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淵單手攬緊了我，另一隻手扣住我的後腦勺，將我盯著河水的目光拉回來。
他強行讓我面對著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捨不得？”
我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只是突然覺得有點太快了，我都還沒有好好道別……”
辭淵親吻我的額頭，“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也不是每次分離都能道別，你要學會習慣。”
我失落的點頭，“好，我以後會好好學……”
辭淵語氣愈發溫柔，“上次回去太匆忙，我們都還沒去忘川河和奈何橋，今天補回來如何？”
我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朝辭淵展顏一笑，“可以呀，也免了以後還要特意再來一次。”
忘川河很寬，有多長我們也不知道，更不知奈何橋在何處，以至於突然就失去了方向。
不過我也不著急，“沒有導遊，連奈何橋的位置都不知，不會要沿著河一直飛吧？”
“哎……失算了，早知小混蛋走的那麼快，我就先問清楚具體方向再放開他了。”
“順便提個醒，我們不僅不知道奈何橋在哪，就連回涇渭城的方向都不知道。”
“沒關係，我們不知道在哪裡，可這河中不是有很多孤魂野鬼在麼，他們應該知曉。”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我都還沒想到呢，不過你溫柔點，可別把人……把鬼給嚇到了。”
辭淵很快便往下飛，那股子腥味越發的濃郁，實在是噁心，我連忙屏住了呼吸。
河中的蟲蛇看到我們飛低，竟然躍出了水面想攻擊我們，直接被辭淵一道法術擊退。
那些孤魂野鬼也想攻擊我們，見狀大部分都是剛飛起來便又縮回了水中，連頭都不敢冒。
有些膽子大或者是修為高點的孤魂野鬼和蟲蛇，還在繼續朝我們發起進攻，都被辭淵給擊退。
辭淵厲聲呵斥，“本君並不是你們所能覬覦的食物，也對你們無惡意，只想問個路。”
有嘈雜的回應從水中傳來，“問路？”
辭淵態度極為霸氣，“我們要去奈何橋，你們告訴本君方向即可，若敢欺瞞，後果自負。”
很快就有孤魂野鬼給我們指了路，我們便沒再逗留，按照他們所指的方向飛走了。
忘川河在冥府和黃泉路之間，是一條分界線，我們要去奈何橋就只能沿著忘川河飛。
辭淵知道我不喜歡聞忘川河水的腥臭味，不僅特意沿著河道邊緣飛，還儘量飛高了一些。
又不知飛了多久，這期間我們還下去休息了會兒，順便吃了點東西，然後才終於看到一座橋。
我遠遠看著那座橫跨在忘川河上的橋，顯得過於激動，“辭淵快看，那肯定就是奈何橋。”
辭淵輕笑一聲，“我早已看到黃泉路和忘川酒家，這下不怕找不到回涇渭城的方向吧？”
我撇撇嘴，“都到了奈何橋，那當然就知道方向啦，我們又不傻，都已經來過一次。”
來到奈何橋我們便落了地，辭淵也從攬著我的腰，變成了與我十指相扣，就像凡間的小情侶。
奈何橋本身看著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橋而已，造型也很平凡。
橋上頗為熱鬧，有不少陰差押解著鬼魂走在上面，因為這是通往冥界的必經之路。
不過橋的那邊有位姑娘很吸引人，她穿著紫色齊胸襦裙，長髮齊腰，挽了個簡單的髮髻。
她面若桃花，眉心處點著一枚火焰般的花鈿，唇紅齒白煞是好看，只可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在她跟前擺著一口大鍋，鍋底燃著淡藍色的火焰，她一手拿碗一手拿勺，正在往碗裡裝鍋中的湯。
我不用問也該知道，這位橋邊姑娘便是傳說中的孟婆，鍋中熬的正是可以讓人忘卻前塵往事的孟婆湯。
只
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她不僅漂亮，還如此年輕。
辭淵帶著戲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一直盯著她，怎麼，她很好看，又是你的菜？”
我甩著他的手，“我還以為孟婆是位佝僂著背，臉上滿是皺紋的詭異的老婆婆呢。”
辭淵卻提醒我，“連普通的鬼都有法術，更何況是她這種級別的鬼差，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可以假裝不懂麼？”我撅了噘嘴，“就讓我認為她本身就長得好看，而不是變化出來的。”
辭淵語氣寵溺，“可以，只要你心裡明白就好，我也不是想破壞這份美好，只是怕你會上當罷了。”
我也沒有怪他的意思，“明白，我以後我一定會時刻謹記，眼見也非實，凡事都留個心眼。”
鬼魂在孟婆跟前排起了長隊，她機械式的重複著裝湯，裝好了一碗便遞給跟前的鬼魂。
有些鬼魂會很配合的喝下，有些則是又哭又鬧的拒絕，有個老頭甚至直接打翻了碗。
孟婆也不惱，重新裝一碗遞給那老頭，幽幽問上一句，“凡間有何值得你留戀？”
老頭聲淚俱下，“老婆子跟了我一輩子，為我生兒育女，對我情深義重，我不想忘了她。”
孟婆惋惜的嘆氣，“原來是顆情種，可惜這是奈何橋，無論你有多不願，都得忘卻前塵往事。”
說著她放下勺子，伸手捏住老頭的下巴強迫他張嘴，直接將孟婆湯灌入了他的嘴裡。
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這反差也太大了吧，前一秒還在惋惜，後一秒就如此粗暴。
關鍵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做完之後她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去舀湯。
辭淵笑著問我，“心中的美好可還安在？”
我任他笑話，並且還自欺欺人，“咳咳……我剛才眼瞎了，什麼都沒有看到，美好依然在。”
辭淵側目狡黠的看著我，“是嗎？聽說孟婆湯會讓人忘卻前塵往事，不知對妖可有同樣的效果。”
我白了他一眼，“你想幹嘛？難道是以身試湯？”
辭淵牽著我走上了奈何橋，“我本也只是好奇，但既然你給我提了好建議，我且去試試看。”
什麼叫我提的建議？
這還用得著我提，明明就是他自己起了玩心，卻讓我背鍋！
我可不做什麼背鍋俠，便加快步伐走到他前面去，“好啊，你儘管喝，你喝完了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