奴婢給姑娘賠罪。”
陳素馨哼了一聲，“我告訴你，我不舒服的時候，你少惹我，否則仔細我治你的罪。”
“奴婢謹遵姑娘教誨，再也不敢頂撞姑娘半句。”
翠蘭鬆了口氣，暗自慶幸今天運氣好，沒犯錯。
陳素馨卻不滿意她的態度，“你剛才明顯不把我放在眼裡，你分明是在敷衍我。”
翠蘭惶恐極了，“姑娘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保證，奴婢再也不敢了。”
陳素馨哼了一聲，“你記住，我才是蕭家的嫡長媳，蕭元璟的正室。等我進門，我一定要狠狠磋磨王妃那個賤人。”
“是，奴婢聽姑娘的吩咐。”
陳素馨得意一笑，“這還差不多。”
蕭元璟離開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