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關左顧右盼,飛蜓、福生、青蜂兒早已不知去向。翩翩和若雨似乎也飛遠了,身邊只剩林珊一個。
阿關吸了口氣,只覺得洞天空氣果然好聞,清冽而芬芳。兩人在草原上漫步走著,走了許久,來到了綠水畔。
阿關愣了愣,他還記得,眼前一塊大石,是上次進洞天那晚,和翩翩抱膝看水的地方。
那時翩翩說什麼來著?
似乎是說,將來會有一位新仙子取代她,來照顧自己。
想到這裡,阿關想起那時翩翩還沒蒙上紗布的左臉,是那麼美麗。阿關啊了一聲,突然覺得胸口一下刺痛,像被尖錐紮了一下。
“怎麼了?”林珊拍了拍阿關的背。
阿關有些愕然,突然發現在自己腦海裡,翩翩裹上紗布前的模樣似乎模糊不清,怎麼也想不起來。
“沒什麼⋯⋯”阿關挺直身子,看著瑰麗綠水,水下石子晶瑩閃耀,像有著生命,會說話一般。
後頭小猴兒撲了上來,竄進水裡,吱嘎大叫,胡亂潑著水。兔兒精、鼴鼠精也先後跳進水裡,在裡頭打鬧起來,互相潑水。
“這水好涼、好涼!”小猴兒大叫:“而且很快就幹了,一下就幹了!”
“你這猴兒講話為何都要重複一遍?”兔兒精潑了把水在小猴兒臉上,果然一下便幹了。
“這是我的習慣、是我的習慣!”小猴兒不甘示弱,潑水回去。
阿關和林珊看小猴兒和兔兒精嬉鬧,順著綠水往上走。不知怎地,阿關心裡五味雜陳,竟沒有太大興致觀賞美景。
走了半晌,來到了燭臺水畔,阿關見著燭臺水四周美景如詩如畫,四周水潭高低相連,猶如水上樂園,一棵棵火焰樹迎風飄逸,落下五彩葉子。
阿關忍不住也往水裡一跳,沁涼的水總算讓他心裡舒服了些。
阿關在水面仰泳著,任那五彩繽紛的火焰樹葉撒在身上,林珊則走在阿關身旁的水中,望著天際微微笑著,神情悠遠神秘,不知在想些什麼。
老樹精扶著一棵樹,枯枝往水裡伸,撈起幾片漂亮葉子,便往自個身上湊去,那些葉子一碰上老樹精的樹身,竟真的黏了上去,就像從老樹精身上長出來一般。
“呱呱!不要臉啊,糟老頭還愛漂亮——”癩蝦蟆呱呱大叫,嘴裡塞滿了果實,講話含糊不清。
阿關隱約看見上頭一個黑影跳下,正要抬頭,那黑影已落在阿關身上,原來是上次來洞天時,黏著阿關不放的小松鼠精。
松鼠精抱著阿關頸子蹭來蹭去,發出“嘰喳”的叫聲。
“原來是你啊!”阿關只覺得脖子癢酥酥的,哈哈笑了起來。
大夥兒玩著鬧著,都忘了時間。精怪們來來去去,在洞天裡四處探索。阿關始終躺在燭臺水潭上,在各個大小水潭之間隨意漂著;林珊也不催他,靜靜跟在阿關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下,清朗的天空抹上了橙紅,再抹上了深紫,星星出來了,彩光也出來了。
阿關發現身旁一棵火焰樹隨著晚風搖晃,晃動越來越大,突然轟的一聲,葉子全冒出火來,焰光衝上了天。
“冒火了、冒火了!”若雨的聲音由遠而近,她拉著翩翩飛來,想看這燭臺水的火焰樹奇景。
阿關哇哇地讚歎,精怪們三兩成群地驚呼,全都往燭臺水聚來。
一棵棵火焰樹燃了起來,紅色葉子的便冒出紅火,藍色葉子的便冒出藍火。霎時燭臺水上大大小小的水潭像是許多燭臺一般,燃著五顏六色的蠟燭。
林珊牽起阿關的手,也跟著歡呼。
若雨拉了翩翩,本想去阿關身旁湊湊熱鬧,但見到林珊和阿關看來親暱,怕翩翩難過,便在遠處停了下來,指著其他方向的火焰樹,直嚷著說好美。
幾隻洞天精怪領了命令來通報,說是樹神已經擺了晚宴,要請大家吃頓好的。
癩蝦蟆一聽還有大餐,連忙把嘴裡的果實吐出,想讓胃騰出一些空間,他從白天吃到傍晚,已經有些脹了。
大夥兒魚貫成行,高唱著歌,往那晚宴處前進。由於此次除了阿關和神仙之外,也有許多精怪前來,便不在帳篷裡晚宴了,而是直接在大草原上鋪上各色毯子,大夥兒直接頂著美豔天空,坐在柔嫩草地上慶祝。
阿關一行走進了宴會區,只見三五成群的精怪們已經大吃了起來,一旁上百個大簍子,全裝著用葉子包覆的食物。
阿關見到遠處飛蜓和福生一夥,正圍在一塊不知做什麼。阿關好奇,湊了上去看看,原來是在比試腕力。
飛蜓臉色猙獰,使盡了全力,卻仍落了下風,手腕漸漸讓對手扳下。阿關正奇怪,洞天裡是誰有如此本事,能將飛蜓扳倒。
仔細一看,只見飛蜓對手身材壯碩魁梧,兩隻耳朵極長,幾乎要碰到肩。這才想起是上次樹神介紹過的洞天第一勇士紅耳。
“下一個。”紅耳一使力,將飛蜓扳倒,還拍了拍飛蜓的肩,說:“紅蜻蜓兒,你力氣比以前大上許多。”
“紅耳哥,就是比不上你。”飛蜓哼了哼,甩了甩髮疼的手。
“換我、換我!”福生嘴巴還咬著饅頭,在紅耳面前坐了下來,卻不將手放在比試腕力的木樁上。
紅耳哈哈大笑說:“是獨角仙象子,你變得更壯了!”
福生拍著肚子說:“紅耳哥哥,我力氣只比飛蜓大一點,自知會輸的,但我還有一招,必能贏你!”
紅耳哦了一聲說:“是哪一招?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飛蜓和青蜂兒相識一笑,知道福生想幹什麼。
只見福生將手上饅頭一口吃掉,吸了口氣,現出背上犄角;犄角在空中甩了甩,甩上木樁。福生嘿嘿笑著說:“紅耳哥哥,我用這隻手和你比比!”
“好!”紅耳哈哈大笑:“來比比!”
一旁的精怪們起了哄,全圍上來看。只見福生和紅耳準備好了,犄角對上手,同時使力。
“喝!”福生鼓足全力,那大犄角比紅耳手臂粗了不知多少,漸漸將紅耳手臂壓了下去。
紅耳也用上全力,喝哈一聲,手臂上露出筋脈,又將弱勢扳了回來。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大夥兒激動喊著,也不知是幫紅耳加油,還是幫福生加油。
阿關知道福生那犄角是情急時才現出來的必殺武器,十分耗力,此時竟無法扳倒紅耳一條胳臂,不禁訝異。
“呀呀呀!”福生漲紅了臉,顯然用了全力,又將紅耳手臂往下扳去。
十公分、五公分、三公分,紅耳的手臂停在離木樁三公分處,僵持了許久,突然又開始反壓回去。
“象子沒力了!”飛蜓和青蜂兒互看一眼,知道福生那犄角無法持久,此時讓紅耳扳回,顯然氣力用盡。
只聽見紅耳大喝一聲,瞬間將犄角整個壓下,砸在木樁上,也將福生整個人扳得翻了半圈,摔倒在地。
“好——”精怪們爆出轟然歡呼聲。
紅耳拉起福生,拍了拍他肩頭說:“象子,多年不見,你力氣變得這麼大,差點就要贏我了!”
“紅耳哥哥,真想不到我使出犄角,都贏不了你一隻手。”福生搖頭苦笑,幾乎虛脫。
接著又是一陣騷動,原來是樹神在幾十名精怪陪同下,來到了草原上的宴會區。林珊趕緊領著一干歲星部將上前致意。
“許久不見,你們都長大了。”樹神看著一干蟲仙,也不免懷念起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