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落跟著領路的保鏢來到一輛黑色的車旁。
後車窗滑下,祁落看到了裡面的人。
是一箇中年貴婦人。
她的“貴”不是體現在衣著首飾上,而是在骨子裡,舉手投足間盡是貴氣。風韻猶存,看得出年輕時候也是個大美人。
但是,祁落沒在她眉眼間找到一點和自己這張臉長得相似的地方。
“落落,愣著做什麼,上車啊。”貴婦人很和藹,一點兒都不像一個對女兒不聞不問的母親。
保鏢上前幫忙開啟車門,“二小姐,請。”
在祁落坐上車的間隙,方浚已經開啟副駕駛的車門先保鏢一步坐了上去。車裡有司機,副駕駛應該原本是保鏢的位置。
貴婦人看了眼方浚,然後朝祁落投去疑惑的神情。
祁落對她淺淺一笑:“這是我的助理,習慣了跟在我身邊。”
貴婦人沒有強求,只再看方浚一眼就收回視線,“落落,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連媽媽也忘了嗎?”
“抱歉。”
貴婦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輕聲嘆息:“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吧,這個點想來你也餓了,我們邊吃飯邊聊。”
找了家餐廳。
兩人沒有進包間,而是在大廳的隔間,方浚在旁邊的隔間自己開了一桌,只要站起來就能看到隔壁的祁落。
這個位置是祁落選的。
看似隨意,實則她是故意選的這個位置,好叫方浚能隨時照應。
別怪她謹慎,委實是她誰都不認識,也不清楚眼前這位媽媽和原主的關係具體怎麼樣,對原主又是什麼態度。
貴婦人像是沒有看出來她的意圖,神色自然地跟著她落座。
當然也有可能看出來了,只是她沒有點明。
“抱歉,你出事這麼久才來看你。”貴婦人就連簡單的倒茶動作做出來都很有韻味。
看了看她放到自己面前的茶,祁落又抬頭看了看她。
她都被弄得有些糊塗了。
這位夫人是在和她道歉?
這怎麼看都不像連一通電話都不願給她打,有事找她都是將電話打到樓瀟瀟那裡讓樓瀟瀟給她轉達的母親會說的話。
見祁落盯著她不說話,貴婦人笑笑:“不好意思,總是忘記你失憶的事。不知家裡的事戚家告訴了你多少,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吧。”
“我叫崔玲,是嶺南祁家現今的當家夫人,你是祁家的女兒,我是你的母親。”
嶺南……祁家?!
祁落面上不顯,心中卻已是十分不平靜。
她一直沒有問過戚無彧嶺南那兩個家族是哪兩家,也沒有去找其他人打聽,是不感興趣,也是下意識拒絕去打探。
對於嶺南的兩大家族,她似是一直受原主殘留情緒的影響,存著一種類似逃避的心理。
原以為嶺南的那兩家有一家是樓家,有一家是蘇家。
畢竟原主叫蘇祁落,姓蘇。
沒成想竟是祁家!
祁家和蘇家只是一字之差,於她來說卻是千差萬別,這就意味著原主的名字很可能是叫祁落,而非蘇祁落!
祁落……
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如果連名字都一模一樣,那她車禍穿書真的像她一直認為的那樣只是巧合嗎?
“我早就想來看看你了,但其他人都沒有來我就先來了,會不太妥當。我也是聽說樓家來了人,你和樓家的人已經見過才決定來京都看你的。親眼看到你好好的,我總算可以放心了。”
所以果然不是親媽吧。
親媽和親女兒說話應該不會這麼客氣。
“我只是受了點輕傷,休養沒多久就都好了,勞您掛心。”
崔玲看著她,一臉無奈:“你這孩子,明明都忘事什麼都不記得了,人卻沒怎麼變,和我說話還是這麼客氣。我和你說過很多次,我們是一家人,你不用這麼見外。”
人卻沒怎麼變?
她穿書過來後遇到的人幾乎都說她“失憶後”變了,這位祁家的夫人倒是特別。
她淡笑以對,沒有接話。
“先點菜,我們邊吃邊聊。”她把選單遞給祁落。
祁落示意她來點。
崔玲沒有推拒,“那就由我來點了,你雖然不常回家,但你的口味媽媽卻一直都記得。”
等服務員上菜,祁落髮現確實都是她比較喜歡的菜色。
裝茶水的杯子放在桌上,祁落用手握著,卻沒有拿起來,只食指一下一下輕釦在杯壁上。
這是她陷入思考時會下意識做的動作。
崔玲給她夾菜:“來,嚐嚐這個。上次和你坐在一起吃飯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自打你考上京都的大學就再沒有回過家,家裡人都很想念你。也不知道你一個人在京都過得好不好。”
看著碗裡多出來的菜,祁落抬頭對她笑笑說:“我不是一個人。您忘了嗎,我結婚了,有人陪我。”
崔玲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微微一愣,而後笑開:“是哦,你都結婚了。好些年不見,在媽媽的印象裡你還是半大孩子的模樣,然而事實卻是你都大學畢業了,早已過了可以結婚的年齡。”
她感嘆:“所以孩子還是要養在跟前的好,能見證孩子成長的每一個階段,不會有這種孩子不知何時就突然長大了的失落感。”
“你在京都……戚家人對你好嗎?無彧對你好嗎?”
“他們都對我很好,您不必掛心。”祁落禮貌回。
是禮貌的,卻也是客氣疏離的。
“對你好就行。”
“按理說我來了京都理應去戚家拜訪一下,但……我是私自來的京都,沒有知會任何人,我來只為見見你,不好大張旗鼓地去戚家拜訪,只能下次了。”
“那就下次吧,下次您再過來提前說一聲,我讓爸媽在家裡做好準備好好招待您。您不必太過在意,爸媽都是很通情達理的人,不會因您沒有登門拜訪就介懷。”
短短的對話就能看出她對崔玲和戚無彧的父母,孰親孰疏。
“你……落落,你和戚家人好像處得很不錯。”
祁落故作羞澀一笑:“這是應該的,戚家是無彧哥哥的家,我既然嫁給了無彧哥哥,那戚家自然也是我的家,戚家的人就是我的家人。而且他們都是很好的人,都對我很好。人與人相處不就是真心換真心嘛,他們以真心待我,我自也是以真心還之。”
崔玲又說:“你和無彧的感情好像也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