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啊!”醉漢摔落在地,痛得大叫,抱頭鼠竄出了巷子。
斷了手的邪神捂著傷處要逃,福生緊追在後頭,將那邪神逼入一處死巷。
邪神一低身就想要往天上跳,翩翩見了,兩道光圈打來,差點削掉他腦袋。邪神嚇出一身冷汗,福生已經殺了上來,揚起大錘就往那邪神腦袋重重砸下。
邪神見躲不過,只好舉起狼牙棒硬擋,哪知道這一錘竟將他的狼牙棒打得砸在自個兒腦袋上。
福生又重砸兩錘,將這邪神的腦袋都打進了身子裡。
“象子!你這招式未免太野蠻粗魯,不能優雅一點嗎?”跟上來的若雨呵呵笑著。
“小瓢蟲又說笑了,我拿的是大錘子啊,又不是刀劍,怎麼優雅呀?”福生搔頭笑著回答。
一陣趕殺,將鬼怪殺得差不多了,翩翩領著大夥兒進入這老廟。老廟空蕩蕩的,神桌上還擺了幾具木盒。若雨拿起木盒翻看一陣,木盒裡還封著許多鬼怪,她搖搖木盒,說:“放把火燒了?”
福生連連搖手說:“不不⋯⋯這些鬼怪應當送回主營候審呀,孤魂野鬼們也受了惡念影響,或是在邪神威逼之下才當了他們的嘍囉,既然已經勝了,便別無謂地殘殺囉。”
若雨吐吐舌頭說:“你對。”
翩翩清點虎爺,十八隻虎爺一隻也沒少,頂多受了點皮肉傷。
大夥兒步出老廟時,翩翩身子晃了晃,顯得有些疲憊。她輕輕撫著右肩,暗暗吁了口氣。
“翩翩姐,傷勢又發作了?”若雨瞧見翩翩的模樣,上前低聲問。
“是啊。”翩翩點了點頭。“但不要緊,休息一下就好了。”
眾神離開時,安靜的巷弄像是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只有隱約聽見那醉漢仍在附近蹓躂,還咆哮著:“鬧鬼啊——!”
“林珊仙子真厲害呀!”
“真是神機妙算!”
精怪們士氣高昂。阿關這路兵馬在林珊指揮排程下,接連擊敗前來接戰的敵兵,步步進逼,前進到了這山區深處。
此時山中寂靜一片,阿關感應不到什麼邪氣。原來因為這山區遼闊,早在阿關一行兵馬一路向上殺時,裡頭的邪神大將接到了通知,便讓一些小邪神率領鬼卒輪番出戰遊擊,自個兒帶著其餘手下偷偷撤退了。
阿關跨上石火輪,正準備打道回府,突然後座上的林珊大叫一聲:“哎呀!”
只見到石火輪前頭紅光一閃,一道符令顯現在上空。
阿關只是一愣,林珊卻意識到不妙,急急喊著:“快回你家,伯母出事了!”
“啊!”阿關這才想起,這符令是月娥家裡守衛兵的專用符令,在緊急時放出,用處便如狼煙。
阿關趕緊掉轉車頭,要往山下騎,後頭天空又來了兩個邪神,領著百來只鬼卒殺來,同時四周樹林也落下一隻只野鬼,攔住了山道,想來個前後夾擊。
“懶得理你們!”阿關猛踩踏板,石火輪撞翻了幾隻野鬼,猶如劈空閃電,瞬間便衝出好遠,一路往山下狂飆。
兩隻邪神並不追趕,他們連番遊擊出戰,本便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主力能撤得更遠,此時見阿關掉頭騎遠,便收兵轉身飛去與先前撤退的邪神們會合。
阿關很快地騎下了山,再循著山區道路騎上大道,雙腳越踏越快,石火輪急速直衝。半晌之後,終於騎入自家那條巷子。
此時巷子裡靜悄悄的,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阿關感到不妙,那些電線杆上、大門前的守衛精怪都不見了。
他趕緊下車,正想要上樓去找媽媽,一陣黃光,土地公現身了。
老土豆拉著阿關袖子,急急忙忙地說:“阿關大人!千壽邪神的手下嘍囉突襲你家、抓走了你母親呀!”
“啊!什麼?”阿關駭然。
“阿關大人你別急!你安排在這兒的守衛精怪們,誓死保護你母親,還發出了求救符令,接到符令的翩翩仙子和紅雪仙子立刻趕去救援,已將你母親救回來了呀。”
“⋯⋯”阿關還沒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
林珊輕輕拍著阿關的背,安撫著他,一面埋怨著老土豆。“下次說話一次說完⋯⋯”
兩人隨著老土豆回到文新醫院,趕進某間病房,裡頭一張病床上躺著的正是月娥。六婆、阿泰、老爺爺們圍在病床旁,翩翩等年輕神仙也站在一旁。
“發生了什麼事?”阿關連忙走到病床前,望著沉睡中的月娥。
病床一旁還站了只狐狸精,是守衛兵裡僅存的一隻精怪。那狐狸精全身上下都包紮了白紗布,顯然受傷極重,連眼睛都包得密不透風。
狐狸精動了動身子,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子夜時分,所有的精怪和往常一樣,守在各自負責的地方,什麼事也沒發生。到了下半夜,我聽見一聲細微的鳴叫,那是巷子口鳥精的聲音。我從陽臺往下看,什麼動靜也沒有,但卻找不著那鳥精了,他以往總是站在巷口電線杆上的。”
“我覺得不對勁,底下幾隻精怪也覺得不對勁,有些還探出了頭來看。突然樓頂傳來好強烈的邪氣,和我同住的另一隻狐精也察覺了。我們便放出了求救符令,通知各路神仙,接著我們潛入了大人家裡。”
“陽臺上那些花精開始騷動,他們也感到異樣的氣氛。四周邪氣越來越近,巷口已經傳出精怪們打鬥的聲音。我向另一隻狐精使了個眼色,潛進大人母親房裡,照著平日演練的步驟行動。我對著大人母親的臉吹了口氣,將她迷倒。接著,另一隻狐精化作大人母親的樣子,躺回床上。我則抱著大人母親,躲進另一間房間的櫥櫃裡。我放出法霧,試圖隱藏住大人母親的人氣。”
“我才剛躲進櫃裡,陽臺已傳來打鬥的聲音。同時大人母親臥室也傳來聲響,是鬼怪從窗子鑽進,和化作大人母親的狐精打了起來。鬼怪們中了計,讓躺在床上的狐精殺得措手不及。”
“但這時,邪氣更重了,兩隻邪神開啟鐵門,進了屋子,和花精、狐精打成一團。只一會兒,什麼聲音也沒有了,我知道我那朋友已讓邪神殺了。”
“邪神指揮著鬼怪四處搜尋,我好怕他們搜到這櫃子。但他們還是開了櫃子,我撲了出來,卻讓那邪神踢開,邪神一把抓住了阿關大人的母親。”
“這時接到符令的正神已經趕到屋子外頭,邪神發覺了,抓著大人母親就要跑。”狐狸精越說越是激昂,聲音沙啞。“我追了上去,抱住邪神不放,就這樣讓他拖出了窗外,我看到他爪子上的血,那是我朋友的血⋯⋯我死咬著他⋯⋯他扯爛了我的耳朵⋯⋯我還是死咬著他⋯⋯他打碎了我的眼睛⋯⋯我還是死咬著他⋯⋯”
阿關聽到這裡,又是憤慨、又是感傷。憤慨的是自己當時竟不在場,感傷的是這狐精,為了守護自己的母親竟受到這麼大的痛苦。
幾隻精怪拉著那狐精坐下,狐精還是不住地顫抖。翩翩輕拍著狐精的頸子,手裡泛出了淡淡白光。
那狐精還喘著氣,包覆在兩眼上的紗布,都滲出了血。
若雨接著描述了後來的經過:“我們剛結束了老廟一戰,回程中就收到了符令。那是阿關大人母親的緊急符令。我們加快腳步趕去,在天上就看到公寓頂樓站了幾隻邪神和一批鬼怪。我們飛下和邪神們大戰,屋子裡也有邪神,正要跳窗子逃。他手裡還抓著大人母親,同時一拳拳打那死抱著他的狐精,將狐精打進了屋子裡,自個兒飛快逃跑。我和翩翩姐追了那邪神一陣,宰了他,救回阿關大人母親。這邪神是千壽邪神的手下,在他的甲冑上,有著千壽邪神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