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還沒回答,李家的小子們跑來了。
“大伯!”
“爹……”
“爹,你咋架著牛車,這牛車是誰家的?”
李大把家裡的小子一個個抱上牛車,重新坐上去,一揮鞭子,這才笑著回道:“咱家的,你們小姑姑家送給咱家的,這牛是念姐兒到山上抓的。”
年紀小的要抱,年紀大的自覺爬了上去。
“啥,念姐兒抓的,念姐兒啥時候這麼厲害了?”李大舅的大兒子問道。
李大舅笑呵呵地道:“念姐兒的病早就好了,現在可厲害著呢。
你們小姑分出去單過了,家裡蓋了新房,還養著一匹馬。
有貴人在他們建了作坊,那作坊你們姑父管著,日子越來越好了。”
李家的小子跟姑姑很親,聞聽此言都很高興。
“太好了,爺奶能放心了。”
“爹,趕快點兒,我要回家給爺奶說。”
“壞阿婆終於不能欺負姑姑嘍!!”
一群小子高興地拍著手,熱熱鬧鬧地回家去了。
徒留村口眾人一陣驚歎。
-
轉眼,又過了幾日。
這天,是沈家二房搬新屋的日子。
按慣例,二房要請村裡人暖房。
沈老爺子專程回來撐場子,帶著眾人在新房轉了轉。
青磚建的新房,敞亮氣派。
雖比不得沈家老宅大,也夠一家子住了。
院子很大,還沒歸置,看著有些空。
後院蓋了馬棚,另一側留著地,用來當菜園子。
沈老爺子捋著白鬍子,欣慰地笑著,“老二這院子蓋的不錯。”
蓋房的人可是從天子腳下來的,怎麼可能不好。
沈二這個一家之主簡直春風得意。
老族長看著沈家的後輩這麼出息,笑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沈二,好本事啊,以後好好過。”
沈二:“這還用您說,會的會的。”
沈老族長本來就對沈家二房印象很好,如今沈二管著貴人建在村裡的作坊,那印象就更好了。
有老族長和沈老爺子坐鎮,沒人敢找茬。
除了見不得二房好的老高氏和高月紅酸的心口疼,氣氛一片和諧。
有錢後,二房請客並不寒酸,有菜有肉,饞得村裡的奶娃娃哈喇子一直流。
好不容易飯菜上了,一夥人話都不想說了,只顧埋頭吃。
吃到末尾,愜意地坐在一起侃大山。
“沈二,沒想到你連青磚都能弄下,你小子不一樣了啊,兄弟要是掙下錢,想弄些青磚,能給幫一下不?”跟沈二熟悉的村裡漢子胡亂道。
沈二喝了酒,臉紅彤彤的,豪邁地一擺手,“能幫我肯定幫,不能幫你們就是求也沒用。”
“那沒事,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就在一群人說話時,門外來了個婦人。
這就是沈家二房的新院子?
這婦人以一種評頭論足的姿態把院子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點點頭,隨即眼神一閃,挎著籃子進門。
李秀娘發現來了個不認識的,神情頗為困惑。
不等她問出來,這婦人強勢把手裡的籃子給她。
“我是三孃的遠房親戚,聽說咱家在暖房,專門過來隨禮的。”
李秀娘一臉懵。
咱家是幾個意思?
三娘她認識,是王二狗的娘子,跟她處的極好,可是三孃的遠房親戚?不知道拐了幾個彎兒,誰知道啊。
忙把籃子塞回去,客氣地說:“嫂子太客氣了,只是暖房而已,用不著送禮。”
婦人死活不接,“得送,哪能不送,快收下。”
以後好歹是一家人哩。
眼睛掃向姑娘家坐的那一桌,想看看沈二家的姑娘長什麼樣。
卻不想,對上了沈柳花的眼睛。
沈柳花微微一怔,隨即站起身,笑容滿面地迎上去,“嬸子。”
李秀娘疑惑臉,“柳花,你認識的?”
沈柳花點點頭,“認識,這是我姥姥家那邊的嬸子。”
她對婦人的態度很親暱,“朱嬸子,您怎麼來我們村子了?”
朱氏笑了笑,“我來看親戚,聽說你二叔家暖房就來湊熱鬧。”
“這樣啊。”沈柳花眼神迷之驕傲,看向李秀娘,說道:“二嬸兒,這是朱嬸子,朱家哥哥可是秀才。”
朱氏輕抬下巴,神情瞬間高傲起來,看著沈柳花的目光都柔和了些。
李秀娘感覺柳花的反應怪怪的,可又說不出哪裡怪,臉上扯出一抹笑,“是嘛,朱嫂子好福氣。”
朱氏不客氣地點頭,“我是有福氣,我兒的夫子可說了,我兒聰慧,早晚能考中舉人。”
李秀娘皺了皺眉頭。
給她說這個幹啥?
沈柳花把朱琰當自己的所有物,恨不得把人藏起來,忙岔開話題,“嬸子,我帶您去轉轉吧?”
朱氏正想四處看看,“麻煩柳花姑娘了。”
李秀娘瞧著兩人的背影,說不出的怪異。
朱氏看過沈家的屋子,對這門親事越發滿意了,問沈柳花,“柳花姑娘,我聽人說你二叔家的姑娘長的如花似玉,人呢,能帶我去看看嗎?”
沈柳花臉上的笑容淡了,抿了抿嘴,“念姐兒還是個小丫頭,膽子小的很,不太敢見外人。”
她有些不舒服。
朱嬸子什麼意思?是看上沈唸了嗎?
膽小好啊,朱氏眼神一閃,“那算了。不早了,我還得回去做飯,就先走了。
柳花姑娘,今天麻煩你了,改天去你姥姥家嬸子再招待你。”
沈柳花聞言,剛生出的不滿消失了大半,熱情地把人送出去。
朱氏離開竹溪村,急急回到家裡。
朱琰正在院子看書,見到她回來,放下手裡的書,問道:“娘,怎麼樣?”
朱氏連口水都沒喝上,就聽見兒子的問話,頓時覺得心裡酸酸的。
兒子還沒娶媳婦兒,就把她這個老孃忘了……
“沈家二房的新宅子確實氣派,看著是發達了,那姑娘娘沒見著,聽柳花說是個膽小的。”
朱琰眉間褶皺舒展開,說道:“既然娘覺得不錯,那便託人提親吧。”
他聽同窗說,縣裡要開家新書院,可束脩卻是天價,他得在這之前找個能供自己讀書的岳家。
這般想著,眼裡閃爍著野心。
朱氏不知道兒子的心思,覺得太著急了,“不多看看?”
朱琰:“不用,提親吧。”
說完,拿起書繼續看起來。
朱氏一心想靠兒子過上穿金戴銀的好日子,不敢不聽他的話,只能應了。
應了歸應了,心裡卻很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