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
朱元璋忽然看向身邊的蔣，從其手中接過油燈。
“你就在這裡等著，咱親自去……”
蔣 點頭。
他知道，有些東西，自己身為臣子可以看到。
可有些東西，他絕對不能看到!
朱元璋提著燈。
燈火照亮了這層監牢的前路。
前方空蕩蕩的，他按照記憶，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位置。
而此時的蘇懷，則在沉思的同時，也享用著孃親送過來的飯食!
他聽到了腳步聲。
皺眉望去。
卻見不遠處， 一個被燈火籠罩的身影，又走了過來。
“還沒完?”他心中惱火。
說實話!
他眼下最期待的，就是再次進入百官會審!
他之前沒準備好。
現在……
經過了剛才的思索，他已經知道了最佳提升張居正契合度的辦法……
甚至是繼續提升海瑞契合度!
而只有如此!
他才能藉著張居正、藉著海瑞……開啟新的人物模板，甚至……徹底推 翻這藍玉案。
可惜……
今天審案中途，突然就給停止了。
根本沒有發揮過來。
否則，張居正的契合度，絕對可以再度增加!
如此想著。
不知不覺。
那在廊道中的身影，已經來到自己的面前。
蘇懷沒有管他，繼續吃著飯。
而這時。
朱元璋也已經來到了監牢門口。
他將燈火舉起。
然而。
這燈火的光芒本來就弱，只能照他身前一步。
而蘇懷因為正在吃飯的原因，是傾斜著靠在牆壁上吃得。
他卻只能看個側影，根本看不真。
有些惱火之際。
他緩緩開口。
"". 看來你也已經吃到家裡的飯食了?”
“怎麼，這家中的飯食，是要比監牢內的好吃吧?”
聽到聲音。
蘇懷便知道，這是昨天晚上突審的那位官員?
他正吃著一根雞腿。
聞言。
不假思索的說道：“這不是廢話嗎?讓你來吃這牢裡的湯湯水水試試?”
朱元璋有些惱火。
但或許是已經出現了一些習慣。
他便道：“你當初要彙報當今陛下的，我已經彙報了，你既然吃到了家 裡的飯，就該清楚，這位陛下還算守諾!”
“是挺守諾的。”
蘇懷道：“這麼看來，陛下是認可了，我說出推翻當今的諸藩制度，攪 亂這大明的文官體系了。”
“看，這不就說明，陛下錯了嗎?”
“你再告訴陛下，我《鳴冤書》中，所寫無非就三點!”
“倘若不是今天，突然中止百官會審。”
“推翻這兩個之後，接下來就是藍玉案!”
聽到蘇懷這大言不慚的聲音。
那聲音不由得冷哼一聲。
“哼!”
“你推翻不了藍玉案，這整個國朝上下，誰都推翻不了藍玉案!”
此話，讓蘇懷不禁皺眉。
“那當今陛下在想什麼?我已經說出諸藩子弟入科舉，進武門，他既然 已經認可。”
“自然是腦袋回過筋來了，想到了血親之亂!”
“他以為，我所說的來日天子易位，再高呼萬歲是瞎編的不成?”
“他難道還要殺藍玉?”
聞言。
朱元璋腦海裡(了了好)立刻出現了兩幕畫面。
一幕!
是允蚊在火裡，又哭又笑!
而另外一幕。
則是一道背影，屹立在屍山血海之間。
他心中有些憂慮，但還是道：“削藩和藍玉案，二者毫不耽誤!”
“而且，藍玉案已經證據確鑿!”
“而你，不過區區一個百戶之子，卻懂得如此多的道理，你背後有誰?
都說出來!”
“今日陛下讓我來，就是問你一問，你可認罪?”
朱元璋此問，本意就是詐出，蘇懷背後的“指點人物”。
他猜到。
人不可能生而知之。
而蘇懷能寫出《鳴冤書》,能經過好幾次會審、突審，都滴水不漏，且 說出國策弊端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沒有人指點?
然而此時。
在聽到“認罪”二字時。
蘇懷還在吃飯的動作，突然就停了。
這是一種生理反應般得厭惡，以及從心裡湧出的“憤怒”!
“認罪!”
“我有什麼罪?”
蘇懷徹底起身，所幸直接大跨步，來到此人面前。
他面目猙獰，想起剛才的威脅，帶著極端的憤怒。
“你也是來傳達諸藩、傳達百官、傳達勳貴……甚至傳達天下士人、傳達 那位陛下的旨意的?”
“先審、突審、再審……”
“明面上，審不出我的罪過!”
“所以便使用這些下三濫的招數，以血親相脅迫!”
“要讓我認罪?”
“認罪!認罪……”
“沒有罪，為何要認?”
“你乾脆建議陛下，把這所謂的《大明律》、所謂的《大誥》廢除算 了 ! ”
“留著也是荒誕!”
聽著耳邊的咆哮。
換做以前，朱元璋定然是勃然大怒號。
然而此時此刻。
他內心之中，卻根本迸發不出半點兒其他情緒。
因為。
他的全部思緒，都停留在了面前這種憤怒著……
衝著自己咆哮的臉!.
像!
又不像!
這一刻……
當對方靠近，朱元璋真的看到他的臉之後。
幾乎從心底裡，就浮現出了一個早已經在記憶中，逐漸隱去的面孔!
那是一張，在十年前，明明還記憶尤深。
但是，時間會消磨一切記憶。
在長久的帝王生涯中，他來不及回憶過去，他的時間都消耗在了繁重的 國事，已經那浩如煙海的奏摺當中。
只有到夜深人靜，才能想起昔日的一丁點回憶。
而現在。
當這張面孔浮現在他面前的時候。
那些塵封的記憶，似乎又回來了。
只是。
他卻清楚的知道。
這張臉，的確和小時候的孫兒，有一些相似。
然而……
也有不像的地方。
幼時的大孫溫和又不失英氣，小小的年紀便天資聰穎，情緒穩定，明睿 而又理智，知禮守禮，嘴角一直微微勾起，小時候就有一種讓人天然的親近 意願!
而面前的這張臉，銳氣四射，鋒芒畢露，同時又帶著果敢和堅毅，他雙 眼雖然炯炯有神，但卻帶著壓迫，特別是從神情上能直接感受到他的銳氣!
他的情緒管理失控，就因為自己說了一個認罪，就從原地暴起。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