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拳手氣喘吁吁的分開了,張天賜看起來點數獲勝了,因為他雖然青了一隻眼睛,但談新仁不但腫了兩隻眼睛,還流了鼻血。
趙文華沒好氣的看了談新仁一眼,暗罵他沉不住氣。如果只是張天賜動手,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取消張天賜的參與資格。但現在雖然談新仁吃虧了,可畢竟是互毆,他沒辦法拿這件事做啥文章。
不過只要自己在,最後的勝利就是屬於談新仁的,先讓張天賜佔點小便宜也沒什麼。
趙文華對安司正狂使眼色,這件事雖然安司正識趣的上報了工部,但最後在形式上,宣佈選擇哪家營造隊,一定是要由道錄司來做的。因為嘉靖指定的是道錄司,而不是工部。
安司正會意點頭,正要宣佈時,旁邊忽然有人咳嗽一聲,他一轉身,頓時兩腿有些發軟,可憐巴巴的看著趙文華。
蕭風帶著巧巧,靜靜的站在外圍,看著安司正。雖然不說話,現場的商人們都能感同身受到安司正的壓力。安司正此時當真是左右為難,他必須在趙文華和蕭風中間做一個選擇,反正總要得罪一個人。
安司正咬咬牙,正要開口,蕭風忽然大聲說:“安司正,這畢竟是我的道觀,雖然我不能決定哪個營造隊來幹,不過我的道觀要求很高,不是誰都能造的好的,你可要心裡有數!”
趙文華暗自冷笑,這種施壓手段也拿出來獻醜?他立刻給談新仁使個眼色,談新仁會意,立刻拍著胸部道:“安司正放心,不管多高的要求,我談記營造既然敢接活,就一定不打一點折扣!”
蕭風明顯有些急了:“這道觀是我用的,建造標準絕不能打折扣!安司正手裡的建造標準是我寫的,標準和工期可都是很嚴格的,若是達不到,怎麼說?”
張天賜趕緊配合的喊道:“若是讓我天賜營造獲得此工程,若是達不到建造標準,或不能按期完成,我寧願賠償造價的十倍!”
趙文華心裡大笑,蕭風這是黔驢技窮了,拿這一手來嚇唬人。那份建造標準他今早上也看了一遍,雖然有些嚴是真的,但也並沒有什麼出奇的。他既然想讓張天賜拿下專案來掙錢,又怎會故意設定障礙拔高標準呢。
再說工期,雖然不算很寬裕,但絕對是正常工期,在場隨便哪家營造隊都有能力按時完成。這也很正常,張天賜一個新成立的營造隊,毫無經驗,蕭風又怎麼敢把工期訂的太緊張呢?
蕭風如此急於制定標準,催促安司正下決定,本來肯定是打算趁趙文華在外面時,談新仁孤立無援,壓迫安司正將工程交給張天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趙文華趕在最後一天之前趕回來了,那蕭風的一切設計,就都要便宜談新仁了。
想到蕭風心裡在滴血,趙文華和談新仁心裡都爽的要命。談新仁也是營造界的老玩家了,這點手段他豈會不知?當下大聲喊道:“標準我看過,工期我也看過,我談記營造若是最後不能實現,那我也賠十倍!”
張天賜真急了:“我賠二十倍!”
談新仁大怒,賠十倍已經是前所未有之事了,一般營造工程,若有重大紕漏,也不過最多賠償兩倍而已。現在他為了打壓張天賜,已經破例跟到十倍了。張天賜這個棒槌,這哪是做生意,分明是玩命!
趙文華皺緊眉頭,現在是他出面的時候了,他大喝一聲:“胡鬧!什麼事都要有規矩!從未聽說一個工程要賠償二十倍的!你這是擾亂市場!”
蕭風冷冷的道:“若是心中不虛,自然敢豪言壯語。安司正,哪個營造隊更有把握,你看清楚了吧?若是你強行將我的入世觀交給毫無底氣的營造隊,蕭某雖然好脾氣,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欺辱的!”
安司正滿臉是汗:“蕭真人,可是,這樣一直加註下去也不行啊!趙大人說的對,凡事要有規矩啊!”
蕭風惡狠狠的盯著安司正,半天才咬牙道:“好,既然趙侍郎說話了,那就按之前雙方答應的,就是十倍!張天賜,立刻籤文書,敢不敢!”
他此時圖窮匕見,竟然都不遮掩了,而是直接挑明瞭,他就是要幫著張天賜的!
張天賜漲紅了臉,一拳砸在工部大門口的石獅子上,拳頭都砸出了血跡:“媽的,有什麼不敢的!大不了老子傾家蕩產,也要跟姓談的拼了!我這就籤文書!”
蕭風看著安司正:“你怎麼說?”
安司正求助的看向趙文華,顯然兩者之間,他更不願意得罪趙文華,但眾目睽睽,他必須有說得過去的藉口才行。
趙文華胸有成竹,飛快的給談新仁使了個眼色。談新仁也漲紅了臉,一股熱血湧上腦門,這已經不是一宗買賣的問題了。
今天這工程如果被張天賜搶走,張天賜能賺兩萬兩銀子,就更有底氣和自己對著幹了。而且自己的氣勢在整個京城商介面前被打壓,以後別人怎麼看自己?
他大聲道:“好,就是十倍,我也敢籤!現在就籤!”
趙文華陰笑道:“安司正,現在你可以有決定了吧?”
安司正眼睛躲著蕭風,哆哆嗦嗦的拿出文書:“兩家營造隊都願意籤十倍賠償文書,道錄司經過周密考慮,決定選擇規模更大,歷史更久的——談記營造!”
眾人頓時爆發出一片議論聲,雖然是意料之中,但來之前可沒人想到蕭風會悍然出現,跟趙文華直接交鋒。這一場大戲看的實在過癮至極。
蕭風陰冷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安司正,安司正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談新仁則在張天賜要殺人的眼神中,揚眉吐氣的簽了文書。文書一式四份,工部留存一份,談新仁拿一份,道錄司一份,作為東主的蕭風自然也有一份。
眼看木已成舟,蕭風冷哼一聲,拿了文書拂袖而去。安司正擦了把冷汗,衝趙文華打個招呼,也回宮覆命去了。
談新仁拿著自己的那份文書,給趙文華使了個“你懂的”的眼神,也趕緊回去做準備了。
留下旁邊意猶未盡的人群還在議論紛紛。
“蕭風看來是真生氣了。他是中書舍人呢,會不會去找萬歲告狀啊?”
“中書舍人倒沒什麼,趙文華還是工部侍郎呢。可怕的是他是文玄真人啊,你說他會不會詛咒類的道法啊?”
“你是說他會詛咒趙文華?沒用吧,聽說能做到四品以上大官的那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不怕詛咒的。”
“可安司正只有六品啊,詛咒不了趙文華,還詛咒不了他嗎?”
“不能吧,安司正是道錄司的,他難道不會道法嗎?”
“道錄司的官又不是道士,安司正還有老婆有女兒呢!”
“誰說道士不能有老婆女兒的?道士還能喝酒吃肉呢!”
“喝酒吃肉是喝酒吃肉,老婆女兒是老婆女兒,兩者豈能混為一談?”
“和尚不喝酒吃肉,也沒有老婆女兒,可見兩者是一體的!”
“不能喝酒吃肉,也不能有老婆女兒,和尚當的確實沒啥意思,你說好端端的,當什麼和尚呢?”
“……咱們在聊什麼啊?是怎麼扯到和尚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