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
李豔紅接受了一家採訪。
採訪她對2010年最後一天，那場【NC娛樂】年會直播最直觀的感受。
回憶起2011年1月1日的時候……
她仍舊心有餘悸，忍不住地喃喃自語。
她說：“那是【米糯團購】最兇險的一天，也是最瘋狂的一天！”
“張總的那一場偷襲，幾乎要了【米糯團購】的老命。”
“那一天，對團購行業來說，幾乎是停滯的！”
………………………………
2011年1月1日。
元旦。
天，越來越冷了。
寒風吹得面頰生疼。
直到中午的時候，這種冰冷感這才稍微好一些。
【NC娛樂】。
下午。
張興見到了張勝。
張勝依舊在泡茶，辦公室裡的音樂也挺緩和，溫柔得彷彿跟一個美妙少女在旁邊呢喃一般。
但，張興卻是格外的憤怒，越看到張勝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他越是怒火沖天，在張勝給他遞了杯茶以後，他猛地將茶倒掉。
“張勝！你他媽少來這一套！”
“狠，你特麼的夠狠啊！”
“我的血你他媽也吸？”
“張勝，我們是戰略合作伙伴，我們【團團購】旗下，百分之九十的外賣業務，都是依託伱的【蜂巢極送】，過去的大半年時間，我們的【團團購】給你的【蜂巢極送】不知道輸送了多少血液，你特麼就這麼對我？”
“……”
連日來的疲憊和憤怒，在這一刻彷彿變成了宣洩口。
他猛拍著茶桌，近乎失態一般，對著張勝咆哮。
從上午到現在，【團團購】裡的重要業務部門，近乎三成的實習生都以各種藉口請假了，或者乾脆直接缺勤！
當張興氣急敗壞地跑到【強勝網路商城】總部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個戴著口罩的年輕人，其中幾個，就他媽是他【團團購】旗下的實習生。
他瞬間便感受到了背刺感！
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在大庭廣眾下發火。
於是，他從中午開始等，等到了下午，終於等到了見張勝一面，見到張勝的時候，就惡狠狠地衝進了辦公室裡。
辦公室裡。
面對咆哮，張勝只是整理了一下眼鏡，臉色並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平靜地將張興倒了茶的茶杯夾起來，放在消毒壺裡泡著。
滾燙的沸水下，張勝反而露著笑容：“張哥……昨天開完年會以後，我就在休息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張勝，你他媽別跟我打馬虎眼，你當我是傻子，還是當你自己是傻子？這些話，你說出來，你信嗎？”
“喝茶，這是我剛拿到的“大紅袍”，很貴，別浪費了。”張勝再次夾著茶杯，笑著倒了茶，擺在了張興面前！
“我喝你……”張興火起再次猛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將一些髒話給壓了下去：“張勝！我今天過來，只想問一句，你到底還要不要繼續合作下去？如果，你不想繼續合作下去的話，我們【團團購】不缺你的【蜂巢極送】那點資源……”
“張哥，你先消消氣，合作，肯定是要合作啊，但，這件事，我剛才也說過，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才剛起床，牙齒都還沒刷，就聽到你在罵我，你瞧，我這不就來了嗎？”張勝臉上露著苦笑，搖了搖頭。
“張勝，你這是壞了規矩……”興許張勝的那張真誠的笑容，莫名地讓人發不出邪火，亦或者是剛才發火發累了，張興終於喝了一口茶，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只是開了一場年會，我怎麼壞規矩了？”張勝推了推眼鏡。
“你已經和資本徹底地站在對立面上了……”張興盯著張勝，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千團大戰】打得如火如荼，但所有人潛移默化地都在一個規則裡跳舞。
但……
張勝的那場年會，卻猶如一場驚人的“偷襲珍珠港”，近乎動到了資本的核心利益！
你給員工發錢！
而且一下子就這麼發錢！
你讓資本跟還是不跟？
跟！
他們得花更多錢，才能蓋過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直播風潮！
不跟，手底下的員工心有不甘，人心渙散，長此已久，整個團隊的凝聚力便會大受打擊！
不管是【團購大戰】，還是最近有所徵兆的【外賣大戰】實質上，資本的核心就是壟斷市場，最終剝削市場。
而底下的員工，說白了，就是工具，有誰見過，資本將工具當合作夥伴的？
“我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規矩……”張勝依舊錶情依舊平和，只是臉上沒了笑容，眯著眼睛看向窗外。
窗外……
人山人海。
曾經非常冷清的【密途工業區】儼然變成了一個瘋狂的人才市場，無數的求職者拿著簡歷，在瘋狂地圍著【NC娛樂】、【蜂巢極送】、【強勝網路商城】……
張興感受到沉默以後，嘴角動了動，終於不再說什麼。
只是一杯一杯地喝著茶。
他明白，張勝是在制定一項新規則。
但沒有任何資本願意見到這種新規則成為主流！
他有預感，這一波風潮過後，將是一場殘酷的資本圍剿，而張勝勢必是這場圍剿的中心人物。
到時候……
張勝曾經的榮光將會不復存在，頃刻間，所擁有的一切勢必會被傾覆。
而張興……
此時此刻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裡。
往前走，跟張勝斷絕一切關係，原地停留，將來勢必跟著張勝被資本清算，搞不好讓自己的【團團購】遭到毀滅性打擊。
張勝已經觸碰到資本的核心利益了！
“張勝，趕緊懸崖勒馬，想想怎麼收場吧！”
辦公室裡突然變得極為壓抑，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張興終於嘆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我從來都沒有去過懸崖，一步一步都很穩，何來的懸崖勒馬？”張勝盯著張興。
“你要一意孤行？”當張興看到張勝的模樣以後，張興便明白，自己無論如何勸說，張勝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了。
“張哥你願意，你便繼續在車上，跟著我往前走，你如果不願意，你隨時都能下車……”
張勝終於不再打馬虎眼，而是眯起了眼睛，很認真地說道。
“你到底要幹什麼！”不知道怎麼回事，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張興莫名得感覺身體有股冷意，正在不斷地侵襲，他盯著張勝。
他感覺，自己是在跟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在對話。
就在這個時候……
辦公室響起了敲門聲。
門開了。
李彬從外面走了進來。
張勝看到李彬以後淡淡道：“李總，【團團購】有高管來我們公司求職？”
“這……”李彬下意識地看向旁邊坐著喝茶，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看的張興。
“張總是自己人……”
“有是有，實際上，不止是【團團購】，還有【米糯團購】的部分實習生，嗯……【東強商城】的幾乎所有的高管們都來了……”
“哦。”張勝聽完以後點點頭，隨後看向李彬：“李總，其他團購網站的人，是拒是留你看著辦，但是【團團購】的高管，你跟他們說，我們是兄弟企業，親如一家，我們大可不必……”
“張勝，我還沒有……”張興越聽，越覺得這味道不對，瞬間便站了起來瞪著張勝。
兄弟企業？
這是幹嘛！
媽的！
這是想收購他的【團團購】，還是將他的【團團購】往火裡烤？
“哦，李總，這樣，你跟【團團購】的那些高管說，我們這裡不歡迎【團團購】的工作人員……曾經有【團團購】工作履歷的員工們，我們一律拒收，對了，這件事一定要公開說，我們公開表明自己我們的態度……如果他們追問，你就直白地告訴他們，讓他們千萬不要因為這點獎金就過來跳槽，張興先生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團團購】的員工，獎金絕對比我們多……搞不好【團團購】也開年會，整個八億的年終抽獎……”
張勝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賊壞，一副要搞得天下大亂的樣子。
“你特麼……”
張興越聽越不對勁，怎麼總有一種張勝在挑撥離間他和他團隊的感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越來越憋得慌，一股悶氣突然就升了起來。
恨不得跑過去抽張勝這貨兩大嘴巴子。
李彬點點頭，就在準備離開的時候，張興終於叫住了他。
“張勝，你別再搞事了，你到底要幹嘛！搞得天下大亂，你搞死我你才爽？我怎麼琢磨，都沒覺得自己有任何對不住你的地方吧？”
“張哥。”張勝收起了笑容，言語突然變得有些肅然。
彷彿圖窮匕見。
“要不要跟我的【強勝網路商城】結盟，一起共用資源，如果你信我，那麼，我說，這場團購大戰再打下去，你絕對不會是勝利者，只會被資本吞噬，成為傀儡，真正懸崖勒馬的，其實是你……”
“你馬上要被資本給圍剿了，我特麼瘋了要跟你結盟？我吃錯藥了吧？”張興瞪大了眼睛，彷彿聽到了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
張勝聽到這句話以後沒有回應，只是默默地將張興的茶杯倒滿茶，一度讓茶灑了出去。
張興看著茶。
隨後第一時間站起來，離開了辦公室。
但……
過了幾分鐘以後……
他又回來了。
“張勝，如果我不合作，你是不是立馬就將【蜂巢極送】與我們【團團購】的外賣業務突然終止？然後讓我【團團購】產品外賣業務，陷入癱瘓？”
“那倒不會……我突然終止外賣合作，不是把你將絕路上逼嗎？這種逼人走絕路的事情，我不會做的……”
“那你……”
“我等你被資本打得只剩一口氣撐不下去的時候，再過來求我……”
“？？？”
聽到張勝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以後，張興氣得臉色都漲成了豬肝色。
媽的！
不知道為什麼……
張興感覺張勝這貨表面上斯斯文文，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這張嘴卻是越來越毒，都能把活人硬生生給氣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