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再彪?”
中箭落馬的李秀寧此刻距離陳玄禮並不是很遠,因此十分清晰地聽到了田再彪擊殺陳玄禮之前的那一聲大吼,頓時面色大變,急聲喊道:“田將軍快住手,本宮是平陽公主李秀寧,我們是得到李世績將軍通知後前來追擊隋軍的。”
“什麼?”
田再彪聞言頓時大驚失色,急忙四下大吼了幾聲:“通通給我住手!”
田再彪的聲音宏亮,被他這麼吼過之後,原本手中的兵器還在瘋狂揮舞的唐軍士卒緩緩地停止了廝殺,有些狐疑地盯著對面。
“公主殿下在哪裡?”田再彪又是一聲大吼。
“田將軍,我在這裡!”李秀寧艱難地往上抬起了半個身子,奮盡全力喊道。
田再彪循聲趕去,終於發現了中箭倒地的李秀寧,他急忙翻身下馬扶起李秀寧,藉著微弱的月光確定了李秀寧的身份,當即拱手告罪道:“公主殿下,末將有罪,末將一時不察誤傷公主殿下,請公主責罰。”
李秀寧極為不悅地瞪了田再彪一眼,道:“田將軍,你奉命設伏攔截隋軍,沒有攔住隋軍那也就罷了,為何還要伏擊本宮,更斬殺了陳玄禮將軍!”
田再彪嚇得急忙跪倒在地,連忙拱手辯解道:“公主贖罪,末將率軍在此埋伏許久,從未看到過一個隋軍經過,方才見公主率軍趕路甚急,因此末將才誤以為是隋軍得知南鄭被襲之後急於趕回西城!”
李秀寧聞言一雙杏目不自覺地睜得渾圓,失聲說道:“什麼?你從未見過一個隋軍經過,這怎麼可能?”
田再彪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急迫地說道:“公主殿下,就是給末將天大的膽子末將也不敢欺瞞啊!末將麾下的七千多將士均可以為末將作證,在公主率軍到來之前,末將從未看到過任何一支部隊經過。”
看著田再彪那急得已經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李秀寧也暗自信了七八分,畢竟他手底下七八千人不可能每個都是她的心腹,若是真有隋軍在之前透過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滿下來。
可是這樣一來,那問題就又來了,隋軍去了哪裡?龍治所部超過兩萬人,這樣的一支部隊不可能憑空消失不見。
李秀寧眉頭微微皺起,暗自思索道:“兩萬人的大軍絕不可能會憑空消失?我率軍一路趕過來也沒有撞到過他們,難不成是他們動作太快,在田再彪趕到之前就已經透過了嗎?”
“不,這也不可能!李世績將軍攻破南鄭之後便派出了田再彪率軍前來設伏,龍治知道南鄭失守以後再下令撤軍,就算再怎麼急速行軍也不可能趕在田再彪的前頭,而且我這一路趕來沿途也沒有發現大規模行軍的跡象!”
李秀甯越想越不對勁,心中隱隱有了一些不安,扭頭對田再彪說道:“田將軍,本宮麾下將士已經狂奔了一天一夜,人困馬乏。就煩請將軍率部返回南鄭向長廣王和李世績將軍稟明軍情,本宮率部駐守在此,一則休整,二則以防隋軍從別處繞道突圍!”
田再彪點了點頭,當即領著麾下部曲往南鄭方向而去。
另一方面,李隆基收到李世績的通知之後,盡起三軍殺奔南鄭和李世績合兵一處。
南鄭城下,李隆基呵呵笑著向李世績拱手說道:“李將軍,久仰大名啊!若不是因為將軍,孤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看到這南鄭城的城門呢!”
李世績微微一笑,拱手還了一禮:“長廣王殿下客氣了,若不是有殿下拖住隋軍主力,末將哪有這個本事拿下南鄭?拿下南鄭殿下才應該是首功!”
李隆基聞言眯起了雙眼,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李世績一眼,暗道這李世績不僅深通兵法,而且非常懂人情世故,將來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自己應該和他搞好關係,沒準將來他會成為自己最重要的臂力。
“殿下,隋將龍治得知南鄭失守以後絕不可能會坐以待斃。依末將之見,他極有可能會率軍退回西城。末將已經派田再彪將軍率軍在前往西城的要道上設伏阻截,若是殿下能夠再派遣一支精銳尾隨追擊的話,定能重創隋軍龍治部。”
正當李隆基暗暗打量李世績的時候,李世績上前一步,拱手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李將軍儘管放心,孤得知隋軍無故撤走以後,便派遣部將陳玄禮和平陽公主一起率軍追擊,想必此刻幾位將軍大破龍治的捷報已經在路上了。”
李隆基大手一擺,毫不客氣地將這一份功勞攬了下來,絲毫不記得當初他得知李秀寧私自率軍出擊時自己是怎麼憤怒和不安。
陳玄禮是自己的心腹,而李秀寧來這裡純粹是為了給夫君柴紹報仇,至於功勞什麼的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既然如此,那這份送上門來的大功自己豈有不收之理?
眼下唐軍局勢不妙,幾條戰線都是敗多勝少,若是自己這邊能夠送上這樣的一份捷報,那父皇定然是龍心大悅,對自己必然會愈發器重。
就在李隆基有些得意地開始遐想的時候,一騎快馬飛馳著趕了過來,衝至李世績和李隆基二人的面前,翻身下馬跪伏於地稟報道:“長廣王殿下,大將軍。平陽公主率軍追襲隋軍,由於意外和田再彪將軍所部交戰,混戰中陳玄禮將軍不幸戰死,一路追襲並未發現隋軍蹤跡!”
“你說什麼?沒有發現隋軍蹤跡,而且陳玄禮還戰死了!”
這個訊息對於現在的李隆基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將他剛剛的美夢擊得粉碎。他有些氣急敗壞地揪起那名報信的唐軍士兵,衝著他厲聲吼道。
與此同時,一旁的李世績聽到這個訊息之後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臉色剎那間就變得慘白。
他哆哆嗦嗦地伸手拉住李隆基的手臂,顫著音說道:“殿。。殿下,長。。。長安,隋軍是去奔襲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