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藍色的冰晶,你也見過。”
布魯斯的聲音低沉,眼神中帶著一絲哀傷。
“當然了,在斯莫爾維鎮嘛。”
羅夏見過這種冰晶,在那場藍色的大雪中,整個鎮子就如同靜止了一般。
也正是因為這種冰晶的低溫,讓納納威在河流中現身,讓羅夏嚐到了一頓大餐。
“這種藍色的冰晶雖然細小,但卻在一個對生物很是奇妙的溫度——雖然會被凍結,但他們的時間像是被靜止了似的,尤其是人類。”
布魯斯解釋著,羅夏則仔細瞧著這張大床。
上邊無數的冰晶在不斷地分解,而後又有新的冰晶不斷產生。
不同於短暫“封存”斯莫爾維鎮的那場大雪,這種長時間將人封存起來的消耗,所花費的資源已經遠超過“錢”這個概念了。
羅夏也算有些理解了,為什麼阿曼達篤定自己來到哥譚之後,就會不構成威脅。
“多久了?”
不用對方開口,羅夏也知道,對方領著自己來這兒,絕不是為了讓他瞧瞧這個裝置維持起來有多昂貴。
羅夏說自己是外星人,而布魯斯·韋恩既不是那種追問“真的嗎”的傻瓜,也不是需要羅夏提供證據證明自己的蠢蛋。
他看上了羅夏來自外太空的身份。
至於地球內部……
不用解釋,羅夏也知道,韋恩集團這些年一定在大力發展著醫療科學技術。
就連雙面人那張毀容臉都治好了,但卻還是隻能用這個裝置來維持住傑森的生命。
那就說明治療傑森的技術遲遲沒有進展,甚至可以說毫無頭緒。
“兩年,加四個月十七天。”
布魯斯的聲音帶了些嘶啞,其中蘊含著近乎無窮的悔意。
“好吧,我倒是覺得會有些辦法把他給治好。”
聽到這話的布魯斯猛然抬頭,那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羅夏。
從那雙眼睛裡,羅夏瞧見了一種情緒,一種在他見到布魯斯之後從沒見過的情緒——希望。
“準確來說,應該是兩個辦法。你應該算是他的法定監護人之類的吧?”
羅夏挑了挑眉,抱臂瞧著面前的布魯斯。
“我能為這個孩子做主,請說吧。”
這個“請”字屬實讓羅夏有些震驚,甚至不由得張了張嘴巴。
“好吧,第一個呢,我那個便宜老哥也是個外星人,在北極有一艘飛船,鑰匙和許可權都在他那兒。”
羅夏都懶得在這件事上掩蓋些什麼。
那可是布魯斯·韋恩!
“他飛船上的一些科技還是相當給力的,說不定能治好這小子。”
“不過他從小就是被當作人類養大的,這會還在和高中女生戀愛呢,你怕是得繼續維持這個機器運轉個三五年的,等他做好了準備再說。”
布魯斯的眉頭緊皺著,並沒有搭腔。
“這種方式還是相當穩妥的,我老哥是個大好人,也肯定會幫你的。”
羅夏瞧著對方似乎不太滿意,補充到。
“還有一種呢?”
布魯斯微微搖了搖頭,詢問道。
“我身體的一部分可以直接鑽進去,把損壞的地方修補好,而且會比原來還好用。”
羅夏聳了聳肩。
“代價呢?”布魯斯聽到這兒,既沒有質問為什麼羅夏沒有早說,也沒有絲毫欣喜之意在眼中。
“會痛的要死,不是形容詞,是真的超過神經的承載能力,真的希望用死亡從這種痛苦中解脫的那種。”
羅夏聳了聳肩。
黑光病毒的傳播性,在這十幾年間被他完全壓制住了。
不然這會就可以玩全美境內的“喪屍圍城”了。
與之相應的,則是羅夏發現了更多的使用方式。
首先,羅夏算是黑光病毒的“承載者”,而非虐殺原形一代的主角一樣,是病毒本身。
黑光與羅夏,在這段時間內算是相互影響。
羅夏的這個功能,本來是想在審問線索時用到的,打斷人的股骨固然能讓他們痛苦。
但治療的過程會讓他們更加痛苦,想撬出些資訊就沒那麼難了。
倒是沒想到,在這個場景中也有用武之地了。
“第二種。”
布魯斯抬起了頭。
“為什麼?這機子再開幾年你就要破產了?”
羅夏則是有些不解。
他說的第一種辦法雖說有些像是玩笑,但卻是切實可行,更是穩妥的!
那輛飛船是克拉克的沒錯,但只要他去過了,那這飛船的呼叫也就是羅夏動動嘴皮的事情罷了。
都別說去北極了,就讓克拉克開到哥譚上空又怎麼樣?
“傑森等不了了。”布魯斯的雙手緊攥,青筋暴起。
“雖說的確是最適合人類的溫度,但機器與整個凍結過程卻無法做到完美地維持。”
“換句話說,現在的每一秒鐘,他都在緩慢地邁向死亡對吧。”
羅夏撇了撇嘴。
這也是當然的事情了,不然的話韋恩集團幹嘛研究醫學。
直接凍到新時代就是了,對於這種損傷,總有一天是能被技術解決的。
“雖然我提醒過一遍了,而且我也知道你這年紀還得不了阿爾茲海默症,但我還是要問一句,你確定麼?”
羅夏摸了摸自己的後頸,總覺得挺對不起傑森的。
“嗯。”
回答羅夏的只有一個簡單,但又堅定的音節。
“那好吧,你把機器關了,順帶把他化凍了。”
羅夏說著就走在床前,口氣像是個要處理凍牛肉的大廚似的。
布魯斯默然,只是擰動了一個按鈕。
原本還在繼續製冷的機器瞬間停下,轉而是另一臺機子發動了。
雖然只有一瞬間,可羅夏還是看清了,那似乎是一種電磁波。
嘩啦。
有些厚厚的藍色冰層瞬間碎裂開來。
這會別說羅夏,就連一旁的布魯斯,都能感受到這具軀體裡的生命氣息在消亡。
一根觸鬚迅速就鑽進了傑森·託德的體內,隨即傑森的整個身體都彈了起來。
原本有些舒展起來的五官再度扭曲,慘叫聲連綿不絕地從這個年輕人的口中發出。
布魯斯幾乎是在傑森騰空的一瞬間就上前,抱住了落下的傑森。
傑森的身體還在不斷掙扎——那是基於本能反射的逃離!對於痛楚的逃離!
直到十分鐘後,觸鬚重新從傑森的面板中鑽出,重新回到了羅夏的身體當中。
“完成了。”
羅夏聳了聳肩。
布魯斯扭頭瞧去,懷裡傑森的表情雖然依舊痛苦,但呼吸聲依舊逐漸重新綿長而又有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