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承利沒想到陳武英會在這時候出聲。
他咬牙看了對方一眼,餘光注意到楊唯年也正看過來,頓時心下一凜。
他環視四周,愕然發現在場眾人全都冷冷的看著他,顯然都在等著看笑話。
范家在白龍市稱王稱霸這麼多年,固然威風無比,但背地裡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平日裡大家礙於范家威勢敢怒不敢言,可一旦發現范家示弱,那落井下石之人,可不會少。
今天範玲瓏要是敢當眾出醜,這些人一定會聯合起來,生生撕了整個范家的。
更何況,總會長楊唯年陳武英等人可都在場呢,怎麼可能讓範玲瓏出手。
他心中悲苦一嘆,朝女兒擺了擺手:
“玲瓏,讓他走!”
範玲瓏聞言,這才側身讓開。
張大川得意的看了範玲瓏一眼,朝她冷冷一笑,旋即又道:
“麻煩范小姐安排幾個人,幫我把這些剩下的玉石都送回我店裡去。”
“我買了差不多兩百萬的石頭,白玉軒不可能沒點售後吧。”
範玲瓏氣極,狠狠瞪了張大川一眼,還是揮揮手,讓劉存鑫去安排人手。
張大川帶著江婉彤,指揮著那些工作人員,將那些上好石料全都打包帶走。
至於那些開出來的普通玉石,先前已經被白玉軒收購了。
人們就這樣怔怔的目送著張大川和江婉彤離開,眼中又是驚歎又是羨慕。
能讓堂堂范家家主當眾吃癟的,白龍市幾十年來,恐怕就這麼一位吧。
關鍵是,他還活蹦亂跳的。
……
微笑著為江婉彤拉開車門,扶著她上車之後,張大川才自己坐回了駕駛位上。
他發動車子,最後一次朝二樓窗邊的人們揮了揮手,這才一腳油門離開玉石街。
只是,剛出了玉石街,張大川就猛打方向盤停了下來,靠在那裡拼命的大喘氣。
他只覺兩眼發黑,雙手發抖,幾乎握不住方向盤。
江婉彤見狀嚇了一跳,連忙關切道:
“大川,你怎麼了?沒事吧。”
張大川搖搖頭,勉強一笑:
“沒事,就是有些累。”
自從進了白玉軒之後,張大川的透視能力一直就沒斷過,在和齊龍泰賭石對決的時候,為了尋找那塊頂級帝王綠,更是耗費了他不少精氣神。
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玉石的等級直接影響他的透視難度,越是高等級的玉石,他看起來越費力。
此時離開白玉軒,他才敢散去能力,卻沒想到身體差點崩潰掉。
勉強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張大川對江婉彤道:
“聯絡王鐵彪,讓他給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我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說完,他就抵擋不住身體的疲倦,昏睡了過去。
另一邊的白玉軒二樓。
自從張大川走後,這裡就陷入了一股詭異的沉默之中。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有人尷尬的打破沉默:
“那什麼,我店裡還有事情,待會兒的賞石大會,我就不參加了,告辭。”
其他人一聽,也都紛紛找藉口各自離開。
眨眼功夫,大廳裡就走了七成的人,剩下的人要麼是范家的合作伙伴,要麼是依附范家的存在,但明顯孤掌難鳴。
周傲雪看了眼身旁呆若木雞的齊雲,什麼也沒說,就跟著人流下樓去了。
她現在明白了一個道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每一個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在經過張大川的襯托之後,都顯得是那麼多平庸闇淡迂腐可笑。
男人,不值得。
範承利精心準備的賞石大會,到得此時,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見此情況,範承利再也撐不住了,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但此時,已經沒人關心他了。
高嘯推著楊唯年走出白玉軒,身後跟著警安局局長陳武英。
趁著高嘯去開車的空擋,楊唯年扭頭問陳武英道:
“今天這事你怎麼看?”
陳武英知道老會長說的是誰,微微思索後道:
“他這一番大鬧固然讓自己心裡痛快,但如此一來,怕是把范家徹底得罪死了,以範承利的小肚雞腸,絕不會放過他。”
楊唯年聞言冷冷一笑:
“一個范家而已,得罪死了又如何?”
“你們警安局最近抓好治安工作吧,我估計接下來白龍不會太平靜。”
陳武英一愣,然後露出恍然之色。
看來老會長是擔心范家狗急跳牆啊。
他是徹底放棄范家了。
如此一來,下一任會長的人選,想必已經逐漸偏移了。
陳武英的心瞬間熱了起來。
收回心思,他正好迎上楊唯年審視的目光,頓時心中一凜,連忙道:
“老會長放心,我一定會讓下面的人加強治安巡邏,絕不會讓白龍亂起來。”
楊唯年點點頭,由高嘯攙扶著上車走了。
……
“爸,他們都走了。”
二樓,範玲瓏看著逐漸離開的楊唯年等人,回頭對範承利道。
此時範承利已經從昏迷中甦醒了過來,正坐在椅子上休息。
只是,一想到先前種種,他的怒火就無法遏制。
砰!
他一拳砸在旁邊的玻璃櫃上,將玻璃砸的稀碎:
“張大川,簡直欺人太甚!”
“我絕饒不了你!”
結果這一用力,他身子又是一軟,再次癱坐下去。
範玲瓏見狀連忙上前,關切道:
“爸,你消消氣,當心氣壞了身子。”
範承利擺擺手:
“我還死不了。”
他心裡有些暗恨範玲瓏,忍不住抱怨道:
“當日你要是不顧一切殺了他,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多麻煩了。”
範玲瓏聞言,眼底閃過一抹愧疚:
“對不起爸,是女兒的疏忽。”
就在這時,胡南歸從一樓走了上來——先前賞石大會有陳武英在,他這個銀虎堂頭子可不敢露面。
胡南歸看了眼被範承利砸碎的玻璃櫃,又看了眼沉默不語的範玲瓏,開口問道:
“家主,要動手嗎?”
“其實只要除掉張大川,眼前這些磕磕絆絆對范家來說都不算什麼了。”
範承利強忍憤怒,冷靜的搖了搖頭:
“不行,現在還不能動手,再緩緩。”
“眼下這個節骨眼,陳武英那個老王八蛋,肯定就在盯著我,等著我犯錯好拉我下來呢。”
他目光深沉的望著窗外,一字一句道:
“再等等,等警安局鬆懈下來,就是我們動手的最佳時期。”
秀山的風遠遠的吹進來,那邊天空,陰雲密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