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怎麼可能長屍斑?
我被慧真的話驚到了,用力扯開秦勇背上的衣服,果然在他皮層下發現了大量紫黑色的斑紋。
這些褐狀的斑塊好像牛皮癬一樣貼在秦勇背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得我密集恐懼症都犯了,嚇得撒手倒退了好幾步,慘青著臉說,
“你是死人!”
“什麼死人,誰死了?”
秦濤臉龐發抖,露出十分驚恐的表情。
慧真又立馬搖頭說,“他暫時還沒死,但距離的死掉已經不遠了,陳寡婦吸走了他大量的精氣,看樣子是打算利用秦濤來做點什麼,才故意把他放回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秦濤惡狠狠地打斷我們,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看著滿臉扭曲害怕的秦濤,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儘管心裡一直都看不起這傢伙,可聯想到他生氣被陳寡婦剝奪,變得半死不活的狀態,已經沒那麼反感了,平靜地抽回手說,
“你自己做的孽,只能用命去填,老老實實找個涼快的地方待著吧,我們救不了你,但至少能救下秦老爹和你大哥。”
“呵呵,我真的要死了嗎?”
秦濤不再吵鬧了,兩眼空洞四肢發飄,好像個被抽走了魂魄的木頭人,跌跌撞撞地想要奔向裡屋,卻一腳踢在門檻上,不留神跌了一跤。
等他麻木地爬起來的時候,額頭已經變成了紫青色,五官僵硬,滿臉的穢氣,妥妥的一副橫死相!
“不,我不能死,憑什麼你們都能活著,就我一個人死掉?”
他麻木地看了看手背上的屍斑,臉色越來越扭曲,忽然露出陰狠歹毒的兇相,發瘋似地跑來,用力推到了我和慧真剛剛搭建好的法壇,口中瘋狂地獰笑道,
“哈哈,死吧……都死吧,我要你們陪我一塊死,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你個狗崽子!”
我氣得咬緊牙關,一個健步衝上去,抬腳踢中他小腹,慧真也衝上來,繞到秦濤身後,一個手刀劈下去,秦濤立刻雙眼翻白,軟軟倒在了地上。
事後我找來繩子,把這傢伙綁起來塞進柴房,拿不準該怎麼處理秦濤,只能一臉複雜地走向慧真,“胖子,這小子怎麼處理?”
“難說!”
慧真擰了下眉毛,看向剛被推倒的香爐,“先關起來吧,他滿臉死氣,註定是活不長了,只要不影響我們捉鬼就好。”
我憂心忡忡地抬頭看天,秦家宅院上空已經被一片黑漆漆的陰雲籠罩起來,眼看著就要到晚上,這片翻滾的雲頭中伴隨著強烈的死氣,濃得好像墨汁一樣,一直籠罩在秦家院子上空不肯飄走。
很難想象這隻女鬼現在的戾氣有多重。
時間一點點流逝,天也差不多黑透了,我走進裡屋,對正躲在米缸裡的秦老爹和秦勇說道,
“今晚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許出聲,也別離開這個米缸,天亮後就徹底太平了。”
秦老爹哆哆嗦嗦道,“剛才我好像聽到秦濤的聲音了,他是不是……”
“秦濤活不了了,這是他自己做的孽,誰也幫不了!”
我語氣生硬地回了一句,找來一塊紅布,直接把米缸蓋起來,又找來雞血線,在米缸上面打了個死結,貼上用來驅鬼的符咒。
這是我和慧真一起想出來的辦法,讓秦老爹和秦勇躲進米缸,蓋上壓邪的紅布,配合符咒掩藏他們的氣息。
這樣一來,陳寡婦就感應不到爺倆的氣息了。
安置好他們,我在門上掛了一把鎖,重新退回院子。
夜幕降臨,院裡再次變得靜悄悄的,只有不知道從哪兒刮來的冷風,捲起了滿地樹葉和枯草。
慧真一臉嚴肅地盤腿坐在院子中間,腳邊擺滿了剛畫好的符布,正在默默誦唸佛經。
我感覺這院子太冷了,胡亂刮來的冷風搞得我寒毛驟起,正打算將大門關起來,慧真卻忽然停止唸經,抬頭望著我說,
“周玄,別碰門上的佈置,她來了……”
這麼快?
我臉色慘變,本能地倒退一步,定睛看向大門外灑滿的糯米,發現地上的糯米粒正在“沙沙”滾動,詭異地彈跳起來,被一股陰沉的冷風吹得到處滾落。
與此同時,院子外面的風聲中,也夾雜起了淒厲的“嗚嗚”慘哭聲,陰氣匯聚成一片濃霧,正在張牙舞爪地朝門前擴散,熟悉的腳步聲也在濃霧深處“踢踏、踢踏”地傳來。
果然來了。
我強裝鎮定,其實小腿已經有點打飄了,扭回頭看向慧真,這傢伙依舊保持著盤腿坐地念經的模樣,身子連動也不動一下。
我只能咬咬牙,硬著頭皮對門外喊道,
“陳寡婦,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你害死了這家人,自己也會被業障纏身,到時候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何必呢?”
“咯咯……”
濃霧更深了,淒厲的鬼哭聲漸漸變得沙啞,傳來一道森怖的低吼,
“我!要!他!們!死!”
隨著陳寡婦一字一頓的怨毒低吼,剛裝上的大門再次發出嘎吱的晃動,一股冷風吹動門板,狠狠朝我臉上撞來。
“握草!”
我閃躲不及,被門板撞在腦門上,低頭揉了揉,來不及做出多餘的動作,咧開的門縫中已經伸出一隻慘白的人手,五指猩紅,迅速朝我脖子上抓來。
她就躲在門外。
我腦神經一炸,來不及喊慧真幫忙了,好在跟隨玄真子學了不少功夫,立刻把身體往後一仰,一個硬橋硬馬的“鐵板橋”,躲開了這指甲的抓扯。
“冥頑不靈,那就別怪我打得你魂飛魄散!”
我也來了火氣,把事先準備好的黃符丟向大門。
符紙感應到了陰氣的存在,立刻噗嗤一聲,躥起一縷火苗,好似鬼火般滲到大門背後。
啊——
符紙散發的靈力灼傷了那隻慘白的人手,我聽到噗嗤的冒煙聲,定睛一看,地上的糯米全黑了,露出一道趴在地上的黑色輪廓。
“周玄,當心,她爬到牆上了!”
這時背後傳來慧真的大吼,我打了激靈,迅速轉移目光,果然在院子牆壁上發現了很多黑色的手印,這些手印的位置在不斷改變,已經繞開了被貼滿符紙的大門。
“想爬牆進來?”
我冷哼一聲,抓起桃木劍,用力朝黑色手印爬動的地方刺去。
桃木劍剛揮出一半,眼前就蹦出了一張烏黑慘青的鬼臉,幾乎跟我臉貼臉,黑色的長頭髮從牆壁上垂落下來,好像野草一樣瘋長,死死裹住了我的桃木劍。
是陳寡婦,她被逼的顯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