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趙平所猜想的一般,劉甲並不敢直接去面見京城戶部尚書劉來。
見,即死。
劉府護衛很多,少他一個無所謂。
但沒有保護好劉府嫡長子,死有餘辜。
劉甲也惜命。
也想報仇。
眼下便是他的機會。
不過劉甲同樣清楚,趙平不過是一個山野村夫,跟京城戶部尚書劉來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君不見,若非最後跳出來一個叫影子的女子。
恐怕趙平他們已經被劉文浩等人斬殺,西坪村也將不復存在。
他們連一些護衛隨從都打不過,又怎麼可能是劉來的對手呢?
所以劉甲只能假裝投降,趁機逃脫。
至於逃走,隱姓埋名。
劉甲不敢想。
他是劉府的護衛,對劉府所知甚多。
若是逃走,一旦劉文浩身死的訊息傳到劉來耳中。
上天入地,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殺了他。
現在唯一的活路,便是聯合自己相熟的護衛,進攻西坪村,殺掉趙平,奪走相思酒配方,將功補過。
只是還不等劉甲去聯絡那些熟人呢,就看到陛下帶著五萬兵馬離開了皇宮。
“怎麼回事?”
劉甲納悶道:“陛下怎麼出了長安城?”
“還帶著這麼龐大的隊伍,應該不是狩獵,更像是打仗。”
“莫非邊關又起了戰事?”
“陛下需要親征?”
“天賜良機啊。”
“陛下出徵,戶部尚書肯定要籌備糧草,忙的不可開交,根本無暇顧及自己。”
“自己趁著這個機會,找到相熟之人,回西坪村斬殺趙平,奪相思酒配方,將功補過。”
然而陛下的大部隊還沒有離開呢,他就聽到周圍村民吹捧的聲音。
一個個誇讚陳玄是一位明君。
親自出征剿滅土匪,還大未王朝一個太平盛世。
剿匪?
劉甲鬱悶了,剿匪用得著帶這麼多人嗎?
用得著陛下親征嗎?
京城莫非出現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狀況?
劉甲多留了個心眼,喬裝打扮一番,打算潛入長安城,暗中打探訊息。
“喂,你是哪裡逃難過來的流民?”
在城門口,他便被守城計程車兵攔住了。
逃難?
流民?
好身份。
劉甲不假思索道:“小的是豫州人士,叫劉二,父母被土匪所殺,我所以無靠,只能來京城討生活。”
“還請極為官爺高抬貴手,讓小的進去吧。”
“小的已經餓三天了,再不討點東西吃,怕是撐不過兩日了。”
“眾位官爺,行行好吧。”
劉甲說著,還像那些守城的官兵不斷躬身施禮,姿態放的很低。
“你來的正好。”
官兵笑著說:“咱們長安城出了一位仙子,專門招收流民和乞丐。”
“只要你肯吃苦,保證餓不死。”
“腦子靈光一點,興許還能受到仙子的青睞,不但一天能吃三頓,還頓頓都能吃飽,甚至還有住的房屋呢。”
“趁著天色還早,趕快進城吧。”
“明日就能上工了。”
仙子?
專門招收流民和乞丐?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自己才離開京城多久?怎麼感覺像是大變樣一般,完全陌生了啊。
不過能進城就好。
劉甲也沒有多想,再次道謝,急匆匆跑進了長安城。
“喂,那個叫劉二的傢伙,你跑錯方向了啊。”
只是才跑沒幾步,那些官兵就叫住了他,“仙子的地盤在北郊,你往城區跑什麼啊?”
“趕快去北郊。”
還要去北郊一趟啊?
劉甲有些鬱悶,但他不想暴露身份,只能聽從官兵的建議。
也恰好這個時候,官兵看到城外進來一人。
忙賠笑道:“孟管事回來了,要不要進屋喝杯茶啊?”
“忙的焦頭爛額,哪來的空閒喝茶啊。”
孟景舟苦澀道。
只不過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掛滿了笑意。
自從跟了仙子安排流民和乞丐做工,他就像是走了大運一般,不但積攢了很多的銀錢,名聲也提高了很多。
尤其這次陛下出徵,找不到那麼多的將士。
他聽從夏治學建議,讓乞丐和流民主動應徵入伍,補全將士的空缺。
直接得到了兵部尚書雲承澤的賞賜。
甚至還成了雲承澤的座上賓,讓他遇到麻煩去兵部尚書求救。
連長安城的縣令見到他都要陪著笑臉。
日子別提多滋潤了。
若是趙平在這裡,肯定會來一句,“就你凡!”
奈何大未王朝的人不懂這個。
那些守城官兵恭送孟景舟離開,目光所至,卻瞟到了劉甲。
又補充道:“孟管事,那個傢伙叫劉二,是從豫州逃難過來的流民,你給安排一下吧。”
“這傢伙人高馬大,看著非常壯實,幹活絕對是把好手。”
孟景舟也注意到了劉甲。
眼睛頓時一亮。
這人的確非常壯實。
一般流民和乞丐都是因為沒什麼吃的,餓的骨瘦如柴,滿臉菜色。
幹活都沒什麼力氣。
多搬點東西,走幾里路,都能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們正需要像劉甲這種看起來就是幹苦工的人。
“你叫劉二?是豫州來的?要投奔我們?”
孟景舟走了過去,開始套近乎。
“是。”
劉甲點點頭。
“你都會些什麼?”
孟景舟問。
“會殺人。”
劉甲差點脫口而出,還在忍住了。
可會什麼呢?
他除了會殺人,別的什麼也不會啊。
編都沒法編。
若是人家繼續追問的話,很容易露餡。
所以不回答。
有點呆啊?
孟景舟給劉甲打上了標籤。
呆也不要緊。
只要有力氣能幹活就好。
孟景舟笑呵呵的說:“不會也不要緊,只要你有使不完的力氣就好。”
“跟我走吧,去了北郊先休息一晚,明天我找人帶著你。”
“你什麼話都不用說,那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保證你能吃飽穿暖,不至於餓壞肚子,凍壞身體。”
劉甲很想拒絕。
可又不敢。
一旦拒絕,被針對上的話,很容易暴露自己。
若是被劉府的人發現,他的計劃就全盤落空了。
只能先跟著孟景舟去北郊,然後再伺機逃走,繼續打探訊息。
北郊已經大變樣。
那邊搭建了很多簡易的草棚,沒有牆體,只是用布匹圍攏著,倒也能阻擋一些冷風。
流民和乞丐就被安置在這裡。
裡面沒有床鋪,甚至都沒有被褥,只有一些麻布。
睡覺的時候,裹上麻布,或者報團取暖,總不至於被凍壞。
旁邊還建了茅廁。
大家也都非常守規矩,沒人再隨地大小便了。
環境衛生略有提升。
不至於到處都飄散著陣陣惡臭。
劉甲略感奇怪。
北郊他也來過,以前所見,就只能用三個字形容,髒亂差。
距離老遠,都能被臭氣燻的頭腦子疼。
而且還有被餓死的,凍死的屍體,簡直不忍直視。
可現在呢?
倒有種窮苦村子的狀態了。
這讓劉甲對那個仙子產生了好奇。
究竟是何許人也,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把如此破敗的局面改造成眼前的“盛景”呢?
可惜打聽不到。
任何人提到仙子只有恭敬感激。
再多問兩句,就會被認為是在質疑仙子,然後便惡語相加。
甚至擼胳膊挽袖子,像要大幹一場,守護他們心中的仙子。
劉甲更加好奇了。
但也只忍著。
倒是弄清楚了自己所要乾的活。
就是帶著一些生活用品四處晃悠,賣給有需要之人。
說白了,和行商沒有什麼兩樣。
但行商是哪裡熱鬧往哪裡去。
這些流民和乞丐呢,是挨家挨戶的敲門,主動詢問。
碰運氣的成分更多。
畢竟不是誰家都需要哪些產品。
就算真的需要,也不是誰家都能買得起。
好在劉甲長的高大威猛,被孟景舟安排為搬運較重的產品。
這些較重的產品往往都會賣到富貴人家。
不但能隱藏自己的身份,還能伺機打探訊息,簡直一舉兩得,讓劉甲甚為滿意。
睡覺都缺少了警覺,打起了鼾聲。
也就在這個時候,夏治學來了,還帶著柳夢婉。
送柳夢婉去西坪村,自然不能按照常規的手段,派人大張旗鼓的護送。
那樣目標太大,容易引起別人懷疑。
最好的辦法就是借用流民和乞丐的掩護,悄悄出京,以行商的身份,穿過雍州,進入益州,走水路,進入江南,再向北透過徐州,抵達東海郡雲安縣西坪村。
路線規劃的很少,如今就是需要找一些身強體壯之人護送。
夏治學叫來了孟景舟,讓他幫忙挑選人手。
身強體壯之人?
今天招的那個劉二貌似就不錯……