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過的很慢又很快。
在不同人的感知裡，有不同的流速。
對穆恩、玄老、宋老及海神閣內的一眾封號鬥羅而言，海神唐三突如其來降下的命令讓他們所有人身心俱疲，在做出最後那個如釋重負的決定時，他們並未產生絲毫的輕鬆感，反倒是嗅到了潮溼的氣息——那時風雨欲來山滿樓的味道！
可是，對林朝辭而言，這只不過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夜晚，躺在床上，和江楠楠煲著電話粥。
嗯……
煲著“虛空終端”粥……
嗯，總感覺說起來怪怪的。
不過，不管怪不怪，省心卻是事實。
與大前天剛接收到“界戰”的訊息，前天於海神閣內討論“單兵計劃與造神計劃”，昨天又於海神閣內討論“反抗海神唐三”的一眾宿老相比，今天早上睡到自然醒，從床上爬起來，洗漱乾淨，並下樓去食堂吃飯的林朝辭，小日子過得可以說是美滋滋的，讓一大早便坐在門口長椅上的穆恩，看著都想上去捶林朝辭幾拳頭。
但這只是一個比喻。
穆恩還不至於真上去捶林朝辭。
沒好氣的咳嗽了一聲，看著貌似什麼都不知道的林朝辭，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旋即抬起手，對林朝辭招了招。
意思很明顯。
讓林朝辭過來說話。
林朝辭自然清楚穆恩這個舉動的意思是什麼，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機械手錶，對白陽點點頭，示意白陽不用管他，之後便帶著吞日等七隻小狗，好似散步一樣的走到了穆恩身前。
“穆老，早啊。”
“這才六點。”
“您也真不怕晨露打溼了衣服。”
林朝辭指著自己手上的機械錶。
一點都沒把穆恩當外人。
好似忘年交一樣，如是的說道。
穆恩倒也沒把林朝辭當外人。
而且，說實話，他也很喜歡林朝辭的這種言談舉止風格，無論是面對他，還是面對言少哲，或是面對萬山盟的那些學生，只要不是林朝辭的敵人，且未與萬山盟的成員結仇，林朝辭的態度都是平易近人的。
從上半個學期的三個月算起。
時至今日，他還從未見林朝辭失態過。
曲高和寡者，固然值得尊重，可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只有清高與固執是遠遠不夠的，學會順應潮流，那才是真正的王道。
而他面前這個小傢伙，不止是那天賦與實力值得他眼前一亮，連做人做事這滴水不漏的風格也值得他稱讚，雖說他並不清楚萬年前的海神唐三在林朝辭這個年紀是個什麼樣子的年輕人，但是，放眼他活著的這幾百年裡，再無一人，能在同齡與此刻的林朝辭比肩！
哪怕是當年的他，也一樣！
至於林朝辭要做什麼……
林朝辭手裡的力量是否具有較大的不可控性……
史萊克學院是否會養虎為患……
這些顧慮，重要嗎？
穆恩始終相信著一句話：只有無能者才享受不到萬眾矚目的待遇，只有怯懦者才承擔不起眾望所歸的壓力！
林朝辭很優秀！
而在一個優秀的人身邊，從不缺少更多優秀或平庸的追隨者，區別只是在於追隨者數量的多少。
曾經的他，也有屬於自己的簇擁。
忌憚林朝辭，他並不會。
看著面前朝氣蓬勃的林朝辭，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從兜裡拿出兩根香腸，遞給了吞日等七隻小狗，逗弄著這幾隻與林朝辭形影不離的小狗，接著，抬眸，眼帶笑意的注視著林朝辭：
“若晨露不嫌棄老夫這具腐朽的身軀，那將是老夫的榮幸，就像老夫看著你們這些年輕人一樣，只有老了，才能明白年輕的好處是什麼。”
“當然，別在意這些細節。”
“人老了，總是會觸景傷情。”
“嘮叨了幾句，別嫌煩。”
“說點有意思的事兒吧，也是昨晚海神閣裡爭論的事兒，更是和小傢伙你有直接關聯的事兒。”
“怎麼樣，想聽不？”
穆恩刻意賣了個關子。
似乎也突然褪去了沉重的暮氣。
恢復了幾分年輕時的玩世不恭。
“若配合您呢，那肯定是想聽的。”
“不過，若不配合您，我已猜到了。”
林朝辭笑了笑，順勢坐在了長椅上。
摸著遣星身上日漸柔順起來的毛髮。
挑挑眉，語氣裡帶著幾分揶揄，好似老友交談一般的反問道：“是不是海神那個玩意給你施壓了？”
“咳咳咳……”
穆恩何嘗能想到林朝辭會給他來上這樣一句話，一口吐沫沒咽好，頓時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幾秒後，漸漸穩住了氣息。
哭笑不得的抬起手。
隔空，指了指笑嘻嘻的林朝辭。
最後，無奈的笑罵道：“伱小子說話最好小心點啊，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史萊克學院最初的史萊克七怪之一，是一位神祇，你當著我這個史萊克學院院長的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大實話，你小子自己說，我這個院長該不該罰你？”
“可別介。”
林朝辭聳聳肩：“罰了我，那您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嘍！”
穆恩苦笑著指了指林朝辭。
欲言又止了片刻，終究是搖搖頭。
並以嘆氣聲，中止了這個話題。
聽話聽音。
林朝辭能如此說，肯定是摸清了他們的態度，甚至是猜到了他們的選擇，不然，絕不會如此的有恃無恐，也絕不會有閒心跟他開玩笑。
既然林朝辭都猜對了，他還有詐林朝辭的必要嗎？
沒有了！
還不如坦誠點，簡單點！
比如說……
“反神的大旗，我是給你打造出來了。”
“能不能抗起來，可就要看你自己了。”
“還是那句話——要啥給啥！”
“史萊克學院相信你！”
“也希望你相信史萊克學院！”
穆恩摸著自己修長潔白的鬍鬚。
說罷，看了看遠方。
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奇怪的姨母笑。
半是揶揄，半是調笑，提醒道：“小桃那孩子來找你了，老夫也就不佔用小傢伙你寶貴的時間了，趕緊去，美人恩重，不可輕易辜負啊！”
林朝辭失笑著起身。
眺望了一眼遠處那道不再張揚活潑的身影，也明白馬小桃還沒從前天那場變故的影響中脫離出來，所以才顯得比較羞澀，可不反擊也並非是他的風格，只能是無奈的調侃了一句後，帶著吞日等七隻小狗，朝不遠處的馬小桃走去……
只餘下他的調侃，在風中緩緩盪開……
也讓穆恩情不自禁的失了片刻的神……
“不知穆老您年輕時，又有多少漂亮的女孩在瘋狂的追求您呢……”
清晨的朝陽下。
良久。
坐在長椅上的老人緩緩嘆了口氣。
“也正因如此，老夫，才想反神啊！”
金色的陽光灑在了老人的身上。
也消融了他這句並未說出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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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