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蜓聽了若雨說那鬥姆要斬太歲,氣得臉色猙獰,一副要廝殺的模樣。林珊則皺著眉頭,似在思索應對之道。
阿關想起了什麼,將林珊拉到了角落,終於下定決心,掏出口袋裡的黑符。
林珊有些詫異地問:“這是⋯⋯?”
“當時熒惑星斬了太歲爺的手,我才發現太歲爺手裡還握著這張符。我想了好幾天,卻不知道這符是什麼意思。”阿關這麼說。
“給我,我看看。”林珊咦了一聲。
“這樣好了⋯⋯”阿關轉身說:“我把符給太白星爺看,我們和他一同商量⋯⋯”
“太白星爺正替翩翩姐治傷呢。”林珊拉住阿關。“先讓我看看⋯⋯”
阿關點點頭,將符交給了林珊。林珊看著那符,看了許久,左翻右翻,這才開口說:“這是黑雷咒⋯⋯”
“黑雷咒?”阿關問:“那是啥?”
“能放出黑雷的符咒,是太歲爺專用的符。太歲爺若以此符電你,你有九條命也活不成了⋯⋯”林珊苦笑說。
“太歲爺卻沒有電我,何況他要放電就放,何必用符呢?”阿關搖搖頭說。
“太歲爺讓熒惑星層層法術困住,花了九牛之力才破了熒惑星的法寶,法力應當是大大減低;或者是熒惑星大人那刀救得快,這黑雷咒才來不及放⋯⋯”林珊說。
“這幾天你卻沒跟我講?”林珊瞪了瞪阿關說:“要是這黑雷咒突然引發,你已經死了。以後這些危險東西,你一定要讓我知道⋯⋯”
林珊邊說,手中化出了金光,將那黑雷符咒捏成了飛灰。
“好⋯⋯”阿關看著那飛灰,神情呆滯,半晌說不出話。
太白星推開了房門,滿面愁容,長竹和醫官也面面相覷,走出了這小屋。
“情形如何?”若雨等全圍了上去。
太白星搖搖頭說:“情形很複雜⋯⋯很複雜⋯⋯”
“不知怎地,翩翩小娃身上那綠毒,和以前並不一樣,似乎有新的毒咒附上身,新毒勾出了舊毒,洞天狐仙的靈藥已經無法壓制綠毒了。”太白星苦惱地說。
“同時,小歲星吶,你可要自己上主營,與那鬥姆舌戰了。”太白星苦笑,望著阿關說:“主營只讓你去,不讓我去。”
阿關還不明白,太白星已經開口:“太歲鼎剛遷,兩星至少也須留下一星。主營要我留下看守。”
阿關愣了愣說:“要我獨自上主營?”
“這是我剛剛在屋裡與主營聯絡的結果。”太白星這麼說:“澄瀾的性命就靠你了⋯⋯”
“我辯不過⋯⋯”阿關呆然,他怎麼也想不到要自己去和那兇巴巴的鬥姆辯論。
“論辯士,秋草應當得以勝任。”太白星望了望林珊。
林珊推了推阿關說:“我與你同去就行了。”
“⋯⋯”阿關點點頭,說:“去就去吧,那翩翩由誰護送上洞天呢?”
“主營吩咐,翩翩仙與你一同上主營,狐仙早已在那兒等著了。”太白星說:“樹神受玉帝之邀,也來到了主營,共商反攻天庭大策。樹神得知翩翩小娃傷勢復發,也急著要替她醫治。”
“樹神⋯⋯”阿關呼了口氣說:“好久沒看到樹神婆婆了⋯⋯有她在⋯⋯有她在就好了⋯⋯”
太白星輕輕拍了拍阿關肩頭說:“小歲星吶,你別太擔心,樹神也是中立,不似鬥姆那般厭惡澄瀾。只要你堅守立場,樹神會站在你這邊的。”
阿關點點頭,若雨已將翩翩扶了出來。
翩翩低著頭,全身又裹上層層紗布,手臂和腿變得凹凹凸凸,都是些膿包。
阿關紅了眼眶,召來了石火輪,看著林珊說:“翩翩飛不動了,讓她坐後頭可以嗎?”
“可以。”林珊笑吟吟答。
阿關將翩翩扶上了後座,翩翩身上紗布有些滲溼,是些黃黃綠綠的膿水,伴著濃濃惡臭。
石火輪駛出了海,駛上了陸地,駛上了雪山。
林珊始終跟在後頭,指引著方向,以避開太陰的勢力範圍。阿關不發一語,無神騎著。
雪山上的積雪早化,此時是春暖花開的季節。阿關往上坡騎去,翩翩抓著後座支架,身子卻微微後仰,不願往阿關身上靠;有幾次因阿關騎得快,差點跌下車,都靠林珊在後頭扶住。
“阿關,騎慢點⋯⋯”林珊苦笑提醒:“翩翩姐身子難受,坐不穩。”
“嗯嗯⋯⋯”阿關這才回神,緩下了勢子。過了許久,終於騎上了雪山。
雪山山巔,那一片片金黃耀眼的正潔光亮依舊,威嚴而莊重。
由於天將大都戰死,主營外頭負責防守的是雷部將士。
雷祖見了阿關,打了聲招呼:“太歲大人來啦。”
阿關苦笑著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下了車,林珊朝山壁揮了幾下,幾陣光亮透出,領著阿關和翩翩進入主營。
三人往會議室走去,會議室裡已經聚滿了神仙,見了阿關,都停下了交談。許多神仙知道阿關是來與自己唱反調的,都臭著一張臉,又自顧自地交談起來,看也不看阿關一眼。
樹神與狐仙裔彌連忙站起,走向阿關,扶過了翩翩。
裔彌見翩翩又變成了這副模樣,驚訝地問:“怎麼會如此?”
林珊搖著頭說:“說來話長,遷鼎時有場大戰,那太陽邪神的劍上帶著邪毒巫術,使得翩翩姐舊傷復發⋯⋯”
裔彌看了看樹神,樹神握住了翩翩的手,幾道清澈光芒傳去。
翩翩精神好了些,這才開了口:“感謝樹神婆婆⋯⋯”
“可憐的孩子⋯⋯”樹神拍了拍翩翩的手,吩咐著裔彌:“你帶小娃去別室裡,好好替她看看,可苦煞她啦⋯⋯”
裔彌連忙答應,扶過了翩翩,走出會議室。
樹神則拉過林珊和阿關,往長桌走去,拍了拍林珊說:“好小娃,這些日子多虧了你,聽說你足智多謀,這才使得天界大勝,天界沒你可不行啊。”
樹神雖是對林珊說,卻故意說得十分大聲,像是說給那一干文官智囊聽的一般。幾個文官聽樹神只稱贊林珊,臉上立時露出不屑。
樹神又拍了拍阿關後背,悄聲說著:“好孩子,你可別害怕,有什麼話你只管說,這兒除了玉帝、紫微,就你最大了,別管其他神仙臉色,有什麼說什麼就行了。”
阿關吸了口氣,點點頭,隨著樹神走向長桌,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紫微緩緩開口:“歲星家佑啊,咱們現在討論的事,你應當略有耳聞了,你應當也是為了此事而來⋯⋯”
阿關點點頭,想講些話,卻不知該從何講起。
鬥姆揮了揮手說:“不管如何,這裡大多意見都是處斬澄瀾,現在已經有了新歲星,澄瀾不除,只是徒留禍害。”
“恕小仙插口⋯⋯”林珊開口說:“此話道理何在?太歲鼎已經造成,惡念即將除盡,即便太歲爺邪化,也有機會救,為何非要將其處死?”
鬥姆瞪了林珊一眼,也不搭理,只是看看阿關說:“小歲星,大神們討論,你麾下小仙何以插口?”
阿關本已十分心煩,聽了鬥姆這麼講,一股惱火無處發洩,大聲說著:“討論就討論,分什麼大仙小仙?要不是我的小仙機智聰明,五路魔王你一個人對付得了嗎?”
鬥姆聽了,勃然大怒,大拍桌子說:“你這小子豈敢無禮?你真以為位階高於我?”
阿關嚇了一跳,不敢再說。玉帝和紫微都皺了皺眉,玉帝揚起了手,鬥姆這才停口。
紫微正色看了看阿關說:“歲星家佑啊,鬥姆再怎麼樣,也是千年大神,地位何其崇高。儘管你新任五星之位,名義上大家平起平坐,但長幼有序,豈能如此無禮?”
“是我不好⋯⋯”阿關點了點頭,覺得十分委屈,“嗯嗯啊啊”地講不上話。
樹神笑了笑,打起圓場:“老太婆我啊,也覺得討論無分大小,既然秋草小娃足智多謀,大家靠著她打了多場勝戰,此時何以擺出大神架子,這心眼未免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