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寬想到自己的家人即將遭受迫害,心如刀割,卻又無能為力。
他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悲哀、絕望、無助等等情緒縈繞在他心頭。
縱使身上仍有鮮血流淌,他也只是默然不語,靜靜的盤坐了下來。
沉默就是最擲地有聲的鄙夷與反擊。
楚星辰見狀腹誹,不愧是你,鐵血真漢子!
翌日,太陽還未升起。
五匹駿馬就從疆寧城南門而出,朝著延康國國都的方向賓士而去。
他們是知府濮有成派去送求救信的。
半個時辰後,押解著楊寬及其下屬的大部隊進發,車馬轔轔。
為了加快行進速度,囚犯都是被囚車押解,知府則是坐在馬車之中,護衛隊伍全都騎乘駿馬。
而楚星辰則是帶著魯澤,乘著飛舟穿梭在雲海之間。
他準備先去延康國都城“上京”佈置一番。
雲蒸霞蔚之間,楚星辰負手傲立舟頭。
氣機屏障抵擋住了高空劇烈的氣流狂風,鼓盪起楚星辰的白袍與髮絲,令他出塵如同謫仙人。
魯澤還是第一次乘坐飛舟,第一次與仙人如此近距離接觸,不由地心旌神搖。
這種超凡脫俗的氣質,與昨夜尖酸刻薄殘害忠良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魯澤不禁開口詢問道:“不知前輩為何要對那位楊將軍趕盡殺絕?”
楚星辰沒有回頭,只是淡然說道:“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聞聽此言,魯澤咀嚼其中深意之後,面露恍然。
原來仙人並不是在殘害忠良,而是在磨礪楊將軍。
他只感覺壓在心口的鬱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說,前所唯有的暢快。
這種暢快不僅僅得知了楊將軍無事,還包含著自身脫困的喜悅,魯家即將恢復清譽的期盼。
魯澤的心情燦爛如同東邊冉冉升起的朝陽。
上京,冠軍大將軍府大堂內。
一位身材粗壯,髮鬚皆白的老者捏著眉心,一副極其頭疼、英雄遲暮的模樣。
此人便是楊寬生父,三品冠軍大將軍“楊朝”。
他的神態難掩睏倦與疲憊,很顯然是一夜未睡。
昨夜,長城傾塌的邸報已經送達宮中,皇帝龍顏震怒。
通政司之中的熟人收到資訊之時,第一時間便派手下通知了楊朝。
得知自己兒子深陷危機,楊朝第一時間便走訪了許多曾經的老朋友,也派管家散出府中本就不多的銀兩,打點各位有來往的、能在朝堂上發言的大人們。
可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許多在戰場上同生共死的將軍,都已經年邁,不再掌兵,也沒有了權利。
這些人心有餘而力不足,這便是所謂的人走茶涼。
而還能活躍在朝堂上的官員,深知丞相對楊家積怨已久,處處針對。
楊寬就是被丞相以“勇武無雙,可堪重用”為名,派遣到邊境的。
誰都清楚如今朝堂的局勢。
皇帝陛下不過而立之年,丞相籠絡百官,把持朝政。
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迫害忠良,但許多時候大權旁落的皇帝拿這個老傢伙沒轍,只能對許多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這些與楊家有舊的官員,並不敢就此事仗義執言。
其中原因有二。
其一,長城倒塌是重罪。
其二,都不想得因為失勢的楊家,得罪一手遮天的丞相。
這些人頂多也就勸勸皇帝,說楊家勞苦功高,此事乃楊寬之過,不能讓楊家連坐。
“哎,天要亡我楊家!”年邁的楊朝哀嘆道。
堂下的管家寬慰道:“老爺,邸報中說了,是地動引起的地陷導致長城坍塌,實乃天災,罪責並不在少爺身上。”
“我又豈會不知,可憐我楊家一門忠烈,從未出什麼紕漏,卻被奸賊嫉恨。這次我兒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
這天夜裡,寧州知府濮有成的密信抵達京都。
內城雖然處於宵禁,但濮有成是丞相一派,自然有門路讓巡邏計程車卒將十多封密信全部送達。
明日早朝時,濮有成一行就能抵達京都,接受天子的審判。
濮有成作為坐鎮一方的大員,要想安穩度過此劫,只能靠這些人了。
他沒有在密信之中許以重利,但懂得人都懂,不必闡明。
其中最關鍵的人,莫過於當朝丞相姬毐。
而此時的姬毐,正拿著濮有成的密信,在溫暖奢華的書房之中瀏覽。
身著常服的姬毐中等身材,他一副儒雅文士的模樣,謙和俊朗的容顏之下,卻又有一種久居高位的威嚴與狠辣。
姬毐年過五旬卻滿頭黑髮,臉上也不見皺紋,保養得極好,稱之為飄逸寧人一點都不為過,是位權傾朝野老帥哥。
看完濮有成密信之後,姬毐將信放到案上,朝外推了推。
“謙兒,你來分析一下這封信。”
其子姬謙遺傳了其父的顏值,俊美的同時,還有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與傲氣。
“好的父親。”姬謙恭敬應道,隨後開始閱讀密信。
緊接著,姬謙臉上難以抑制的綻出笑容。
“好,太好了!終於找到機會可以滅掉楊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