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鳳鳶的承諾後,龍非墨身子往側邊一站,讓開了路,“殿下請。”
玢紅放下車簾,慢慢遮蓋住了鳳鳶高貴冷豔的臉龐以及慢慢冷寂下來的眼神。
盛京雖大,但人多眼雜,流言散佈是最快的。
鳳鳶要納龍非墨為妾的訊息很快傳遍了盛京,慕修染自然也是知道了。
他坐在床頭,呆呆望著窗外,手中緊握著放了鳳鳶送給他,纏繞著二人頭髮的同心結的香囊。
鳳鳶要娶龍非墨也許並非出於舊情難忘,她只是想戲耍他罷了,可她若是真的對他舊情難忘呢?
她對自己曾說過那麼多柔情蜜語,但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有幾分地位,到時他又該如何自處?
慕修染有很多話想問鳳鳶,可是看到她下朝回府,第一時間來看他,為他買了很難買到的八珍糕,為他買了一把質感鏗鏘,觸手溫滑的算盤,還從長公主府下經營的商鋪的賬房先生全部叫來讓他挑選一個閤眼緣的說要教他看賬本,算賬,那壓抑在心頭的話便通通問不出口了。
他想,只要她對他是特殊的,願意讓他陪在她身邊就夠了,別的他都可以忍受。
而為了能留在她身邊更久一些,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把難得的算盤上,他會好好學的,爭取在別的方面能減輕她的負擔和煩惱。
……
因為龍非墨家世優越,所以即便他的位分比慕修染還低,族中及朝堂不少大臣還是來喝喜酒了,包括鳳晚。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得到鳳皇的特赦,恩准她今晚來參加喜宴。
鬧完洞房,賓客陸陸續續離去,鳳鳶喝了不少酒,暈紅的臉色略見迷離之色,一身清婉素妝的鳳晚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道:“皇姐,皇妹祝你和非離姐夫琴瑟在御,永結同心。”
鳳鳶抬眸,目光穿透迷離的醉意,看起來格外平靜,“那就借皇妹吉言了,我認定的夫君,我自然會與他生生世世,白頭偕老。”
鳳晚想得到慕修染,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送完最後一批賓客出門,鳳鳶一收臉上醉意,轉頭就對玢紅道:“玢紅,人安排好了沒?”
玢紅點頭,“奴婢已經將驗身之人安排在新房隔壁等候了,長公主隨時可以過去。”
鳳鳶點頭,大步流星朝新房方向走去。
……
“慕少卿,長公主已經過去龍公子那邊了,想來今晚就歇在那裡了,不會過來了,時間已經不早了,要不要奴婢服侍慕少卿洗漱休息?”
面對婢女恭敬的聲音,慕修染紋絲未動,彷彿沒有聽進去一般,他的眸光依舊專注地盯著窗外。
婢女看他這個樣子,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真是隻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今夜又要多一個不眠之人了。
她正要退出去,就聽得外邊傳來哐噹一聲巨響,她被嚇了一跳,緊接著又是一聲哐當。
“怎麼了,秋蟬?”慕修染回神過來,有些疑惑問道。
“聽聲音,好像是新房那邊傳來的動靜。”秋蟬仔細辨認著聲音的來源,不確定道:“要不要奴婢去看看?”
“好。”嫉妒和難過的情緒不斷疊加,快要將慕修染逼瘋。
現在似乎正好有了藉口讓他一窺那邊的動靜,儘管可能會得知比他現在更加痛苦和難過的訊息。
……
“龍非墨,你好大膽,竟敢在婚前和女子私通,丟失清白之身,還妄圖用假守宮砂矇混過關,要不是本公主提前讓人驗明正身,本公主豈不是要讓你這不潔之身髒汙了本公主的床?”
鳳鳶寒冰般帶著憤怒的聲音洞穿了新房,引得在附近忙活的下人紛紛跑來看熱鬧,新房門口裡三層,外三層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龍非墨的臉色慘白不已,白皙如玉的面頰上還掛著淚痕,他萬萬沒想到,鳳鳶會突然來這一招,在洞房前安排驗身這一出。
“長公主……我……”龍非墨支吾著,一時壓根找不出合適的辯解之詞,只剩下驚恐和絕望了。
現在到底該怎麼辦?第一次昨夜就給了鳳晚殿下,他沒想到鳳鳶會這麼聰明和警惕的。
“你什麼你?你身為龍族嫡長子,本該潔身自好,卻做出這等齷齪欺瞞之事,簡直罪無可恕。本公主會立即稟明母皇,並且將今晚一事事無鉅細告知龍族。龍非墨,你就等著為你的放蕩付出代價吧!”
鳳鳶的聲音冷冽如刀,字字句句落在龍非墨的心上,如同重錘一般,將他全身敲得粉碎。
他顫抖著手攀上鳳鳶的衣角,苦聲哀求道:“長公主,我求您,求您不要把今晚發生之事告訴陛下和我的母族,否則我會死的。”
“哦?你也怕死?”鳳鳶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鞋尖抵住他的下巴,逼迫他的臉被迫仰起,暴露在所有人視線當中,“你現在這副樣子可真醜。”其實之前也沒好看過,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怎麼鬼迷心竅非要娶他為正夫,還縱容他作天作地的。
“既然怕死,又怎麼敢婚前與他人私通?”鳳鳶陰冷的聲音仿若來自地獄,她是索命的女修羅,“那個姦婦是誰?說清楚了,本公主命人將她一塊綁了,明早一起送到朝露殿上去。”
慕修染從人群中擠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不,不要……”龍非墨聽到什麼接受不了的話一般,整個人抖如篩糠,眼神渙散。
他不能把鳳晚給交代出來,他不能連累她,那可是他最愛的潔白無瑕的鳳晚殿下啊,他怎麼可以把她拖下水?
“不要?”鳳鳶一腳將龍非墨踹倒,腳重重踩在龍非墨脖子上,抑壓沉窒的感覺瞬間讓龍非墨覺得無法呼吸。
“本公主若執意追查,你覺得會查不出來?”
龍非墨的心被一隻大手猛然攥住般,揪了起來,是啊,鳳鳶若動真格要查,怎麼可能查不出來?
可他現在就是不能讓鳳鳶去查。
等等,鳳鳶這個眼神……
龍非墨心中一個激靈,突然頓悟了,卑微哀求變成了冰冷中帶著幾分憤怒:“長公主,可以請你將這群下人屏退嗎?我想單獨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