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男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疏離與冷漠,藥老微微一怔,隨後蒼老的面龐流露出一抹苦色。
看來他對於當年的事仍舊是耿耿於懷,心裡到底是埋怨他們的。
一聲不吭的斷了與師門中所有人的聯絡,要不是姜臨無意得知他接手了暗網的地下組織,他們甚至連他在做什麼都不知情。
林鳶見到季寒沉對師叔這副冷冰冰的態度,不自覺的走到藥老身邊小聲安慰,“師叔,他就是這個臭脾氣你別管他。”
藥老深深的看了林鳶一眼,隨後拍了拍她的肩。
盛馳總感覺氣氛怪怪的,哪裡說不上來。
“裴翊人呢?”
季寒沉站在林鳶身後,無形之中給人一種威壓感,即便是聲音不大,卻也依舊不能讓人忽略。
盛馳這個護哥狂魔聽到他哥的名字第一個跳了出來攔在季寒沉面前,整個人像是隻蟄伏的小獸虎視眈眈盯著眼前人。
他對於季寒沉的瞭解多半來自於娛樂新聞和業內對他的評價,此人人面獸心手段狠戾暴虐,為人處事更是劍走偏鋒,是個活脫脫的瘋子。
總之這口碑是要多差有多差。
第一印象已經放在這了,接下來說的再多也沒用。
盛馳不動聲色開口:“你找我哥做什麼?”
季寒沉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勾出一抹弧度恰到好處的笑來,可面容上卻隱隱浮現出冷意,“如你所想,來挖牆腳。”
他的笑意未達眼底,輕飄飄的語氣卻是令盛馳心生慍怒。
“挖牆腳?”盛馳不甘示弱回擊,“就你,我嫂子可看不上。”
林鳶見這兩人跟個幼稚鬼似的拌嘴,連忙插進兩個人之間隔開,生怕他們待會拌嘴咬一塊去了。
都多大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學生一樣。
“別吵了,我帶你進去。”林鳶最終看向季寒沉開口。
這兩人再吵下去她還怕打擾到裡面的裴翊呢。
“嫂子!”盛馳低低喊了句。
林鳶安慰他,上手擼狗似的摸了摸盛馳的腦袋:“沒事,他就是人賤了點,不會做出什麼卑鄙手段的。”
當著季寒沉的面說他的壞話,還一字不落的傳到本人耳朵裡。
季寒沉被林鳶的話簡直氣笑了,額角青筋直跳,一字一頓近乎咬牙切齒開口:“林鳶!”
“行了行了,不就說你幾句,男子漢大丈夫別小氣吧啦的。”林鳶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你看你之前懟了我這麼多次,我不也沒跟你翻臉。”
一番理直氣壯的話令季寒沉啞口無言。
房間內,已經昏迷多日的裴翊膚色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慘白色,許是沒見過太陽的原因,他此刻給人一種灰敗頹喪的陰鬱之氣,闔眼安安靜靜的躺在那。
藥老照例替裴翊把脈,其他人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下一秒,藥老眉頭皺起久久不曾舒展,林鳶原本定下的心在這一刻又提了起來。
“出什麼問題了嗎?”林鳶小聲開口,生怕驚擾到了藥老的診斷。
季寒沉找了個地方直接坐了下來,見幾人緊張兮兮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他語氣隨性:“要真有事就不會是這副表情了。”
盛馳忍了他很久,忍不住回嘴:“季總是來說風涼話的?”
男人站起身,高大的身軀遮擋住了視窗透射進來的所有光亮,外面的金芒給他周身的輪廓也連帶鍍了一層金光。
俊美的面容上染上一層寒氣,那雙琥珀色的眸抬起,以一種輕蔑的眼神上下掃視過盛馳全身,“傳聞帝都盛家規矩嚴謹以禮待人,今日所見不過如此。”
“季總,既然探望完了,請回吧。”盛馳同樣寸步不退。
林鳶有些頭疼的扶額,這兩人怎麼又吵起來了。
藥老轉過身來,“情況不容樂觀,身體機能已經垮掉了,尤其是心臟供血不足,凝血功能也出現了障礙,現在全靠針湯吊著一口氣……”
砰——
林鳶一時不察打碎了手邊的藥碗,碎裂的瓷片劃傷了她的手,她也渾然不覺。
所有人齊齊回頭看了過來,季寒沉見到她手上的血的瞬間眸色一暗,胸膛一股沒由來的怒意直湧心頭。
赤紅色的血不斷從傷口流出,林鳶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像個被遺棄的孩子般茫然無措,任由血順著指尖滴落。
“你是不是蠢!感覺不到疼嗎?”
季寒沉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來,將林鳶的傷口按住防止血流出來,緊接著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便是劈頭蓋臉一頓好罵。
“怎麼?裴翊半死不活就算了,連你也把魂給丟了?”血色染紅了他的眼,季寒沉眸底一片猩紅之色,“林鳶你最近怎麼回事,是不是他死了你也得跟著尋死覓活去?”
以往對萬事萬物都不進心的季寒沉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怕。
飄遊人間的蒲公英也會因為一株鳶尾停留。
林鳶大腦一片空白,絲毫沒有聽進去季寒沉在說什麼,耳朵裡嗡鳴聲吵的她頭疼,眼前的視線也變的有些模糊。
她分不清那是淚還是自己病了。
耳畔有人不停說著什麼,她什麼也聽不清,便抱著頭緩緩蹲了下來。
緊接著她感覺有人拉住了她的手,似乎是在處理著手上的傷口。
“師叔,怎麼回事?”
季寒沉將人抱起放在了榻上,語氣是連他也沒有察覺到的焦急。
藥老對於這種情況大概是已經見怪不怪了,朝著林鳶身上紮了幾針,接著吩咐藥童拿來藥箱處理。
季寒沉按著她的傷口,自己的手上也沾了些血。
盛馳顧不上其他,拿來了棉籤之類的東西在旁邊打下手。
瓷片鋒利,劃出了一道口子,說深不深,說淺也絕對不淺。
消毒的時候林鳶疼的哼唧了一聲,腦袋無力的耷拉著,硬生生被季寒沉掰過去靠在了他身上。
藥老替林鳶將傷口包紮好,剛要收拾東西,視線無意落在了季寒沉胳膊上。
林鳶方才咬的牙印清晰可見,有的地方還在滲血,一看就是新傷。
他的視線自林鳶和季寒沉身上來回遊移,最後並未多說什麼:“寒沉,你胳膊上的傷口我也替你處理一下吧,留疤了可就不好了。”
季寒沉低頭看著被林鳶咬出的一圈牙印,忽而低低輕笑一聲,“留疤嗎?也挺好。”
盛馳也注意到了他的傷口,心道這人有病。
有傷不治,還讓留疤,該不會有什麼受虐傾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