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雨夜顯靈兆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清楚。

“魆”,應該是厲鬼的一種。

從資訊上分析,厲鬼形成,至少有兩個條件,一是強烈情緒,二是與靈界有關。

吳阿婆年邁老弱,遭受打擊後,渾渾噩噩,只比活人多口氣。

一輩子老實本分,家人死絕,也只期盼著王法主持公道。

能讓這種老實人化作厲鬼,無疑死時懷著強烈的怨恨……。

那場火災絕非意外!

多半是脫離牢籠的蕭三出來報復。

張彪很清楚這種垃圾,不敢來找自己,只敢將怨恨發洩在弱者身上。

或許當時吳阿婆還未化鬼,被蕭三逃脫,他去祭拜,反倒被跟上。

但福禍無常,若非還有少許意識的吳阿婆指引,他也會死在靈界。

現在回想,都是一陣後怕。

還有,這吳阿婆所化厲鬼為黃級一品,有些出乎他意料。

不過仔細回想,無論吳阿婆,還是會陷在靈界的李辰山,都未造成實質性傷害,連人身上三把火都撲不滅。

但危機,顯然還未結束。

其鬼名為魆,看資訊,只要再進化變強,就有陰影中害人本領。

恐怕到時,唯有凝聚出三陽真火,才能抵抗。

無論為心中不平,還是為擺脫吳阿婆所化魆鬼糾纏,都必須儘快找到蕭三!

當然,自身實力才是根本。

疆梁食磔死,這儺面中的傳承,多半就有對付厲鬼的方法,必須儘快修到煉氣期,學習術法。

明日,便帶著積蓄去安仁坊,全部換成藥材!

心中做好打算,張彪便回到房中,擦洗一番後,換上官府與裝備,又取出蓑衣披上。

鐺!鐺!鐺!

各坊鐘聲響起,迴盪全城。

這代表坊門即將關閉,也是他與兩名手下約定好的時間。

張彪關了門,細雨中闊步而行,果然在坊門外看到鐵、王二人。

玉京城各坊門外,都建有一座坊亭,用於坊中武侯休息,面積不大,卻可躲避風雪,還生有爐子,能烤火熱飯。

此刻,周圍幾坊的武侯,還有京兆府管轄的坊中不良人,都被集中了起來,站在亭簷下避雨閒聊。

“張捕頭來了,快集合!”

見張彪到來,武侯首領們紛紛呵斥,鐵守明和王信也連忙上前。

張彪擺了擺手,制止了眾人列隊,“下著雨,無需做哪些場面。”

見武侯和不良人皆打著哈欠,一幅懶散模樣,張彪眉頭一皺,沉聲道:“此次巡夜,非比尋常。”

“不止我六扇門,京兆府、大理寺、金吾衛都參與其中,諸位都是公門老手,可曾見過這般情形?”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提起精神。

他們都是街面上的老油條,經張彪提醒,立刻意識到問題嚴重性。

安貞坊武侯首領小七與他最熟,連忙堆笑道:“張頭,您給透點口風麼,莫非出了啥大事?”

“上頭不讓說。”

張彪搖了搖頭,“總之不可大意,你們三人為一隊,按時匯聚核對人數,我們會在各坊間遊弋,隨時支援。”

“記住,若發現可疑之人,先發訊號,我等與巡街的金吾衛會立刻趕到,莫要逞強落單!”

“喏!”

“張捕頭放心!”

武侯與不良人們紛紛回應。

“諸位小心。”

張彪點了點頭,帶著鐵守明與王信離開,消失在黑夜雨巷中…

…………

不知不覺,夜色已深。

玉京城坊巷之間,雖比不上正陽大街,但也算寬敞,可供五輛馬車並行。

商鋪民居皆在坊內,因此街道上並無燈籠,秋雨不歇,噼裡啪啦打在青石板上,激起陣陣寒氣。

大片馬蹄聲響起,伴著火把游龍,鎧甲生光,長矛林立,卻是金吾衛巡街而來。

帶隊的校尉看到長街黑暗中有三個人影,卻並未驚慌,而是開口道:“可是六扇門張捕頭?”

黑影緩緩現身,正是張彪等人。

“陳校尉,那邊可有異常?”

“放心,無事。”

隨意打了招呼,雙方便擦身而過。

“真特孃的冷!”

見金吾衛離開,王信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搓著雙臂抱怨道。

說著,嬉笑道:“彪哥果然好手段,幾句話,便哄得武侯和金吾衛不敢鬆懈。”

“前些天我們跟著劉捕頭,那個悶葫蘆話都不會說,人家都懶得搭理。”

張彪眉頭微皺,“莫要說笑,我也得了訊息,殺生教確實已入京城,切不可大意。”

王信愕然,“彪哥也得了訊息,誰說的?”

張彪總不能說是黑吃黑義崇會得知,因此開口道:“信我便是,不要多問。”

鐵守明也沉聲道:“大人說得對,還是小心為妙,小五…”

話說一半,王信頓時臉色難看,鐵守明也連忙閉上了嘴巴。

張彪看到後,心中黯然。

每名銅牌捕頭,手下都有三名捕快,既是助手,也是未來捕頭人選。

他麾下,原本還有一名年輕人,蒼州人士,家傳的武學,到京城闖蕩入了六扇門,名叫秦小五。

小五為人質樸,與王信感情極好,但江湖經驗不足,追捕賊寇時,衝入暗巷,被人偷襲致死。

王信一直因此自責。

後來又調來幾人,要不偷奸耍滑,要不性子彆扭,總合不來,因此他手下一直只有兩人。

見氣氛有些沉悶,張彪忽然開口道:“夜雨寒盛,你們去找個坊亭烤烤火,休息一個時辰。”

鐵守明搖頭道:“怎能讓大人…”

“少廢話!”

張彪笑道:“我一人反倒輕鬆,你們走吧,我待會兒就去。”

說罷,轉身闊步而行,踩著坊牆縱躍起身,勾魂索呼嘯而出。

不等二人開口阻攔,他便消失在漆黑雨夜中。

鐵守明與王信面面相覷,只得轉身前往坊亭……

…………

高聳坊牆之上,張彪半蹲觀望,見二人離開,這才緩緩扭頭,渾身寒意籠罩。

雨夜淒寒,黑暗充斥天地。

張彪緩緩抬頭,任憑雨水順著蓑衣滑落,雙目微閉,好似在感受這漆黑夜空。

這些天修煉三陽經,令他氣血充盈,丹田小腹,上中下三焦熱流翻湧,根本不懼風雨嚴寒。

更重要的,是心中束縛解開。

如果說靈氣復甦、靈視之眼覺醒,讓他的命運就此偏轉,發生改變。

那麼吳阿婆之事,便讓穿越十幾年來的心鎖,徹底碎裂。

什麼六扇門,

什麼大梁朝,

全是狗屁!

大梁朝太大,三百年國運,九州數萬裡之地,綱常禮數壓的人喘不過氣,所有人捲入其中,被其束縛…

大梁朝太小,見過不凡,方知天地之廣闊,充滿未知…

他想起前世那些話本小說中所講,修士乃逆天爭命之人,只求本心,百無禁忌。

打破金鎖,方能走蛟。

這一刻,張彪只覺腦中迷霧盡散,整片天地,都好似變得靈動通透。

蕭三必須殺!

不會再透過什麼律法,

讓其多活一天都覺得難受!

但大張旗鼓也不行。

他尚且弱小,還要借公門力量修行,況且走露風聲,還會連累身邊之人。

換個身份,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想通未來之路,多日來胸中悶氣散去不少,竟讓他忽然有種感覺,丹田內似乎有股熱流猛然匯聚。

這種感覺來的突兀,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迅速散開。

然而,張彪卻眼睛一亮。

這分明是三陽經中所說,即將產生氣感的徵兆。

《三陽經》所言,煉氣期有上中下三境。

第一便是產氣,後天之氣勃發,通行周身,不斷積累,打通閉塞竅穴。

第二是鍛身,借積累的後天之氣,煉皮、煉骨、煉筋,使肉身堅韌。

第三則是引氣,此時肉身足夠強悍,便可引各類先天之氣,納入丹田,產生革新之變。

至於再往後該怎麼辦,三陽經中完全沒提,或許只是一部練氣功法。

別的不說,只要踏入煉氣期,便可點燃三陽真火,有了破邪護身手段,再次陷入靈界,也無需畏懼。

張彪忍住心中激動,從懷中取出一物,卻是個木頭雕刻的惡鬼面具。

青面獠牙,與儺面疆梁有些相似。

他卸下沉重蓑衣,緩緩戴上面具,如雨夜幽鬼,一個閃身便消失在黑暗中…

轟隆隆!

雷光閃過,透過層層烏雲,照得整個玉京城明暗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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