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躲在幕後的人

啪!

校醫被隨意摔在地上。

與水泥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的他並不好受。

喉嚨裡面又止不住的咳嗽了兩聲。

「什麼人?」

他有些惱怒。

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剛睜開眼就有一個男人扛著自己狂跑。

還不走正常路,肩膀頂著他的肚子一顛一顛的,跳窗戶的時候還讓他身上被破玻璃劃了好幾道口子!

「你怎麼在這兒?」

千野將校醫帶到這處還算安全的地方後。

他蹲下自己的身子,用手電筒的光照著校醫的臉問道。

後者被這刺目的白光弄得簡直睜不開眼睛。

「我真的是服了!你把你的手電筒拿開啊!」

校醫用手擋著眼睛急忙說道。

「哦,好的。」

千野似乎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把手電光往旁邊挪了挪……

視線逐漸恢復。

校醫也終於緩緩看清眼前這個揹著他狂奔的男人。

大包,斧頭……

這般別緻的裝扮瞬間喚起了他的記憶。

「是你?!」

在看清面容後。

校醫就彷彿是見了鬼一樣,拼了命的往後退,甚至還想站起來逃跑。

「你幹嘛?跑什麼啊?」

只不過就當他後退的時候。

千野已經抓住了他的左腳腳踝。

那左臂就如同鎖鏈般傳出的巨大力氣,令他無法再挪動自己身子半分。

「你……你不要過來!我知道我錯了!求你放過我!」

校醫的精神狀況似乎並不美妙。

千野發現對方在看見自己後,就有些陷入癲狂的感覺。

奇怪……

自己上次應該沒把他怎麼樣吧?

當時還好好坐下談心來著……

不至於會這麼害怕吧?

「你先冷靜。」

千野試圖勸解一下校醫。

「啊,我冷靜,冷靜……我會乖乖聽話的,求你了,放過我吧。」

然而校醫狀態依舊不好。

他仍掛著一副祈求的神情,對著千野不斷哀求道。

這般模樣。

讓千野覺得有些莫名煩躁。

他只得如上次一樣,抽出斧頭放在了對方的脖子上,臉色變得認真起來。

「你再不好好說話,我就把你頭給砍下來。」

事實證明。

暴力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的方式。

如果解決不了。

那就只能說明不夠暴力……

校醫在這般威脅下,也是不敢再繼續亂動,他呆滯了片刻後,嚥了咽口水,強行將自己的情緒給平靜下來。

「現在感覺怎麼樣?」

千野問道。

「感覺好多了,我現在整個人神清氣爽。」校醫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附和著。

「嗯,那就好。」千野點了點頭,接著道:「那說說吧,你怎麼還會在這個地方?」

「啊?小哥,不是你把我鎖在這裡的嗎。」

校醫愣了一愣,略有懷疑的朝千野問道。

「我?」

「果然,垮著b臉是最容易表達自己情緒的表情。」

「這個人怎麼看上去不太正常啊?」

「如果你剛醒來,就被這樣不當人扛著跑,然後看清楚救你的人提著把染

血的斧頭,你也會不正常……」

「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作為一個受害者,即使再怎麼樣,被救下後也不應該是這個反應才對。」

「好像是……你們發現沒有,當他看到小哥的臉後,突然變得好害怕,就像是怕吃了他一樣。」

「他們之前有仇嗎?」

「也許是的。」

「……」

「我不太懂你說的什麼意思,你仔細說說。」

千野沒搞明白校醫的話。

雖然對方的情緒不太穩定,但按理來說不至於會胡言亂語才對。

「就是那天,你不是來到醫務室嘛,我們起了點小衝突,然後你叫我說關於這個世界的計劃。」

校醫說話的時候注意著千野的眼神,他心裡也是十分緊張,生怕千野會一個不高興把他給宰了。

他相信千野做得到。

「接著我把雨田高中獻祭的事情給你說了啊,你當時就直接把保安動手直接打暈,又把我給弄在床上,用繩子捆住不讓我跑。」

「後面你還讓人定時給我送飯來著……」

校醫說完。

他斟酌了一番千野的表情,只是並未看出對方的任何想法。

千野此時的思緒有些紊亂。

這校醫口中所說的事情完全就和那天發生的不搭關係。

「難不成他的記憶也被篡改了?」

千野心中想著。

他盯著校醫看了片刻,詢問道:「你之前用來保證自己記憶不被同化的手段,一直都有用嗎?」

「有的,因為我是第一批來到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對同化的事情也是最早清楚,我和校長都……」雖然不明白千野為什麼問到這個,但他依舊如實回答。

只是回答到這裡的時候。

校醫稍微遲疑了一下。

「都怎麼了?」千野追問道。

「我們都在身體裡養了怪誕,能夠與那同化的能力相抵抗,怪誕是不會死的,即使被壓制,我們的記憶也會處於一個較為清醒的狀態。」

校醫咬著牙將一切都給說了出來。

他看著千野。

為了防止對方會因為他身體裡存在有怪誕而將他解決掉,所以他急忙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們身體裡的怪誕很溫和,只要我們不死,那怪誕就會一直存在身體裡面,相反的,只有如果我們死了,那怪誕才會出來。」

千野能明白校醫說這話的意思。

對方無非就是想告訴他。

他很安全,不用擔心怪誕會從他身體裡跑出來。

也不要動他性命。

不然自己就會間接性的放出怪誕……

好吧。

其實對於砍死這傢伙。

千野沒多大興趣。

目前他還有很多事情想問對方,況且砍死校醫對千野也沒有什麼好處。

對方的想法。

完全是多慮了……

「如果他的記憶沒被改變,那我面前的這個校醫,會不會是從某個平行時空而來的?」

「那個平行時空的我,對他……」

「等等。」

千野感覺自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腦子飛速的思考。

「先捋一捋,那天我和奈谷在校長室遇到怪誕後,就從窗戶逃了出去,緊接著林雄也跟了出來。」

「我看見他們不懷好意的帶走了林雄,於是我就和奈谷一起跟蹤到醫務室……」

「之後和那兩名保安打了一架後,很

禮貌的讓他說出了關於他們的計劃。」

「或許是因為他們認為我如果知道了真相,就不會去管這件事情,畢竟我也是被困在這個世界的受害者之一,所以他沒有什麼隱瞞的對我說了實話。」

「再後來我就信了,我就如他們所願的沒有再管這個事,等待著規則破滅的這一天。」

「我就信了……」

「我就什麼都不管了。」

「就乖乖回去過著自己的生活?」

千野的心裡一沉。

他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按理來說。

他如果當時在得知到這種餵養怪誕的事情以後,即便是選擇支援的態度,可依他那種萬事小心的性子,會就這麼放著他們做而不管?

「如果……如果重新來一次,我在聽到他們說完這些事以後。」

千野在腦子裡重新推演了一遍事情的過程。

他放空自己的思緒。

想讓以真正的自我去過渡那件事……

「我大機率還是會相信。」

「但是相信以後,我應該不會就這樣放著他們去,至少得搞清楚他們在弄的怪誕飼養,究竟是個什麼飼養方式,並且到了什麼程度,或者是否如他們所說的那般可靠……」

「再不濟,我也得親眼目睹那個過程。」

「親眼所見他們確有這樣的事……」

「可是我的記憶裡我當時卻走了……」

「而這傢伙又說我聽完以後根本不支援,是持反對想法,不僅將那兩名保安給打暈,還將他給綁了起來,派人給他定時送食物。」

「會不會,我才是那個被修改記憶的人?」

「可是,我之前分明就有用修改劇情的能力使自己不會受到同化影響才對……」

「同化影響……」

千野想到了很不好的事。

他甚至覺得自己有點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他很清楚的記得。

自己修改的內容為:千野逐漸不知道自己是誰,修改成千野逐漸能知道自己是誰……

如果這次修改被摳字眼了。

那他的記憶會受到影響。

也不是沒有可能……

校醫就這麼看著千野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不敢說。

只能在這有些壓迫的氣氛下。

默默的扛著。

他在心裡祈禱對方不要再像上次一樣把他捆在醫務室裡。

雖然會有人給他送飯吃。

但那種完全不能活動,連排洩都必須定時等人過來將他解綁放去上廁所日子。

簡直是度日如年……

他只能依靠睡覺來麻痺那段時間。

就如剛才的咳嗽。

也不過是他剛睡醒而沒蓋被子著了涼。

聽起來有些扯。

但他確實是因為感冒的難受才咳嗽醒過來的……

「如果照你說的那樣,那麼當時跟著你的兩名保安被我打暈後呢?他們去了哪兒?」

半晌。

校醫終於聽到千野開口問話。

他想都沒想的直接交待。

回憶著當時情況給說了出來:「你把我捆住以後,就把他們拖出去了,具體去了哪裡我不知道,我後面都沒見過他們。」

「那校長呢?」

「也沒見過,我被你捆住後,除了送飯的人以外,就真的誰也沒見過了……」

校醫都快堅持不住了。

他實

在不懂千野問他這些事情是為什麼。

這才幾個月。

對方不應該會忘記啊。

「你給我說說,那個送飯的人長什麼模樣?」

校醫聽到這個問題。

他古怪的看了一眼千野。

頓了兩秒後支支吾吾回答道。

「她…不就是你的妹妹嗎?」

……

「你說,千野要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會不會生氣呢?」

有間伸手接下一片雪花。

任其在自己溫暖的手心融化。

她向來一直很溫柔,無論是在什麼事情上,永遠都是那聽起來感覺軟綿綿而富有溫度的聲音。

「哥哥他…會生氣嗎?」

喜喜只是低著頭。

用聽不出任何情緒的平淡語氣問道。

「他不是你的哥哥,他叫千野,他只不過是一個從外面來的人,你所謂的哥哥,都是你自己所認為的而已。」

「他記得清楚自己是誰,他也知道這個地方是假的。」

有間將千野的情況毫無保留說了出來。

雖然並不婉轉。

雖然這會讓喜喜傷心。

但事實就是這樣……

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這個世界終究只是喜喜自身嚮往的幸福生活,是假的,是虛幻的,是她必須要懂得接受的。

「我知道哥哥的很多記憶都還在。」

「可是我覺得哥哥,他很喜歡這個地方,很喜歡這個世界,也很喜歡我……」

喜喜說著。

她微微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在那裡。

戴著一條以千野那獨特審美來說,顏色和款式都有夠老土的手鍊……

「你看,這還是哥哥送給我的,它可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喜喜笑著。

向有間炫耀著自己的東西。

向他說明著,除了那些被同化的人以外,自己是有人關心,有人喜歡的。

「你覺得千野是真的喜歡你這個妹妹,所以……你為了把他留在這個地方,就去做很大努力的將他催眠,想要他一直陪在你身邊是嗎。」

「我只是……捨不得他,捨不得這個家。」

喜喜的心情很複雜。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千野的確是從外面來的人。

在千野他們來臨之前,她幻化出了虛假的哥哥和父親來陪伴自己。

那個哥哥和父親也很愛她。

但那畢竟是她幻化的,只是類似於一個提線木偶,沒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會思考……

木偶哥哥和木偶父親所做的一切事情。

都是她寫下的劇本。

直到千野和尹福的到來。

她也才有了一個有血有肉,有自己想法懂得思考的真正家人。

「家,缺少了任何一個人,都是不完整的……」

喜喜自語著說道。

有間清楚她現在的心情很是複雜,也知道她很難以去接受這樣的事實。

自己欺騙自己。

往往是最致命的行為……

有間往前走了兩步,將手放在了喜喜的腦袋上,如同在撫摸一個小孩子那般,溫柔的說道。

「千野他,不屬於任何人。」

「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

「他總歸是要走的,你覺得他,會一直待在這裡嗎……」

喜喜沒有說話。

她彷彿已經知道了答案。

沉默中低著頭。

淚水再也沒忍住的,安靜的從眼角處流出……

掉到了地上。

融進了白色雪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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