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彤?這一切是不是陸羽彤的安排?看著這些人,江寧忽然想起了陸羽彤,她是唯一一個知道他知道所有事情的人,所以她才是最希望江寧永遠都閉上嘴的人,可下面發生的事情,卻大大出乎了江寧的意料之外。
“看到了?對於這種人,只能帶回去。”溫學海笑著走到了程茂勳的身邊,扭頭掃了一眼程茂勳。
程茂勳皺眉嘆口氣道:“江寧,你……哎……”
這一聲嘆息,江寧便已經知道程茂勳放棄了,甚至連爭取一下的緩衝都沒有,就這麼直接放棄了。
“抓起來……”魯有道厲聲喝道,身後的兩個羽林衛已經動身,朝著江寧走來。
“住手……”一聲嬌喝從影牆之後傳來,兩道身影走過影牆,朝著大廳而來,那兩個羽林衛也在這一聲怒喝之下,停住了腳步,不敢上前分毫,魯有道原本嘲諷的面容瞬間耷拉下來,雙手將板斧別在身後,朝著溫學海看去。
那溫學海牙關一咬,緊皺的眉頭呼地舒緩開來,他本來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江寧把知道的都吐出來,因為在他看來這不是巧合,城中的線報的訊息不會錯,那麼江寧定然知道些什麼,只要能夠得到,長平公主……
一個書生能有多難對付?讀書無非為了兩個目的,一是權,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二是錢,這種人他在京城見得太多了,不到半柱香,就什麼都招了,再不濟,恐嚇一番,總有在乎的人或者事情吧,再者就是自己的命了。
所以從一開始,溫學海就不認為江寧能夠翻起什麼大風浪,最多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他就能夠得到他自己想要的。可江寧魯有道一拳一腳,竟然還沒有招,威逼利誘,也沒有絲毫感興趣的樣子,之後程茂勳的出現,告訴他不要在書院搞事情,那麼好,帶回京城去,到了那裡,再無一人敢為江寧說一句話,對於江寧而言,無異於鬼門關,這種無形的威脅,就像是黑暗之中的一把尖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出現,才是最為致命的。
但是江寧什麼都沒有說,或許的確是巧合,或許這件事情已經重要到江寧就算是死,也不會說出半個字,那麼這件事情,應該是重要到極點的,溫學海當然是傾向於後者,他手裡沒有問不出來的話,今天的江寧,是第一個。
當他看到長平公主出來的時候,這種想法更加確定了,江寧?一個贅婿?一個書生?需要長平公主出現保住其性命嗎?不,不需要,在他看來,江寧不足掛齒,就算為當初長平公主的事情他出了力,也不至於如此,長平公主是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高傲、自信、美麗,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好像這世界的所有優點都在她的身上,京城所有的男子都有可能拜倒在她的裙下,幾年前有一個花魁引起了轟動,在他看來,長平公主更在那花魁之上,或者說,二者都是各自領域的佼佼者,只是所屬的氣質不一樣罷了,所以,江寧一定知道什麼……
“臣……溫學海……拜見公主殿下……”
“拜見公主殿下……”
屋內的羽林衛,盡數隨著溫學海跪拜在地上。
“拜見公主殿下……”程茂勳和黃子平是書院的人,可以不行跪拜之禮,但也要拱手行禮。
江寧見到陸羽彤的時候,最後的一絲生機被堵住,陸羽彤不出現,或許他還能夠爭上一爭,現在,已經坐實了溫學海所說,他知道一些事情,這些事情,已經重要到陸羽彤出面保下他,而他之前的猜測,無疑是錯誤的,若此事是陸羽彤主導,她不會出現,她只要出現,就一定會保江寧。
江寧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卻也輸了……
“拜見公主……殿下……”江寧拱手。
陸羽彤身後,跟著的是齊夢雲。
二人本就是故交,在京城期間,齊夢雲便是住在了長平公主府的,溫學海一到杭州,便直奔柳記,將陸羽彤接了出來,柳思思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陸羽彤說去就回,柳思思也知道這些人穿的衣服是羽林衛,自是不敢阻攔,羽林衛也留了人在柳記的後院,負責柳思思的安全。
溫學海的到來,也預示著陸羽彤已經安全,雖然危險隨時都可能出現,但已經不用如之前那般躲藏,與溫學海一同前來的,自然是有畢成安與夏康二人,夏強軍與溫學海交接之後,拿著京兆府的通牒,也算是完成了任務,回去之後好交差,可隨後溫學海讓他幫忙,也順手幫了,雖然知道應該不是什麼好事,但在書院,應該不敢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可到了此地,一看這架勢,心中便涼了半截,江寧為人爽快,對功名利祿如過眼雲煙,很合他的脾氣,這樣的人被這麼折騰,他於心不忍,這才到了陸羽彤與齊夢雲之地,被拒之後,朝著窗戶大口了一聲,他也是有功夫在身,這一嗓子雖然不大,但是想要屋裡面的人聽到,已經足夠了。
陸羽彤正和齊雲夢暢談姐妹之情,一別數年,自是有不少心裡話要說,當然也提到了江寧。
齊雲夢拿出那兩首詞給陸羽彤,陸羽彤也是極為讚賞的,京城之中風流雅士不少,可就如柳如是,也不能與這兩首詞比肩,其中才學,可窺一二,齊雲夢也是看江寧才華橫溢,做事情也有極大的創新,藏書閣的改革,臭豆腐的引入,也是特立獨行,對於創新,她還是極為支援的。
可當陸羽彤對她談起臭豆腐的製作如何辛苦,每日走街串巷如何勞累,推銷商品如何受盡白眼,如數家珍一般,便覺得眼前這陸羽彤此刻才算是真正的到了人間,而不是在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了。
“江寧被中郎將抓起來了,就在程院長大廳內……”
窗戶外傳來了這一聲粗獷的喊聲,陸羽彤的聲音戛然而止,面色微變,雙手握住了裙角,坐在椅子上皺起了眉頭。
江寧這兩個字,就像是她的逆鱗,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被溫學海抓住,只有一個下場,她也知道,杭州城中必然有溫學海的眼線,她失蹤了兩天兩夜,回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她心中很是清楚,雖然換了衣服,但是頭髮散亂,完全不應該是她有的樣子。
所以有很多種可能性,溫學海會怎麼對江寧?嚴刑拷打還是威逼利誘?自是沒有羽林衛做不出來的事情了。
“中郎將?就是那個溫學海?他抓江寧做什麼?”齊雲夢疑惑道。
陸羽彤站起身來,長出了一口氣:“走吧,我們若不去,恐怕他是活不成了。”
齊雲夢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東林書院殺人,東林書院的名聲也會隨著消散的,這可比人命要珍貴得多了。
陸羽彤也想過要殺了江寧,只有殺了江寧,她經歷的事情才會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可是江寧畢竟救了她,在那種情況之下,仍然沒有拋棄她,難道江寧是喜歡她?
陸羽彤走到門口,忽然想到了喜歡,她值得天下男子喜歡,也配得上天下男子的喜歡,但旋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天下男子喜歡,唯獨江寧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