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小飛鳥又哭啦!

對於這次選拔,十四歲的齋藤飛鳥心裡是沒底的。

從休息室裡的情況就可以看得出,一群人表情僵硬,氣氛壓抑,焦躁,凝滯,而又令人緊張不安。

哪怕是把一個在社會上磨礪過的成年人放進去都會受到影響惴惴不安,更不用說一群未成年的小女孩了,而且偏偏小飛鳥還只是初中,性格也有點內向不喜歡和別人交談。平日裡的話還好,有一群善良的成員待在身邊,哪怕小女孩並不怎麼熱衷於主動找別人玩耍,大家也會靠過來和她聊天,不至於冷落孤立了她。

她就像一座孤島,和眾人隔絕著一道大海,以往這之間會架著一座橋——名為橋本奈奈未的橋,不至於令其漂流遠去,但現在不同了。

現在每個人都是孤島。

她們陸陸續續坐在休息室的座位上,看似離的很近,彼此緊挨著對方,然而無形的海洋已經將她們區隔開來了。

她們現在是競爭者,景色波瀾壯闊的大陸就在前方,但是隻有十六座孤島能夠靠近,登上這座大陸。

小飛鳥不覺得自己能做到。

哪怕是上一單她都不覺得自己能做到,這也是白雲山會說她沒有自信的原因,因為實在太明顯了。果然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根本不會隱藏自己,擔憂與害怕全都寫在了臉上,害怕與別人接觸,害怕別人觸碰到她複雜的內心與多變的情緒,而這些都是她討厭自己的地方,也是她想要進入乃木坂改變的點。

沉默死寂的休息室裡空氣都彷彿膠著粘稠,每個人就連呼吸都需要用盡最大的力氣,因此臉色變得微微泛白,心跳也隨著逐漸加重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響亮,額頭上都因為負荷著這股壓力而滲出汗水。

也有更加直接的流出淚水。

小飛鳥便是其中之一,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哭,內心湧起的情緒一時間太過複雜了,惶恐,擔憂,不安,害怕,懊悔,焦慮,緊張。這些情緒一下子如同海潮般湧上了心頭,達到了喉嚨,直衝大腦,發生了難以言明的化學作用,她的眼淚就這樣在化學作用下滑落。

小聲啜泣,情緒似乎能好受一點。

好在她旁邊的斉藤優裡及時的發現了這點,溫柔笑著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安慰著她,使她破涕為笑,心情也稍稍平靜了些。

破涕為笑的笑,不僅僅是對斉藤優裡安慰時的撒嬌,也是對自己表現所羞臊的笑。小孩子經常會這樣,哭著哭著忽然就笑起來了,並不是說此前的悲傷都是虛假的,而是被自己這個狼狽的樣子逗笑了。

椅子的陰影下,另一邊緊挨著的西野七瀨也小心翼翼的伸過手來抓著她的手指,纖細的指尖在微微顫抖,可以感受得到主人的脆弱內心。

一如當時在AKB48live上,眾人當著場下所有AKB48粉絲表演出道單,尖銳的聲音響起,不安與惶恐在臺上瀰漫時她們所做的動作一樣。

小飛鳥轉過頭看去,那隻手的主人並沒有看向她,但是手指間的觸感又微微用力了點。

她抿著嘴唇,心情又安寧了少許,輕輕捏了捏手錶示回應,隨後繼續安靜的等待著結果發表。

一位位福神被選出,休息室裡掌聲響起一陣又一陣,但每響起一次,人們的眼神就黯淡了一分。

終於,橋本奈奈未也理所應當的被選為了福神。

看著自己所崇拜依賴著的娜娜敏走出去的颯然背影,小飛鳥只感覺內心空落落的,彷彿缺了些什麼。她的依靠消失了,孤島依舊是孤島,有信鴿能偶爾飛到這裡來,但依舊和長存穩定的橋樑不同,那樣的安心與泰然,是什麼都無法替代的。

當最後一位福神白石麻衣被選出時,接下來就輪到正常的選拔位置了。

之前為福神的生田繪梨花與星野南眼神黯然,因為她們此前是福神,如今卻掉落到了選拔,這是一次退步。面臨失敗與低谷,沒有人能夠笑著搖搖頭如履平地般的當做沒發生過,或者說哪怕有,那個人在當下一定會感到失落。

但有人更失落。

她們兩人掉落到了選拔位置,也就代表原本選拔位置上的人必然也會有人掉落。

小飛鳥已經隱隱感覺到了。

氣氛愈加沉重,就連一開始還能安慰小飛鳥的斉藤優裡臉色也愈加低沉,眾人都對結果屏息以待。

沒過多久,在井上小百合哽咽的聲音中,又一個名字被念出。

正是——斉藤優裡!

剛才還能給予安慰的人就這樣哭的梨花帶雨的離開了,看上去比橋本奈奈未的背影更加狼狽,沒有那股沉著冷靜的氣質,但給予小飛鳥心中的感受卻是類似,那種越來越遠空落落的感覺更強烈了。

她呆呆的望著前方的空氣,大腦一片空白。

時鐘在滴答滴答的轉動,聲音在安靜的只聽得見呼吸的休息室裡異常刺耳,彷彿心跳都要被這股聲音攪亂。那些哪怕已經支撐不住流淚的人,也都只是在暗暗地無聲啜泣,連一點多餘的動作與聲音都不敢做出來。

又一位選拔成員被選出來了,是畠中清羅,這是上一單中並未被選出的under成員,加上前面的人選,已經有三位under成員來到了選拔組。

畠中清羅向來淡定,但這股淡定與橋本奈奈未的淡定又有所不同,這是一種遲鈍的淡定,這種遲鈍你可以理解為與瑪雅類似,換種說法而言,就是屬於笨蛋的淡定。

她能夠淡定的走進鬼屋,無視裡面的恐怖道具與工作人員的嚇唬,淡定的接受採訪,因為心裡根本不知道說什麼。淡定的彷彿一個不良少女,連外觀都類似,並不是因為這些她不害怕,而是因為她不在乎與不理解這些東西。

但這麼淡定的她也哭了。

畠中清羅哭著來到攝影棚,哭著說出了自己的感想並與自家母親對話,好在母親是位風趣幽默的人,三兩下的功夫就又讓她恢復了往日的狀態。

她念起了下一個人的名字。

“最近剛剛上京,心中也有很多不安,但依然非常努力——西野七瀨!”

因為人數關係,比之前聲音略小的一片掌聲中,坐在小飛鳥另一側的西野七瀨深深地閉上了一下眼睛,感覺到擔憂與壓力的逝去,再次睜開時眼中也因此淚光閃閃,抽泣著與休息室的人們鞠躬,然後前往了攝影棚。

小飛鳥安靜的看著她的背影,如今她的左右兩側都沒有了人,這個位置一時十分的空曠。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雪白的牆壁,牆壁白得可怕,白得刺眼,白得孤獨,什麼都沒有,就彷彿此刻的內心一樣。

安慰她的人,架在孤島上的橋樑,與困境中偷偷伸出手鼓勵她的信鴿都遠去了,她也如同這面牆壁一樣乾淨,一樣孤獨。

時間在無情流逝。

當最後一位選拔成員的名字被念出時,她機械性的鼓起了掌後,第二單選拔結束。

仍舊待在休息室裡的小飛鳥明白,她已經掉落了選拔,來到了under組。

儘管這裡也有朋友,也有溫柔善良的人,但是她知道,她與想要貼近靠近,感受其溫度的人之間的距離更加遙遠了。

她忍不住產生了嫉妒,嫉妒著其他進入選拔組,能夠繼續與娜娜敏站在一起的人。卻又與往常一樣感到羞愧,厭惡起了這股負面陰暗的情緒以及產生這股情緒的自己,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哪怕情緒是這麼真實的在內心跳動。

於是乎,內心的煎熬與掉落到under組的失落下,她的嘴唇囁嚅了幾次,最終還是顫抖著咬緊了牙關。

溫熱的淚水接觸到空氣的一剎那就變得冰涼無比,在令無數人嫉妒的,還未長開的小圓臉上滑落。

小飛鳥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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