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領隊憤怒地看著遠方的火光:“媽的,這該死的叢林,限制了戰馬的速度,如果是在草原上,我的勇士就不會怕他們的火槍!”
的確,羅剎人的火槍並不算先進,在明朝時期,羅剎人的火槍並不是自己生產的,而是從歐洲其他國家購買的。
因此什麼品牌型號都有,可謂是正規的雜牌火槍隊。但就是這雜牌的火槍隊,配上騎兵,也讓猛女的純騎兵吃了大虧,這就是武器的代差。
就在篝火晚會進行到最高潮的時候,槍聲響起,一個翩翩起舞的羅剎人一頭撲倒在火堆上,頭髮鬍子瞬間燃起,空氣中散發出一種扒豬臉的香味。
黑暗中的猛女聯隊一愣,站起來向遠處看去。只見遠處的羅剎人紛紛跳起來向黑暗中放槍,隨即黑暗中火把燃起,一支兩千人左右的騎兵隊猛撲上來。
讓羅剎人無比驚訝的是,這支來自大明的軍隊中,竟然也有幾百條火槍,而且射程比他們還遠,威力還大!
眼看著遠端對射是吃虧的,羅剎人紛紛上馬,邊開槍邊衝鋒,企圖衝到近處以馬刀決勝負。
羅剎人人高馬大,其中還混雜著一些後來名揚天下的哥薩克人,真的在馬背上對砍也不虛。
只是羅剎人一向狡猾,在火槍佔便宜時絕不會硬拼,現在眼看火槍落於下風,立刻就改換打法了。
李成梁揮揮手,五百個火槍手的速度減緩,一千多女真和明軍的混合騎兵衝上去迎上羅剎人的騎兵。
羅剎領隊一愣,這一招是我常用的呀!砍刀隊在前應敵,火槍隊苟在後面瞄準射擊,怎麼這一招明軍也會嗎?
這都是一個師傅交的,破不了招啊!最後就只能硬拼實力了!
可比起實力來,羅剎人一千多人,李成梁有兩千人。比起火槍來,李成梁的火槍更遠更準。
所以羅剎人唯一的勝利機會就是在近戰中沖垮對手的騎兵肉盾,再一鼓作氣地衝上去砍死對方的火槍隊。
奈何明軍和女真的混合騎兵,雖然面對人高馬大的羅剎人顯得弱勢一些,卻韌勁十足。
尤其是其中有兩個女真人,一個高大健壯,一個瘦小靈活,武藝高強,作戰勇猛。
眼看在雙方後排火槍隊的互射中,羅剎騎兵損失更大,羅剎領隊急了,抄起一把火槍,瞄準了那個瘦小靈活的騎兵。
作為雜牌火槍隊的領隊,他手中的槍自然是最好的一把,其效能比明軍的一點也不差。
所以他槍聲一響,那個瘦小的騎兵全身一震,趴在馬背上搖搖欲墜。
正在和這個騎兵對戰的羅剎人掄起馬刀,就要來個一刀兩斷。
噹的一聲,馬刀被架在半空,那個高大健壯的騎兵以一敵二,一把將那個瘦小的騎兵從馬上抱過來摟在懷裡。
兩個羅剎人對視一眼,雙雙舉起馬刀,用盡力氣劈下來。
混戰之中無人能幫,那個高大健壯的騎兵單臂舉刀,被兩把馬刀砍落下來,肩膀被刀鋒劃過,頓時鮮血直流。
砰的一聲,李成梁一槍將對面的羅剎騎兵放倒一個,然後來不及換彈藥,一把搶過身邊親兵的火槍來,對著另一個羅剎騎兵又是一槍。
兩個羅剎兵瞬間一死一傷,來不及再砍對手,捂著傷口往回跑去。
遠處猛女聯隊的兩個領隊對視一眼,他們雖然不知道大明的騎兵為何忽然來到,但眼下絕對是友非敵!
他們咬咬牙,帶領狩獵隊騎上馬,拉弓射箭,嘴裡大喊著:“我們是蒙古和女真的狩獵隊,我們來幫你們了!”
羅剎領隊聽著遠處的呼喊聲,知道再打下去難以取勝,當下大喝幾聲,火槍隊一輪密集的齊射後,騎兵紛紛撤退,進入密林之中。
李成梁也沒追擊,只是指著十幾個落馬的羅剎兵俘虜,從第一個指起。
“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那個俘虜高昂著頭,看著李成梁,嘰裡咕嚕說了一堆。李成梁擺擺手。
“砍了。”
手下揮刀,人頭落地,那些俘虜沒想到李成梁說殺就殺,頓時鴉雀無聲。
李成梁指向第二個:“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那個人真的很想聽懂,但他確實聽不懂,只是茫然地看著李成梁。
“砍了。”
沒等李成梁指向第三個,俘虜中的一個忽然大喊起來:“我能聽懂,我能聽懂,我會說你們的話!”
李成梁滿意地點點頭:“剩下的都砍了吧。”
那個倖存的羅剎人兩腿一軟,一下跪在了地上。
“我說,你喊,喊給你們羅剎人聽!這是大明的領土,我是大明的將軍!限你們一天之內,退出北山!
北山之地,是大明疆域,北山野人,無論女真、羅剎、朝鮮等何族,皆為我大明子民,受大明管轄保護。
願意在此生活的,向遼西總兵和知府報備,十人一隊,領取戶憑路引。今後若無大明文書而擅來此地圍獵者,有死而已!”
翻譯過去後,密林中傳出一片羅剎人的怒罵聲,卻無一人敢露頭,反而紛紛退向密林的更深處去了。
猛女狩獵隊終於跑到了援軍的面前,女真人驚喜地發現隊伍裡有很多女真人,蒙古人驚訝的發現隊伍裡沒有一個蒙古人。
“怎麼回事?只有明軍和女真人來援救我們了?我們蒙古的援軍呢?”
李成梁心說等你們回去就知道了,他看向收隊回來的騎兵,目光落在了抱著戰友的高大女真人下屬身上。
這個叫塔克世的女真男子,自從上次比武輸給他,就一直擔任屬下的女真騎兵隊隊長了,忠心耿耿,勇武絕倫。
“塔克世,你受傷了。想不到這女娃子還挺厲害的,她說要替她爹上戰場,我本來還不想答應的。”
塔克世懷裡抱著的瘦小騎兵睜開眼睛,捂著自己腰上的槍傷,狠狠的掙脫了塔克世,掉在了地上。
塔克世跳下馬來,把她扶起來,她又掙扎了一下,掙扎不開,也就罷了,兩個大眼睛瞪著李成梁。
“我帶著部族幫你打了仗,你回去得信守諾言,放了我父親!”
李成梁板著臉:“額穆齊,你雖幫我打仗立了功,但我又救了你一命,這又怎麼說?”
女真人恩怨分明,額穆齊知道自己又欠了李成梁的人情,李成梁不放自己父親也不算不講理,她急了。
“救我命的是塔克世,不是你!”
李成梁搖搖頭:“塔克世是我的屬下,他救了你,就等於我救了你!”
額穆齊搖頭道:“要這麼說,那你還是蕭風的屬下呢,你救了我,就等於他救了我,我也不欠你的了!你還是要守信的!”
李成梁一愣,哈哈大笑:“我雖不算是蕭大人屬下,但你說的也沒錯。
好,我守信放你父親。但你欠了塔克世的命,又怎麼說?”
其實李成梁這一路上,李成梁早已看出兩個年輕人朝夕相處,互生情愫。
這對李成梁是好事,若兩人成婚,他控制建州女真就更容易些。
蕭風把王杲交給他,讓他自己想辦法。他遲遲不放王杲,就是要先想辦法控制建州女真。
沒了兵權,王杲再出去,也不過就是個退休老幹部,掀不起風浪了。
塔克世對自己忠心,對大明歸屬感也越來越強。通婚自然是好辦法。只是塔克世太笨,啥都不會說,自己不得不替他操點心。
額穆齊臉一紅,想想無法回答,乾脆捂著傷口呻吟一聲,假裝昏過去了。看著塔克世手足無措的樣子,李成梁暗罵一聲廢物。
“羅剎人的火槍也很厲害的,要不是穿著皮甲,只怕都沒命了。
帶她去找軍醫吧,軍中沒有女子,你幫軍醫打打下手。”
李成梁這才看向猛女聯隊的兩個領隊:“蒙古和女真各部族向朝廷求援,守護疆界,本就是朝廷職責。
蒙古人和女真人,都是大明子民,守護大明子民,也是朝廷職責,你們也不用相謝。”
女真人名義上至少一直是大明下屬,這話倒是不彆扭。蒙古人則一直自認與大明平起平坐,聽了這話難免不服。
只是此時人在屋簷下,蒙古領隊也很聰明地沒有爭執這個,而是提出更現實的問題。
“大人,狩獵季已經結束,我們被羅剎人襲擾,獵物不多,還被他們搶走了不少。
如今食物緊缺,我等願與大人一起剿滅羅剎人,搶回獵物,這個這個,守護大明疆土。”
李成梁想了想:“他們拖著大車,跑不快,我限他們一日離境,就是逼他們留下大車。
只是他們若躲在密林中不肯出來,我們也不能冒險進去追殺,自古用兵不可輕入險境,到時放把火就是了。”
蒙古領隊大驚:“大人,若真放火,羅剎人固然沒命,獵物可也就燒沒了,咱們還是沒吃的呀!”
李成梁冷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既然當了大明子民,自然有你們的糧食吃,大明不缺糧食!”
李成梁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的俘虜:“你可以去找你的隊伍了。
告訴他們,明天中午之前,把裝著肉乾的大車趕到林子邊上來。
記住,明天中午之前,如果我看不見大車出來,我就放火燒死你們。
大明不缺這一片山林,也不缺那幾車肉乾!這是給你們個教訓,告訴你們大明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拿的。
想要就拿錢來買!然後你們就可以離開了,我不帶人追殺。你們馬上的包袱,可以帶走。
你們大老遠地來了一趟,大明是禮儀之邦,不能讓你們餓死在路上。”
俘虜連滾帶爬地衝進了密林中。不知道這一夜,羅剎人經過了如何激烈的辯論爭執。
但在第二天太陽最高的時候,幾個羅剎人趕著大車放在了密林邊上。
李成梁讓人趕著馬車走了,騎兵和火槍隊在後面斷後,囂張地吃著肉乾唱著歌,比羅剎人之前的篝火晚會還要嗨皮。
等明軍已經看不見蹤影了,羅剎騎兵們才垂頭喪氣地從密林中走出來,每個人馬背上都鼓鼓囊囊地揹著大包袱。
“隊長,狩獵季已經過了,咱們也得往回走了。再待下去也打不到獵物了,還會被冰雪困在這裡,會凍死的。”
隊長臉色鐵青地看著屬下們:“回到我們的城市,就說今年大獵場的天氣很寒冷,獵物很稀少。
路上省著點吃,多少帶回去一些肉乾。嗯,記得告訴他們,這裡遍地都是餓死的中國人!這樣他們就平衡了!”
蕭風回到京城時,連京城的天氣都開始變冷了。不知不覺間,半年的時間又過去了,冬天再次悄悄來臨。
芹哥能用半年時間就在日本掀起這麼大的風浪,這比蕭風想的要快很多。看來天朝上國的人才,到了倭寇之地還真是降維打擊啊。
不過芹哥也太心急了點,剛統一了半個日本,就迫不及待地往外伸手,真是不夠沉穩啊。
大土司夫人給蕭風來了家信。這就是大土司的聰明之處,他若是給蕭風寫信,就得透過正式公文,否則就有邊將私通朝廷大臣之嫌。
但大土司夫人是蕭風的親戚,她寫信那就是家信,誰也說不出不對來。很多事就是如此,官員不方便乾的事兒,可以讓家屬幹。
家信中提到幾件事,一件是古月兒有喜了,大土司家第三代要閃亮登場了,柯子凡幸福得不得了。
第二件是大土司夫人帶著漸漸在苗疆境內反覆考察,確認蠱蟲已經消失殆盡。她們二人身上的馭蠱之力也已經消散。
大土司夫人認為這是蠱神受到重創,蟲族靈氣消散所致。等到下一次蟲族靈氣凝聚,蠱術重現,不知要多久。
第三件是有人偷偷潛入苗疆,從迷魂谷盜走了一株金曼陀。
雖然金曼陀在苗疆之外,還沒有能成活的記錄,但大土司夫人還是覺得要跟蕭風說一聲。
第四件事是朝廷發放到苗疆的止水丹,各位小土司已經吃過了,效果很好,基本都擺脫了對極樂丹的依賴。
只是個別土司聲稱出現了藥物力量過強的後遺症,還需要吃些其他藥物對沖。
但大土司夫人認為這其實只是那些傢伙原來就不行,趁機給自己吃藥找個藉口而已。
放下書信,蕭風微微點頭。芹哥估計還是老套路,靠畫大餅建立組織,靠極樂丹控制組織。
只是不知道他還有多少存貨,這金曼陀在日本能不能開花結果。
極樂丹這類東西,如果在日本肆虐,對大明並不是壞事。任何國家,一旦開始集體嗑藥,都沒什麼好結果。
更別說日本人本身就比較變態,再吃上那種東西,肯定會更變態的。想到這裡蕭風忽然愣住了。
會不會就是因為日本曾經有過一個階段,島上開滿了金曼陀,人民集體磕極樂丹,後來才會誕生那麼多藝術家呢?
關於這個歷史懸案蕭風沒工夫過多探究了。因為琉球王子已經在主客司等得心急如焚,揚言大明再不召見他,就要抹脖子上吊,以死明志了。
所以蕭風第二天早早起床,參加朝會。小梅頂著黑眼圈來給蕭風倒洗臉水,羨慕地看著床上還在沉睡的劉雪兒。
“老爺,夫人昨天晚上跟你說了柳姑娘的事兒了嗎?”
蕭風愣了一下:“好像說了個開頭,但後來說的斷斷續續的,我就沒聽明白。”
小梅心說斷斷續續的原因我是很清楚的,她便給蕭風試探水溫,邊小聲告訴蕭風。
“陳老闆在街上給柳姑娘算了一卦,算卦的人說柳姑娘一生無子,陳老闆當天就病倒了。
柳姑娘也不住在府裡了,搬回醉仙樓住了,一邊照顧生意,一邊照顧陳老闆,聽說時常默默落淚。
張雲清氣得帶著巧巧要去砸算命的攤子,被安姑娘給揪回來了。
安姑娘說算命的都是胡說八道,別信就行了,砸攤子就是倚強凌弱了,給你臉上抹黑。”
蕭風點點頭:“安青月說的對,我和老道當初算命的時候,也成天被人威脅砸攤子,這事兒咱們不能幹。
子嗣的事兒,誰能說得準,那是跟著個人運數不斷變化的。所以算命一般算太長久的事兒都是算不準的。
這事兒我知道了,等回頭我去看看柳姑娘,開解開解她吧。”
蕭風洗完臉,走出了府門,被窩裡裝睡的劉雪兒一下睜開了眼睛。
“啥反應啊,蕭風哥哥啥反應啊?”
小梅撇撇嘴:“沒啥反應,我看他心思根本沒在這事兒上,就隨口說了兩句。小姐,你昨晚都沒說清楚啊,還得我幫你補充。”
劉雪兒臉上一紅:“昨天說得斷斷續續的,後來我太累了就睡著了,不過柳姐姐確實挺可憐的,得讓相公知道。”
小梅嘆了口氣:“小姐啊,你心腸太好了。我就從沒見過誰家夫人有你這樣的,幫別的女人共享自己相公的。”
劉雪兒伸個懶腰,把衣服一件件地往身上穿:“你不懂,有些事兒你擋也擋不住,有些事你推也推不動。
我娘常說,講道理講道理,先是道,然後才是理。道對了,理才對,道不對,理也是歪理。”
小梅聽得頭暈腦脹:“小姐,夫人的道理太大了,我聽不太懂。不過你的目光也不要總是太長遠,有時也要看得近一些。
比如除了柳姑娘,咱們府裡也有很可憐的人,也有需要你惦記著點的人啊,你好好想想?”
劉雪兒穿衣服的手頓住了,雪白的胳膊在初升的陽光中如同一截嫩藕,帶著無私而聖潔的光芒。
“你說得對啊,雲清要是不改改她的臭脾氣,只怕相公未必會喜歡啊……小梅,你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