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拿著五兩銀子,顯得有些尷尬,雙手還有些血腥味兒,明顯是拖著鹿回來,還沒有洗乾淨,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方才接過,剛要說話,卻被江寧有堵住了嘴:“可別嫌多,日後有什麼好山貨,剩下的我先付個定錢。”
“那……那就多謝先生了。”獵戶眉開眼笑,眼角的皺紋咧到了髮梢裡。
江寧卻忽的有些不忍,但這種不忍也是一閃而過,呵呵笑道:“對了,前幾日喝多了,睡了不知道多久,今兒是?”
“奧,今兒啊,今兒是九月十三,你這雄黃酒,喝的和太多了吧。”獵戶笑道。
江寧旋即抱拳呵呵笑道:“見笑見笑,貪杯了貪杯了,就這麼說了啊,中午等著燉肉。”
獵戶拍了拍胸脯,興奮道:“先生您就擎好吧,保準不會耽擱了您中午的燉肉。”便笑呵呵的將江寧送出了門去。
張青卻問道:“老丈,這書生模樣的男子是誰?如何出手這般闊綽?”
獵戶道:“這位先生是我們少莊主的貴客,二位公子對他都是格外尊重,想必是莊主請來的貴客,其他的咱也不好問不是,對了,您那山參……”
“奧,在包袱裡呢,老丈不用擔心,自是您的。”張青笑道,拍了拍胸脯。
孫二孃也道:“老丈救命之恩,我夫妻二人沒齒難忘,如同再造啊。”
獵戶哈哈一笑,轉過院子便去宰鹿去了,五兩銀子可是一筆鉅款,這活兒他可不能怠慢了。
半個時辰之後,劉振宇忽然開門而入,身後還帶著六個家丁,手拿朴刀,還未等老漢反應過來,朝著張青與孫二孃便圍了過去。
“這……這……”老漢急忙跑了過來問道:“大公子,這……這是何意啊……”
六人朴刀立起,劉振宇道:“老憨啊老憨,你是引狼入室啊,你可知罪?”
老憨一愣,卻不明就裡:“這,這從何說起啊,這兩個是迷了路,討口飯吃啊……”
老憨的兩個正值壯年的孩子也跑了出來,二人都是莊中年青一代的精銳,也身兼護衛,對於這種架勢,他們已然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上前一步拉住了現在還有些蒙圈的父親:“爹,大少爺定是有原因的,那山參,咱們要不要都行。”
“原來是奔著山參來的……”張青聞言,卻笑了笑:“呵呵,說實話,那山參太過貴重,我進村的時候就埋起來了,你們想要,除非把我們送出去,否則,永遠也得不到。”
“哈哈哈……”卻聽得門外三聲大笑,劉霄庭手持一杆混黑鐵柄的銀亮梭槍閃入院中:“什麼狗屁山參,入我莊中,圖謀不軌,二位梁山賊寇,可是來找這九曲十八彎的破綻的吧。”
劉霄庭話音剛落,卻見孫二孃與張青對視一眼,方才的那種輕鬆寫意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種無可相信的質疑,劉霄庭注視著二人,這種表情雖然稍縱即逝,但卻絕對不是冤枉之人應該有的表情。
若是他被冤枉,第一個表情應該是委屈,現在想想的確是應該如此的,而他的特別在意,也讓張青在一瞬間明白,他們已經暴露了。
至於是什麼時候暴露的,何人通風報信,現在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
二人剛剛進入莊子不到一個時辰,甚至都沒有開始下一步的動作,便已經被識破了身份,內鬼是在莊子裡?
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告訴梁山的兄弟們,他們身邊,並不安全,對方是早有準備的,若是按照軍師部署,定然會吃大虧的。
“走……”張青大喝一聲,右腳朝前一邁,出其不意,將一人撂翻在地,右手一撇,將那朴刀順勢奪走,旋即左手撐在地上,掃出一腳。
孫二孃見狀,起身的瞬間,抄起屁股下的板凳照著一人天靈之處砸去,那人躲閃不及,右肩與脖頸之處硬生生受了這一擊,雙腳離地,倒在了地上,也搶過一把朴刀,眨眼之間便與另外兩人戰在一處。
“乒乒乓乓……”兵器的碰撞之聲在院落之中響起,張青掀翻二人,朝著牆頭跳去。
一招之內奪兵刃,兩人圍堵更是以極快的速度突破,這樣的身手,說他是尋常的武夫都是客氣了,即便是莊上經驗老到的獵戶,也未必能在瞬息之間做到。
劉霄庭和劉振宇對視一眼,二人已經能夠確定,方才江流兒所言,是千真萬確的,這兩人必是梁山的細作,而且功夫還不低。
這對於劉振宇而言,卻是一份大禮,正如江寧所言,他只需要將話語權掌握在他的手中即可。
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強調梁山是不會放過劉家莊的,理由便是庇護了欒廷玉和扈三娘,現在二人雖然離開,但梁山也會以此為藉口奪取千畝良田為己用的,要求加強和龐各莊的聯絡,並要求龐各莊調撥人手過來,父親不同意屯糧,他便用自己的錢先從龐各莊買了三千石糧食,若是現在抓住了這梁山細作,那之前他所說的一切便都能夠坐實。
如此一來,他在莊上的威望將超過所有的同輩,他的地位也將得到前所未有的鞏固。
而對於劉霄庭來說,並沒有這麼複雜,這梁山的細作進來,就是圖謀不軌,是必須要拿下來的,對於他的大哥而言,這些天的動作他雖然沒有太過關注,但也能夠看出大哥是極為在意梁山的進攻的,畢竟扈家莊的事情就發生在三個月前,三莊本家三百餘口,男女老少,只有欒廷玉和扈三娘走脫。
若是梁山進來,他劉家莊能好到哪裡去?並不會,很有可能會更慘。
所以這兩個人,必須要留下來。
下一刻,劉霄庭已經堵在了牆頭,居高臨下,朝著張青一槍刺來。
張青急忙用刀格擋,下意識的後退幾步,二人交手,劉霄庭仗著自己佔盡優勢,壓著張青打,不過十個回合,便將張青重新逼到了院中。
牆頭之上忽的出現二十餘人,手拿棍棒撲了下來,張青戰住劉霄庭,明顯不是對手,且戰且退,與孫二孃合到一處,從人群之中閃過一個彪形大漢,手持一把宣花斧,渾身一身腱子肉在陽光之下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男子身高八尺三寸,如同鐵塔一般,高出一般人兩頭有餘,朝著孫二孃砍去。
孫二孃急忙躲閃,腳下一絆,摔了個踉蹌,方才站立之處,那宣花斧砸下來,力道之大,將泥土直接震飛,半個斧子夯進泥土之中,那男子雙手一抬,硬生生將宣花斧從土地之中拔出來,原地留下一個一尺厚的深坑。
這一個踉蹌,左右四人手拿漁網,將孫二孃罩住,饒是有兵刃在手,這漁網也極難砍斷。
張青見狀,大喝一聲二孃,撇開劉霄庭去救孫二孃,卻被劉霄庭一槍砸在右肩之上,朴刀脫手,被眾人用刀架住,卻再難有翻身的機會,二人被鎖了之後,直接壓向了莊主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