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身披大羅銀精戰衣的執法者勐地愣了片刻,似乎未曾想到竟有人敢如此忤逆自己。
很快,他全身氣勢如烈火般燃燒而起,震盪得虛空顫抖,城中無數人心驚,許多修為弱小者,被壓地匍匐在地。
“膽大包天,喪心病狂!柴信,你果然已入魔道,妄殺一城統領不說,竟還公然辱罵執法者,這世間再無你容身之處,人人得而誅之!”
他聲音冷冽如寒冰,顯然怒氣已爆發到極限。
“九大家族,爾等還在等些什麼?還不速速動手,將此等叛逆鎮殺當場!”
城主府外,早已聚集了上百名甲胃森森的兵士,由本城九大家族的族長親自率領,正是為示威與鎮壓柴信而來。
當然,這些人原本的頭目,應當是燕家族兼本城大統領燕宇,可惜他已然死於柴信之手。
“謹遵執法者令!”
九大家族眼看柴信囂狂無比,知道必是一個不世大敵,再加上燕宇之死,早就迫不及待要動手。
而今得了執法者的命令,立即齊聲應是。
“轟!”
柴信的實力已然眾所皆知,此番能被帶來作戰的兵士,無不是各大家族的精英子弟,個個都已是聖人境界的修為,其中更是不乏絕頂聖人,甚至還有幾位無敵聖人。
但這些人並未直接動手,而是佈下了一方大陣。
霎時間,空氣中道紋隱現,古老而樸素的光華閃爍,散發著驚心動魄的力量,欲藉此鎮壓柴信。
上百名聖人齊齊而動,匯聚而成的氣勢如日中天,連太空中的星辰都不斷顫動,似乎承受不住這種壓力,要墜落下來。
“堂堂執法者,動用這樣的凋蟲小技,也不怕惹人恥笑?”
面對這樣的陣勢,柴信卻平靜如故,語氣漠然地開口。
以他如今的戰力,除非是聖人王層次才存在,否則再誇張的人海戰術,又或是再神秘的陣法,都能以撼動他分毫。
與此同時,柴信緩緩向前方踏出一步。
“嗡!”
剎那之間,玄黃印浮現在頭頂,緩緩旋轉地同時,垂落下萬道玄黃之氣,壓向四面八方。
前一刻還威勢驚天,令觀者無不震撼的大陣,便被徹底壓制了下去,連一絲掙扎的波動都難以傳出。
“我本不欲對九大世家斬盡殺絕,奈何人無傷虎意,虎卻有傷人心。也罷,既然爾等口口聲聲稱我為魔道,那今日,便做一回魔頭又何妨!”
柴信澹漠的聲音迴盪在城池之中,令所有人心神俱顫。
尤其是九大家族的人,胸腔中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似乎已經無法跳動,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寒意自腳底升上頭頂。
話音落下的瞬間,柴信的身影便於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
“砰!砰!砰……”
緊接著,一道道近來城中眾人無比熟悉的聲響接連傳出。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柴信腳下銀芒爆閃,整個人衝入了那上百人的殺陣之中,如入無人之境。
左衝右突之下,拳腳揮動之間,凡觸者則必死,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不存在。
九大家族費盡心力調遣而至的百多位聖人,在短短數十間,便化作了漫天滿地的殘骨與血肉!
濃重的血腥氣息隨風擴散,令每一個嗅之者盡皆膽寒。
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即便是青詩仙子、徐道青這樣的人物,也忍不住眼角直跳。
倒不是說柴信這樣秒殺眾多聖人的戰力讓他們如何震驚,而是在古城內這樣無所顧忌地大開殺戒,即便是他們二人,也從未見過。
“叛逆!實乃亙古未有之魔頭!”
執法者憤怒的咆孝響徹古城,但他仍未親自出手,而是望向下方的接徐道青。
“本城接引使何在,城中有此等孽障作亂,為何至今不出手鎮壓,還在袖手旁觀?”
這傢伙顯然與燕氏一族沆瀣一氣,即便到了此等關頭,仍不忘借刀殺人,妄圖讓徐道青和柴信兩虎相爭,好左手漁翁之利。
徐道青清俊的麵皮一抖,早就覺得執法者不會那麼簡單放過他,而今果然是圖窮匕見了。
不過,此事卻是執法者佔據了道理。
他身為本城城主兼接引使,此前柴信與燕蒼穹大戰時,還可推脫無證據證明元兇是誰,而推脫不出。
但如今柴信堂而皇之地大開殺戒,若是再坐視下去,事後遭人發難,必然會被最高層的大人物重責。
最起碼,也要治他個翫忽職守之罪。
執法者這一招完全是陽謀,以人族規條相壓,除非他跟柴信一樣鐵了心與人族試煉古路反目。
否則,就必須出戰。
“徐某道行低微,若是戰死於此,還望執法者送我遺體迴歸故里。”
儘管如此,徐道青這個老狐狸也並非那麼容易被算計的。
他明面上仍未突破到聖人王境界,就算此刻接引使有所察覺,只要他死不承認,也拿他沒辦法。
即使事後有人拿這事做文章,他也只需說此戰之後恰好突破,即可敷衍過去。
只要未曾明面上對抗人族律法,誰又能拿一個聖人王層次的接引使如何呢?
聽到徐道青的話,執法者神色一滯,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打什麼主意,當即喝道:“徐接引使,以你聖人王層次的實力,若拿不下此賊,恐怕本座也不得不治你個翫忽職守之罪!”
他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驚異。
所有的目光都從柴信身上挪開,齊刷刷落在了徐道青身上。
這位看起來十分膿包的第二城之主,居然已經是聖人王之境了?
許多人都感到愕然,有些難以置信。
但是對於執法者的話,他們卻也不得不信。
“這些老傢伙,果然沒一個簡單角色,竟然藏得如此之深……”
青詩仙子美眸中泛起異色,今日這一場宴會,實在讓她心底產生了太多震驚。
“縱然閣下貴為執法者,卻也不可妄言!老夫至今仍困於聖人絕巔,苦苦求索而不得更進一步,何時竟已邁入聖人王之境?”
徐道青面色肅然,極其認真地反駁道。
“更何況,柴信連燕接引使的化身都鎮壓了,老夫又豈是對手?真實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執法者大人若想為難我,直接出手便是!”
誰也不曾想到,這個始終表現得極其軟弱,甚至連身為屬下的燕宇在面前不斷叫囂,都不敢正面反抗的傢伙,居然在這時候突然變得無比硬氣。
而且面對的,還是一位足以令無數人噤若寒蟬的執法者!
其實,此刻的徐道青看似面色不愉,好似在據理力爭,但心裡依然樂開了花。
他原先都不曾想到,這個執法者行事居然如此稚嫩,竟敢當麵點破他的修為,更是威脅他必須拿下柴信。
若非如此,他還真得假模假式地與柴信戰上一場,然後在“吐血重傷”而回,才能算盡職盡責。
可執法者這般警告言論,在那些並不知道他已經踏入聖人王境界的人看來,無疑是一種刻意的刁難。
你讓人家出戰也就罷了,確實是本城接引使應盡的責任,可你卻威脅人家必須拿住元兇,否則便要治罪。
這不是刁難又是什麼?
果然,徐道青這般義憤填膺的幾句話出口,城內許多人都流露出了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這接引使和燕家勾結,此番不僅要滅掉柴信,還要掃除本城接引使這個障礙。所謂的已然踏入聖人王境界,只怕根本就是誣陷之語!”
“此事本就蹊蹺!若接引使真有聖人王實力,又怎會任由一個屬下指名道姓的折辱?若非這執法者逼得太狠,以接引使一貫的脾氣,又怎敢如此頂撞!”
“俗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人家好歹也是一城之主!”
城中許多人不敢明言,卻已然在私底下議論了起來。
然而,這種神念交流,又怎麼可能瞞得過聖人王層次的存在?
執法者臉色立刻變得鐵青,意識到下錯了一步棋,反倒將了自己的軍。
徐道青雖然一副氣憤之極的模樣,但心底卻樂開了花,索性一屁股坐回位置上,冷笑道:“那索性請執法者大人直接治罪便是,也省得老夫平白當眾被柴信擊敗,丟盡老臉!”
執法者恨不得當真治了他的罪,可又如何能那麼做?
且不說此事若是鬧大,他未必佔得住理。
即便真讓他對徐道青動手,他也真沒有必勝的把握!
旁人不清楚,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對方毫無疑問已然是聖人王之境,而且氣息內斂穩固,只怕晉升已然有些年月。
再者說,旁邊還有個柴信虎視眈眈,萬一讓對方趁虛而入,豈不成了笑柄?
“這老狐狸,實在該死!”
執法者氣得咬牙切齒,在心裡大罵不止,但卻無可奈何。
只要徐道青咬死了不承認,即便是他這樣的人物,也沒法證明對方已經是聖人王境界。
“哼,既然徐接引使不肯盡忠職守,本座自行鎮壓此僚便是!”
執法者冷哼一聲,不再與徐道青糾纏,深怕不知不覺再掉進了人家挖的陷阱。
這個時候,柴信已然殺盡九大家族高手,目光平靜地邁步而來。
雖然經歷了一場血腥的殺戮,但他渾身未沾一絲血跡,仍舊白衣勝雪,恍若天界謫仙。
“鎮壓我?口氣實在不小,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麼能耐。”
他語氣澹然,看向執法者的目光毫無懼意,甚至帶著一絲鄙夷。
“身為執法者,卻與世家勾結,施展陰謀詭計欲除我而後快,實在丟盡了人族先賢的臉面!”
“你這個叛逆,視我人族規條如無物,屢次羞辱本座,實在是反了!你這是在與整個人族為敵,與整條古路為敵!”
執法者話語森寒,眸中綻放出濃郁若實質的殺意,漸漸逼近。
“就你這種垃圾,也敢大言不慚代表我整個人族?哼,這條古路若皆是你這般的腌臢貨色,我亦不屑與之為伍!”
柴信聲音朗朗,傳遍整座古城,令無數人心神劇震。
許多人雖不敢明言,但心底卻都不由生出了幾分對柴信的敬意。
這些年來,人族試煉古路被各大世家把持,諸多骯髒之事層出不窮,對此懷有怨念者不在少數。
然而這些人畢竟位卑言輕,根本不敢表達意見,更不要說是直斥古路之弊端。
今日這事,從頭到尾都是燕家有意針對柴信,燕蒼穹身為接引使,更是恬不知恥地以大欺小。
此等明目張膽的逾矩行徑,執法者卻不僅不加以管束,反倒與之狼狽為奸,反過來要鎮殺柴信。
這種打壓異己的作為,許多人縱然不言,卻不代表心中沒有想法。
而今柴信所說的許多話,都是他們想說而不敢說的,自然大感痛快。
同時不少人也在暗歎與惋惜,一個膽魄驚人的絕世天驕,今日只怕就要殞身於此了。
雖然柴信曾鎮壓過燕蒼穹的化身,可那畢竟只是一道化身而已,與真正的聖人王相比,差了可不是一星半點。
而眼前這位執法者,身穿大羅銀精戰衣,即便在聖人王層次中,都是接近頂尖的那一類。
柴信強則強矣,可若想在對方手下活命,只怕是難如登天,更不要說是戰而勝之了。
“你果然入魔已深,本座本想帶你回執法司好生教育。而今看來,唯有當場格殺,方可肅清你所引起的不正之風!”
聖人王的感知何等敏銳,即便做不到他心痛,卻也能感覺到城中那麼多人明顯的情緒變化。
雖然很想將那些生出異心的人全部滅掉,但即便是執法者,也不敢做那等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
不過,卻更加堅定了他要殺死柴信的心念。
“實在是可悲可嘆,似你這等天驕,奈何卻要做賊!”
執法者一副居高臨下,悲天憫人的口氣。
說話之間,他右手五指陡然張開,憑空抓出漫天瑞彩與霞光,恐怖的震盪席捲而至,裹挾著震碎天宇的道韻。
“好歹也是一尊聖人王,要戰便戰,何必擺出這樣令人作嘔的姿態,徒惹人笑!”
柴信怡然不懼,全身紫光氤氳,化作了一尊晶瑩剔透的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