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發達了!”
幽闋城內,千機上人一聲驚呼。
只見廣場上,密密麻麻堆滿了各種箱子,許多已經被開啟,裡面全是經過提煉的靈材,整齊碼放,各色靈光閃爍。
“冥靈銅、隕金、星鐵…”
千機上人興奮道:“這隕星界果然礦場豐富,如此多的靈材,足夠咱們使用許久。”
“這些玩意兒別說是古元界,就算放到棋盤界,那些個宗門也會眼饞。擺渡人這活,果然油水豐厚…”
張彪看著這些,也是心中震撼。
他知道,單純擺渡船資根本無需這麼多。
他忽然想起莫塵子說的話,趁著那些倉皇逃離的大宗混亂,在其庫房大肆搜刮。
靈材種類也證實了此點。
多是提煉好的靈礦,並無什麼法器藥材,而且用來盛放的箱子種類也各有不同。
旁邊,千機上人的語氣莫名有些失落,“可惜,偃甲宗的核心煉器法門,老夫沒資格接觸。將幽闋城提升到這種程度,已是老夫極限。”
“無妨。”
張彪安慰道:“如果祭歲能在靈寶堂售賣,我便在裡面尋摸些高深煉器法。”
此行可算是收穫巨大。
這些靈礦只是其一,能用祭歲開啟靈寶堂,才是重點,要不就浪費了玄黃這大好平臺。
看著眼前靈礦,張彪忽然開口道:“前輩,這些東西能否將‘七層夢橋’再提升一些?”
千機上人沉思了一下,語氣變得凝重,“替換一些材料,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
張彪微微點頭,從洞冥妖器中取出了一件法器,好似迴廊拱橋,兩旁各有燭臺,橋上還有七層迴廊。
古元界各大宗門,都能依靠底蘊神器和香火神力,透過入夢之術與上宗溝通。
方相宗,自然也有類似法門。
這“七層夢橋”,便是基於伯奇一脈入夢術的高階法器,近幾個月內,千機上人除去修補幽闋城,大半時間都是在煉製此寶。
而張彪急於突破,甚至不惜純粹藉助服食法修行,也是為突破二品,有能力使用此寶。
“七層夢橋”,可在對方世界夢界之內,找到宿主,種下夢種,即便回到古元界,他也能做法遠端入夢。
這便是以夢為橋,溝通諸界。
方相宗上宗與下宗,自然可同時配合,使用此術,但他卻得親自前往對方世界,尋找代言人。
夢橋上七層迴廊,就代表他能夠同時找到七個代言人,與之進行聯絡。
定下計劃,千機上人便一頭鑽回核心之中,藉助新得到的靈材,將“七層夢橋”進行提升。
而張彪,則每日煉氣打坐,搬運大小周天,爭取早日排除丹毒。
聽了赤風子的話,他對依靠祭歲吸收丹毒,已不抱什麼希望,那能顯化丹毒的“矩”,更是猶如神話,只能靠刻苦修行一點點排除。
不知不覺,便是十幾日過去。
就在千機上人將“七層夢橋”煉好沒多久,一個龐大的雲海出現在空海之中。
正是棋盤界的夢界。
這個夢界,比起山海界和蒼藍界的雲海小很多,但卻很有特色,呈正方體,整整齊齊,且雲海流轉方向不同,劃分出棋盤似的區域。
“棋盤界歷史很古老。”
千機上人望著前方,語氣很是複雜,“據我師尊所說,棋盤界很可能是一件強大的法器,曾經許多人也堅信這一點。”
“但五濁大魔入侵,也不見什麼法器反抗,這個傳說才不攻自破,各大宗門將部分世界本源交給‘玄黃’,逃過了一劫…”
說話間,幽闋城已距雲海越來越近。
張彪能看到,一些棋盤格子區域內,同樣有俗神巡邏,但他們的氣勢,卻明顯不如山海界,且各自為政,互不搭理。
千機上人冷聲道:“棋盤界就是這樣,各個機關城之間,為爭奪資源,早已面和心不和,即便同門之間也是如此。”
張彪沉聲道:“前輩,偃甲宗總門在何處,咱們該從哪個區域入手?”
千機上人搖頭道:“偃甲宗總門在南部中心,那裡戒備森嚴,貿然闖入,即便用入夢之法,也很容易被發現。”
“謀害我的那傢伙,叫公羊權,他們家族在九藏城,那一夥人,便是對我靈蛛一脈最為垂涎者,且距偃甲宗總門較遠,最合適潛入。”
“好,就依前輩之意。”
定好計劃,千機上人立刻啟動幽闋城,展開神域,遮掩氣息,找到一處俗神防禦薄弱之處,一頭鑽入殘夢層中。
幽闋城提升後,隱藏能力更加強大,因此避過了外圍俗神,很快來到一處區域。
殘夢層烏雲繚繞,幽闋城放慢速度,就是那些遊蕩的夢魘邪祟也無法察覺。
“便在這裡。”
千機上人望著上方道:“在此巡視的,乃九藏城俗神,他們更重要的職責,是運轉機關城,只要不滋擾城中重要人物,通常不會被發現。”
“此刻應該還是白天,咱們晚上再行動…”
很快,幾個時辰過去。
上方白色雲海中,密密麻麻的夢境泡泡開始出現,很是集中,大部分都擁塞在一起。
張彪當即盤膝而坐,手持“七層夢橋”,方相儺面四目紅芒閃爍,用出了夢佔術。
要救靈蛛一族,總該知道藏在哪裡。
然而可惜的是,即便他如今道行大增,也用了更加玄妙的入夢術,但大部分知情者,都被機關城神域守護,無法探查。
張彪也不氣餒,這種結果他早有預料,當即施展入夢之法,周圍迅速變得漆黑,一個個夢境泡泡顯現,並且光影繚繞,顯示出裡面景象:
一箇中年男子,正夢到自己受到城中修士賞識,讓他從下層奴工成為管事的頭目…
一名老邁婦人,夢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惹了大禍,一家人被傀儡斬殺……
一名少年郎,夢到自己成為了偃甲宗修士,從此左擁右抱,不亦樂乎……
這些,顯然都不是張彪目標。
他要找的,是擁有一定能力,卻又不那麼顯眼,心懷不甘者,才能聽從指揮。
當然,雖說半天沒找到合適之人,但他也透過這些人夢境,對九藏城有了大致瞭解。
正如千機上人所述,棋盤界全是大型機關城,整個城市都有巨型機關可以移動,每找到一處礦藏或靈木覆蓋的區域,便會停下,好似巨物般進行收集。
當然,他們也不會總是亂跑和破壞,其統御的領地,被劃分成不同功能區,平原用來種糧,靈脈匯聚之地,用來種植靈木和藥草。
機關城,則如同一個巨大工坊,匯聚各方人力和資源進行勞作,普通百姓就是純粹的耗材,終其一生都在陰暗狹小的下層城區。
至於修士,自然高高在上。
這裡,完全是修士統治,沒有什麼人間王朝,人生唯一的機會,便是顯露不凡資質,加入偃甲宗成為修士。
終於,張彪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這,是名中年人,相貌敦厚老實,兩鬢斑白,一臉苦相,但在夢中卻異常暴虐,提著刀衝入上層修士洞府中,將一名肥胖的漢子,剁成肉醬。
靈視之眼運轉,資訊頓時湧上:
袁懷安(黃級四品)
1、生於九藏城的修士,年幼時拜入偃甲宗,資質平凡,被安排在機關城下層區域進行維修,苦心積攢,送女兒拜入偃甲宗,後女兒被害,查出乃城中豪門子弟所為,心懷怨恨,等待機會復仇……
2、可使用詭術:靈甲、陰魂傀儡、妖身傀儡、迷魂、蠱毒…
3、心懷怨恨愧疚,有化咎魔傾向…
4、公羊海,我必殺你,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公羊家的仇人麼。
張彪心中一動,捏動法訣用出幻夢之術。
…………
“畜生,你也有今日!”
“哈哈哈…”
夢境中,袁懷安瘋狂揮刀,兩眼一片血紅,面孔都有些扭曲。
“這樣,有用麼?”
忽然,一個聲音嚇了他一跳,周圍夢境也迅速扭曲,精美洞府傢俱,都化作扭曲的異獸,對著一身黑袍的張彪張牙舞爪。
這是夢境本能防禦,張彪也不在意,而是淡淡道:“你,想報仇麼?”
那袁懷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一聲驚呼道:“魔頭!”
說罷,周圍便猛然一黑。
張彪也被迫從夢境中退出,搖了搖頭,知道對方極其抗拒,已經甦醒。
他也不著急,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然而,偃甲宗對於這個世界的統治,顯然根深蒂固,心懷仇怨者不少,但有膽子復仇者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把他當做蠱惑人心的魔物。
張彪也不灰心,一次次尋找目標……
…………
呼——!
九藏城中,袁懷安猛然驚醒。
這是一個狹小的空間,只有一間房,周圍皆是厚重的木板,陰暗潮溼,佈滿黑色黴斑。
房間內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鐵門。
咣!咣!咣!
巨大的鐵錘敲擊聲不斷從遠處傳來,那是城中機關發出的聲響,空氣中還瀰漫著令人發悶的潮溼味。
袁懷安早已習慣這一切,他滿臉恐懼,先是摸了摸身上,又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籙點燃。
青煙鑽入鼻孔,腦子一陣清明,他這才鬆了口氣,喘著粗氣喃喃道:“果然,日有所思,引來了邪物,我還不能死,還不能死…”
他用溼布擦了擦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並且調勻呼吸。
咣咣咣!
就在這時,急促拍門聲響起,只聽得門外焦急的聲音響起,“袁先生,袁先生,又有機關被卡住了!”
袁懷安揉了揉臉,露出平日憨厚和善的模樣,穿好衣服,起身開啟門。
門外,赫然是個滿臉黑灰的年輕人,衣衫破爛,裸露的面板上,還有各種潰爛膿瘡。
看到袁懷安,他連忙低頭行禮。
袁懷安看著對方身上的膿皰,微微嘆了口氣,柔聲道:“無妨,帶我去看看。”
周圍,是各種鐵木組成的房屋,以佈滿銅綠的金屬橫樑固定,層層疊疊,宛如蜂巢,縱橫交錯的廊橋將一座座蜂巢狀的樓房相連。
這裡上不見天日,只有頂部巨大神像閃爍微光,下方漆黑幽暗,宛如深淵,卻能看到點點燭光。
這裡便是九藏城下城區,百姓終其一生不得進入中城區,依靠永不停歇的勞作和祈禱,換取生存所需。
沒人敢反抗,不說那些強橫的修士,單是那些鑲嵌在牆上的陰魂傀儡,就足以將所有人屠殺一空。
所有人唯一的希望,就是家中出現資質不凡者,被上面看中,成為煉器師,脫離苦海。
袁懷安跟著少年快步前行,很快來到下方深淵,在陰魂傀儡監視下,開啟一道鐵門。
裡面,赫然是一個個巨大的鋼鐵機括、管道、和閃爍靈光的陣法。
周圍還有一個巨大的熔爐,通紅鐵水照得整個空間猶如地獄,一群破衣爛衫的奴工正順著鐵鏈爬上爬下維護機器。
“袁先生來了。”
看到袁懷安到來,不少人頓時圍上來。
他們皆是滿臉驚恐,為首的乾瘦老者顫聲道:“先生,機關又卡住了,萬一明早被發現,我們怕是都要受罰,幾日不發糧,家裡肯定有人會餓死。”
“別急,看看再說。”
袁懷安安慰了一聲,來到一個巨大的機括旁,只見這機括連著管道,咔咔作響,難以運轉,而管道周圍,則瀰漫上了一層寒霜。
“陰魂怨氣…”
袁懷安眼神微凝,盤膝坐下,從腰間卸下傀儡娃娃,附身其上,瞬間進入靈界。
也不知這機關城是如何煉製,靈界是同樣的機關倉房,只不過周圍空無一人。
嗚嗚的哭泣聲不斷傳來。
袁懷安抬頭一看,只見一團黑影正趴在管道上,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猛然抬頭,露出蒼白扭曲的面孔,黑乎乎的眼眶中流出汙血。
“新生的鬽…”
袁懷安毫不畏懼,操控傀儡娃娃噴出一股冥火,將其焚燒成灰。
隨後,他返回現世,指著一處管道開口道:“這裡有東西,拆開疏通。”
奴工們動作利索,很快將管道拆開。
嘩啦啦……
一具女屍裹著血水流出,渾身赤裸,還經過了各種改造,腹腔內是各種破碎的機關。
周圍奴工似乎已司空見慣,搖頭抱怨道:“這又是哪位老爺修煉傀儡術,懶得處理,讓我們平白受累。”
“唉,算了,報上去也沒人管…”
他們沒發現,背對著他們的袁懷安,面孔已異常扭曲…
這具女屍,並非他女兒,卻是同樣的死法,他唯一知道的,便是女兒進入了公羊海洞府,才變成這樣。
“先生,先生!”
呼喊聲驚醒了袁懷安,他緩緩轉身,臉色已恢復正常,淡淡道:“將這裡收拾好,明日正常上報即可。”
說罷,便踱步離開。
剛回到家中,他便立刻鎖上了門,發出一聲淒厲壓抑的嘶吼,盤膝而坐,強迫自己進入夢境,兩眼血紅對著周圍怒吼道:
“出來!出來!”
很快,淡淡黑影出現,正是張彪。
張彪明顯有些意外,他本以放棄此人,誰知對方竟主動入夢,散發的神念將他引來。
望著眼前近乎入魔的男子,張彪開口道:“你,想通了?”
“不論你是什麼!”
袁懷安咬牙低吼道:“只要能幫我報仇,那怕墜入魔道也無所謂!”
“無需你入魔。”
張彪平靜道:“按照我說的做,自然就能報仇。還有,每晚入夢後,你可呼我之名…”
“太歲!”
晚上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