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就與你說過了，並沒有什麼事，你也不用在這裡陪著，下去休息吧。”
許宴顯然不想再多說，深吸幾口氣，總算才是緩了過來。
一想到剛剛發生的事，總是覺得又後悔又刺激。
一會兒後悔，一會兒又不後悔，準確地說，當他踏進福陵殿的那一刻，便知道是不後悔了的。
“大人最近對我真的是好冷漠，我只不過是覺得大人實在是有些奇怪，到底是有什麼事一定要處理到這麼晚才回來？”
素華委屈道，顯然，她還不願意走。
提著裙襬走到許宴身邊，想伸手去碰他的胳膊，沒想到許宴卻是提前避開了，看起來臉色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
“我剛剛已經與你說得很清楚，我現在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你留在這裡只會打擾。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許宴說這句話的語氣很冰冷，顯然他現在沒有從前的那些溫柔，只得拿出身份來壓人。
準確地說，有了真正喜歡的那一個，面對身邊的這個，好像也就沒了多少的耐心了。
“是，我知道了，既然大人現在不想看到我，那我就不留在這裡礙眼了。”
素華是賭氣出去的。
這兩年來，留在大人身邊，她倒是過得很好，大人對她也很是溫柔包容。
可今天這個態度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了，更重要的是，她真的覺得很不安。
素華走了之後，許宴卻是慢慢的平靜不下來了。
總是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很快，他已經做下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怕以後要被徹底的困住了吧？
寧貴人回去之後，也有一瞬間的迷糊，隨後便也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已經做下了。
便又吩咐錦繡去準備了洗澡水，想要將身上那些粘粘糊糊的全部都洗去。
今夜發生的事情，總不能當做沒發生過一樣的吧？
更重要的是，哪怕已經隔了這麼久，她依舊是能夠把那個男人的心給緊緊的抓住。如今再加上有了這一層關係，以後許宴可休想逃脫。
“奴婢可真是心疼主子，若是陛下多多疼愛主子一點，主子又何必做這樣的事情呢？”
錦繡一瓢一瓢地往浴桶之內端著熱水。話語之間可真的是心疼的不得了。
她在店外守了快一個多時辰，進去看到躺在床上渾身赤裸的主子的時候，真是覺得很心疼。
知道這種事情是何其的大逆不道，只要傳了出去，必然是沒有好下場，可是她卻深深的感受得到主子心裡面的痛苦。
“沒有什麼好心疼的，這些都是我自己願意做的。而且現在的我覺得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寧貴人感受著熱水泡在身上的溫暖，能感受得到錦繡對自己的心疼，但是沒有必要。
她做這些事情完全都是自己願意的，就是想要因此來報復陛下。
陛下辜負了自己的一片真心，那麼，她為什麼還要去愛陛下呢？
“主子就不害怕這件事情會傳出去嗎？若是以後被發現了？陛下還會容忍你嗎？”
錦繡忍不住小聲的問道，這才是真正最為擔心的事情，陛下即使再怎麼大度，可對待這些事情難道還能這麼寬容嗎？
“如今咱們這裡早就已經像冷宮一樣了，誰還願意過來，誰的目光會放在這裡？所有人的目光不都是放在純貴人身上嗎？她才是陛下最愛的寵妃，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我做什麼，陛下會在乎嗎？”
寧貴人自嘲地笑了，閉上眼睛，靜靜的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暖。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今晚將事情做完，回來之後覺得整個人好像都重生了一樣，容光煥發。
因為終於不是陛下對不起自己了。終於不是陛下只會辜負自己了。
“在奴婢看來，主子就是受了很多的委屈。但凡陛下能夠多多愛主子一點，事情就不會發生到這種地步。當然，這一切都是純貴人的錯！”
錦繡面露不滿，她所有的一切當然是為了自己的主子而考慮。
在她看來，純貴人就是最不應該出現的那一個。
“從前他在我面前默默無聞的時候，我怎麼就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今日呢？早知道會有今日的話，我定然會了結了她。”
寧貴人閉著眼睛感慨道。這世間的事情還真的是說不準呢，真是風水輪流轉。
從前自己能夠死死地壓住純貴人一頭，可現在呢？不是相反過來了嗎？
“主子為何要說這些喪氣的話？奴婢就不相信她還能得到陛下的愛一輩子不成？”
錦繡怒道，“更何況她不是讓身邊的那個心兒跟著陛下去了行宮嗎？擺明了不就是想讓心兒成為陛下的嬪妃，做她的幫手嗎？這樣做便代表著在她看來身份地位更為重要。對陛下的愛又能夠有幾分呢？”
“夠了，我不想再聽這些！”
寧貴人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忽然整個人就怒了。
“愛不愛的到底有什麼重要的？我愛陛下的時候，陛下有愛過我嗎？他不配要求別人的愛。”
寧貴人深吸一口氣。
沒關係，都沒關係，自己照樣也報復了陛下，也算是扯平了吧。
行宮。
今日天氣很好，楚心正扶著元珩走走逛逛，這幾日他的身子真的好了很多，自然也是離不開每日服藥的緣故。
而楚心呢，便總是會見縫插針，喝完藥之後，在他的手掌心中放上一粒糖丸，順便再說到純貴人做這糖丸時是如何的辛苦，如何的充滿愛意。
而元珩呢好像也是習慣了，早就預料到楚心一定會在自己面前提起純貴人。
“你可知道為什麼純貴人要讓你過來照顧我呢？”
元珩忽然說起了這個話題，難道他或許也是知道什麼了嗎？
“也許是純貴人認為我與陛下年幼時曾經見過，有過幾面之緣，又覺得我心靈手巧，會照顧人，由我來照顧陛下，她最是放心了！”
楚心洋自得地誇讚自己，這是她能想到的所有的答案，應該也是如此吧。
而元珩呢，沒有說話，只是表情有些許的微妙。
“我知道你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對所有的人都是那麼的寬厚仁慈，對我也是如此。當初在藥園裡的時候，其實你應該發現了我的小心思，但你依舊是讓我留在了純貴人的身邊。是你收留了我，我是應該感謝你的，小時候你幫過我，現在你依然還是幫了我。”
楚心邊說邊攙扶著元珩的胳膊，讓對方的身子輕輕地靠在自己身上。
二人相處得很近很近，都能夠感受得到對方的呼吸聲，楚心忽然有些忍不住悄悄地紅了臉。
對待這麼一個溫柔的人，誰會不喜歡呢？
更何況，這些年來，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怕了，真的是變得越來越膽小了。
她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再去喜歡一個人，只知道誰若是對自己好的話，那就會很感激。
“我自己能夠感受得到病痛的折磨。我知道。是有多麼的痛苦，若是我能夠對他人好一點，那也挺好的。”
元珩微微的喘著氣，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一大半全都靠在了楚心的身上，實在是沒有多少的力氣，只能靠在她身上。
“你在北齊過得很不好嗎？如果這個問題你願意回答的話。”
元珩忽然又問到了這個問題，這是他很想知道的問題，在北齊的那段時日，楚心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應該知道是阿芸和宋太醫將摔得血肉模糊的我救了起來，便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了，其實現在想想也是覺得挺傻的。”
楚心扶著元珩坐到前方的石椅上，現在的她已經毫不避諱這個問題了，甚至可以就像在講一個局外人的事情一樣講述。
“現在想想，我和蕭止相處的那幾年時光，好像真的就是像在浪費自己的人生一樣，他嘴上說著好聽的話，嘴上說著喜歡我，可他又真正的為我做過什麼呢？
當初明明承諾過會給我正妃的位置，可後來卻只讓我做了側妃。王府後院裡發生許多事情，他也並未完全站在我這邊，倒是讓我受了許多的委屈。“
如今的楚心終於能夠平靜了下來，就像在講述一個別人的故事一樣。
“到現在我好像也不能理解，我從前的自己究竟是怎麼堅持下來的，當初怎麼就願意嫁過去呢？如果當初我沒有這麼大膽，是不是現在仍然可以陪在母親身邊呢？仍然是好端端地在楚國做我的公主。”
楚心面露嚮往，其實在楚國也不全然都是痛苦的回憶，最起碼母親對他很好，還有楚姝這個妹妹，她們的姐妹之情同樣的也讓人覺得懷念。
“事情已經發生了，也不可能時光倒流回到過去，更何況你現在留在這裡應該也很好。你不是總說純貴人是個很好的主子嗎？留在她身邊，你同樣的也是很開心啊。”
元珩柔聲安慰。說話的時候總是會看著他。
其實也不知道為什。讓楚心陪在身邊，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這種感覺就連純貴人都未曾給過自己。
他知道自己身子弱，可最厭惡的也是自己的身子弱。
每次面對他人小心翼翼的照顧，便是越加的厭惡和痛恨，無時無刻的都在提醒著自己是個廢人的事實。
可是楚心在他面前卻是沒有這種小心翼翼的照顧，這種感覺自己很喜歡。
楚心卻垂下腦袋，有些失落。
這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和自己的那些親情所相比。
純貴人對於她來說，不止是主子，更重要的也是好朋友。
“我一直是將純貴人當做好友一樣地看待，可是友情是友情，親情是親情，這二者不能互相代替，也不能互相彌補。”
楚心還是顯得很是失落沉悶，為什麼她的人生就是這個樣子的呢，好像就沒有一件圓滿的事情，處處都是殘缺。
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之後也是這樣，什麼時候老天爺才會願意給自己一點的好運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